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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笃笃笃。

      谢天问的爸妈已经将卧室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各种书籍和本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在清点的过程中却怎么也找不到儿子的日记本。也许是藏到别的什么地方了?又或者全部转成电子版了?现在小朋友鼓捣的东西都挺难懂的。就在两人疑惑不解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

      “您好!我现在可以拜访一下您吗?”

      唐知月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脸上带着颇为温和的微笑。

      她犹疑地打开门,愣住了,这年轻人将双肩背包反背,拉链大敞,里面蹲着一个狗,眼睛乌溜溜的瞧着她。水果反而是拎在手里的。

      “你这?”

      “啊……不好意思,它很听话的,您不用管他。”贺澄羽颠了一下背包,谢天问顺从地往背包里缩了缩,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唐知月。

      妈……你头发白了。

      唐知月对谢天问长久的注视感到不适,她转过身去,在鞋柜里找待客的拖鞋。

      “谁啊?”卧室里,谢爸爸的问话遥遥传过来。

      贺澄羽赶忙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贺澄羽,是个写小说的,今天来是为了谢天问的事儿。”

      噼啪!唐知月手一抖,一双蓝色塑料拖鞋落到地上,砸的翻了个跟头:“你说什么?”

      “知月,来的是谁啊?怎么不说话?”谢为政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来。

      “叔叔阿姨好,谢天问托我来带一封信。”贺澄羽重复,并迅速摆好了脚下的拖鞋穿上。

      “楚楚、楚楚怎么样了?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不回家?”唐知月像是被突然按下了启动键,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了出来。

      谢为政连忙拉住唐知月,警惕地扫视着贺澄羽:“你到底是什么人?”

      “您不用担心,我是网络写手,叫贺澄羽,笔名‘明羽之生’,在网上很容易查到我的资料和照片,您可以现在就查。”贺澄羽被堵在了门口,但他没什么不满的情绪,面对一对失去了爱子的父母,什么事情都可以谅解。只是这反应……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发生过什么?

      三言两语之间,唐知月也冷静了一些。谢为政紧绷的身体总算稍稍放松,两人将贺澄羽迎了进来。

      “谢天问——也就是您的孩子,托我给您带一封信”,贺澄羽放下水果,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对折好的稿纸,递了过去。“他现在很安全,只是暂时不太方便出现。”

      “这不是楚楚的字。”唐知月拿到稿纸,很快反应过来。

      “是的,他现在无法写字,是他托我写的。”贺澄羽毫不避讳,眼神坦诚。

      无法写字?唐知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她和谢爸爸一起凑到信纸前,在看信的几分钟里,贺澄羽安然地插着手坐着,不着痕迹地观察,而谢天问也贪婪地把握这宝贵的时机看看爸妈。

      谢天问的爸妈都年近半百,脸上爬上了皱纹,鬓角的发根是染发剂也无法掩盖的斑白。又经历丧子之痛,两人肉眼可见的憔悴,眼角通红、眼睛布满血丝。因为没时间打理容貌,整体看上去十分凌乱。但是从脸型和眉眼中,不难看出两人年轻时的英姿勃发。再加上都是高中老师,自带浓厚严肃的书卷气,凝练出独特的气质。

      谢天问留给父母的信十分简洁:“我现在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只是一时不能回家。我目前说不清楚这一时是多久,但我相信,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先不要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可能会对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有影响。贺澄羽是可以相信的,你们可以通过他联系到我。

      “妈,还记得我初中的时候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那是我在户外扩展活动中做的陶土杯子。”

      初中的时候,谢天问说要送妈妈一个陶土杯子,但实际上因为手工太差,做成了“陶土碗”。因为老被认错,所以后来他也就不解释了,碗就碗吧,反正都可以喝水。但是谢天问的妈妈依然记得它原本是个杯子。这最后一段话是谢天问从日记本里翻出来的,就像对暗号一样,使唐知月打消了最后一点怀疑。

