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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飘得很高,看得很远 ...

  •   红云有大谈特谈的兴致,杏小果也有需要打听的消息,于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端上了桌。
      几杯酒下肚,红云微微眯着眼睛,眼底全是笑,他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我一身血脉蕴养了凤昀的残魂几百年,他的血脉能力完全从我这儿剥离,是我力量的一部分。借用了我的力量,自然也被我牵制。”

      “当我意识到被骗,凤昀是仇人之子,恨不得杀光这些可恶的骗子。到了那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考虑得太少,活得太傻。”
      “凤家早有防范,切断了我与凤昀之间的感应,他不再被我的血脉制衡,我伤不了凤昀了。”

      红云端着酒杯:“今天,我突然感应到凤昀的近况,以为是自己时日无多,病得恍惚了,抑或凤家见不得我活蹦乱跳,又专门挖了陷阱。”
      只不过,是真是假如何,安危与否又如何?老天爷给了他这个绝佳机会,他定要狠狠的报复凤昀。

      刚开始那会儿,红云看不见也听不见,只隐约捕捉到凤昀的记忆片段。
      有一座高山,名为天祈山,山顶有一座天祈殿。众多妖怪争先恐后的闯大殿谋好处,岂料守殿的黑龙异常凶狠,不通过它的考核,没有资格进入天祈殿。

      “黑龙?”杏小果不自觉的瞄了瞄清九,没听见清九的传音,就继续问道,“天祈殿竟有龙族守殿,里面放着什么宝物啊?”
      “谁知道呢?那些家伙又进不去。”红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我的伤势不轻,对凤昀那边的感知受限,瞧得不够清晰。”
      “那条龙由石头雕刻,实力不凡,擅闯大殿的,都被它杀了。各个家族被杀怕了,不敢再挑衅黑龙,只好依照要求进入考核地。”

      “黑龙那么凶?”杏小果倍感意外,他和清九进天祈殿格外轻松。他们行至大殿附近,黑龙也曾睁开眼,但也就只是看看而已,又继续睡觉了。
      在杏小果的认知,厉害的黑龙并不是伤人。
      红云通过凤昀双眼看到的、双耳听到的,却并非如此。不信邪闯殿的妖怪遭黑龙抹杀,那条黑龙不会懒洋洋的打瞌睡,它口吐人言,简简单单的两句,“擅闯大殿者,死!”以及“未通过考核,不能入殿!”。

      杏小果满腹疑惑,顺着红云的话打探别的事:“黑龙那么凶,就没大妖教训它吗?妖主也打不过它?”
      整个妖界,妖界之主站在实力最顶端,修为高深且有身为一界之主的天道祝福,这样的妖主岂会赢不了黑龙?

      “孰强孰弱不清楚,在凤昀的记忆,妖主始终没露面,”红云说,“听凤昀他爹提过几句,妖主没到天祈殿,甚至没有入天祈山。凤昀他爹不知原因,更没胆子揣测妖主的心思。”
      妖主没进天祈山?
      杏小果默默的把这件事记在心底,两个妖主实在匪夷所思。他问:“凤家呢,他们参加考核了?”

      说起这事,红云顿时乐了:“他们不贪图天祈殿内的宝物,我又怎么找得到机会下手?”
      “凤昀入了考核地,所谓的考核,其实是与黑龙的虚影较量。不需要战胜黑龙虚影,只要某方面表现出众,就能得到黑龙的奖赏,若是令黑龙满意,就有望进入大殿。”

      起初,凤昀的考核很顺利,黑龙虚影下手并不重。红云越看越着急,他目的明确,就是要凤昀输掉,拒不接受黑龙虚影降低要求。
      红云伸出手,唇角一勾:“我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激发了凤昀的血脉为我所用。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让凤昀输得难看,黑龙发现我了。我知道它看的不是凤昀,它看见了我。”
      “于是,它问凤昀,”红云学着黑龙的冷漠语气,“提供给你这一身血脉能力的家人,在哪儿?”

      红云说着说着哈哈大笑:“凤昀当时就愣住了,没料到黑龙会这样问。”
      “家人?是啊,若非血缘至亲,谁会那么傻乎乎的付出一切?”红云对凤昀的选择毫不意外,“他们父子俩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凤昀敢说实话吗?他不敢!”
      “那副故作苦大情深的模样,何其好笑。他居然没脸没皮的说‘我的哥哥,是最好最好的哥哥’,‘为了救我,他转移了血脉力量给我,拖垮了自己的身体’,‘他在等我回家,若得知我通过考核,一定非常高兴’……”

      红云重复着凤昀的话,表情越来越嘲讽。
      凤昀猜到黑龙认可这样的血脉能力,进入天祈殿的大好机会,他绝不能错过。血脉能力来自凤云又怎样,这世间已无凤云,只有他凤昀。
      然而,守殿的黑龙是那么好骗的吗?

      红云的指尖划过杯沿:“凤昀在那儿假哭哭得卖力,盼着黑龙表扬他兄弟深情,结果,你猜怎么着?”
      杏小果非常配合的问:“结果怎么了?”

      “黑龙剥了他的血脉,轰出大殿,”红云笑了,“且言,残害同族,不知悔改,凤家永不得踏入天祈殿!”
      “凤昀蜷在殿门外,沦为废人,他爹抱着他痛哭。真是大快人心。”红云偏过头,望向窗外飘落的细雪,这个冬天几乎没有冷得那么难以忍受了。

      力量剥离,他不能继续从凤昀那儿观察天祈殿,最后看到的是其余家族怒斥凤家惹恼黑龙,导致所有人失去考核资格。
      天祈殿殿门紧闭,黑龙盘在石柱一动不动,庞大的禁制驱赶他们至山脚,再无靠近天祈殿的机会。

      杏小果喃喃道:“殿门关了,黑龙赶走了所有妖?”
      “凤昀自作自受,谁让他惹怒了守殿。”红云喝得有点醉了,凤家不痛快,他心里就很痛快。

      “可是……”杏小果欲言又止。此前在巨坑底下,他一度担忧舆图的安全,万一有别的妖来了,万一是那种大坏蛋就糟了。
      清九却说:“我们进入大殿后,这座天祈殿已是有主,旁人没得允许进不来,黑龙会驱赶他们。”
      临行前,他们开启了大殿的防御。而红云说,黑龙丢出来了凤昀,丢出来了所有妖,把他们赶得很远。这些真是巧合?

      喝醉的红云被老鹤妖扶回了隔壁院子。他们走后,杏小果问清九:“两座殿是一样的?”
      “一样,”清九应道,“殿外环境略有不同,殿内放置的宝物定然一致。黑龙的考核并非入殿考核。”

      “不是入殿考核?”杏小果一头雾水。
      清九点头:“殿内的至宝从始至终只有那张舆图。他们通过不了黑龙的考核,就永远进不了大殿。这般做法只为引走某些视线或某些关注,而不是当真给出那张舆图。”
      舆图记载了两个妖主,怎会允许那些家族轻易得到。他们知道了,就等于妖主知道了,妖城的妖主如果知道另有一个妖主的五雷山,到时候,依山而建的五雷村注定灭村,一个村民都别想逃掉。
      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舆图的秘密必须守住。

      入夜,杏小果辗转难眠,一直惦记着天祈殿的那张舆图,舆图太过珍贵,对整个妖界意义非凡。
      兴许是太记挂天祈殿,他睡着后,当真梦见了天祈殿。

      视野与平时不同,杏小果飘得很高,看得很远