      看完信,两人的身体都明显放松了不少,接着又被新的忧虑充斥。

      “天问现在到底在哪里?医院吗?”谢为政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茶几上。

      “不在医院,我只能说他现在在我那里,状态挺好的。”

      “那他到底为什么不能回家?他不会在做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吧?”唐知月的身体微微前倾。

      “不是危险。只是在研究一些很重要东西,可能嗯……涉及世界的本质和根源。”贺澄羽直接借用了谢天问的原话,觉得这台词有点烫嘴。

      楚楚学的是哲学,研究“本质和根源”倒是还算靠谱,但是现在的哲学学生不应该以文本研究和社会研究为主的吗?唐知月仍然觉得这事情很奇怪。

      “他参加了什么国家级的秘密项目吗?那种需要对家人保密的项目?”谢为政思索着摩挲下巴,“这就是他们压下了消息的原因?”

      压下了消息?贺澄羽心中一动,也对,他想起来赵越龙之前说的话。学校组织的社团活动出事,对学校本身是有负面影响,上面并不希望事情闹太大。因为灾难而失踪不仅常见,而且也不是多么能引起网友共鸣的事情。恐怕很快网上就没什么消息了。

      “或许是的,当然,这种事情我也不清楚。”贺澄羽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想着将错就错或许也能让二老有个盼头。

      这种模糊的态度反而使谢为政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叹了口气:“天问只是个本科生,为什么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太冲动了。”

      “那你是……怎么联系上楚楚的啊?”唐知月补充。

      “我也说不太清,只是恰巧能够联系,他研究的东西我不太能理解,毕竟我只是个写小说的。”贺澄羽摊手,“所以如果你们从警察那里收到了什么消息,务必要告诉我啊,我也很好奇他在做什么。”

      父母两人不作他想,他们的职业只是教师,并不精于实验,对于前沿研究也没有概念,想来不能理解也是很正常的。就算面前这位年轻人也参与了研究,大概也不能说出什么机密来。

      隐秘的希望如同火花,在人心之中冉冉亮起,照亮了两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颓败惨淡的未来。

      “警察那边……”谢为政终于完全放松下来,架在腿上的双手指尖相对,食指和拇指形成一个四边形,“那边只说是事故,但我仍然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不愿意接受亲友死亡的人总会对死亡的过程抱有怀疑,不是怀疑死前遭遇了什么,就是怀疑死后还有什么。这不奇怪,他自己也一直期盼着澄明的死去只是一场假象。他安然地听着谢为政的话。

      “那边的调查结果是说,连日降雨再加上房地产违规炸山,才造成了这次山体滑坡。降雨不说,炸山一般不会在可能下雨的阴天进行,也会提前进行地质考察,就算赶工期,一般也不至于冒着危险违规炸山。交管大队那边已经对道路的危险性提前进行了通知,只是对连日暴雨的危害估计不足,才没有封闭路线。听上去很合理,但我觉得这巧合有些过多了。最重要的是,那边最近说,面包车的刹车被人动过手脚。”

      确实……贺澄羽也凝重起来,灾难的发生本来就是概率性事件,有巧合不奇怪。但是再加上从赵狗子那听来的消息,事情就真显得有些不寻常了。似乎事件中的很多参与者都做出了不太符合平时习惯,但是又不算特别不合理的选择,最后导致了这个原本不应发生的“悲剧”。明明看上去确实是天灾,却感觉很像是人祸。

      在这一系列巧合里,刹车——真是十分突兀了。贺澄羽冥冥之中预感这个刹车恐怕还有后文。

      “嗯……好,谢谢您了。”片刻后,贺澄羽回过神来,笑着站起来,“消息已经传达到了,我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新的消息,您可以联系我。”

      唐知月也跟着站了起来:“别忙别忙,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告诉我们消息也辛苦了,这快到饭点儿了,一起吃吧,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菜。”

      贺澄羽低头和谢天问对视一眼:“好吧,那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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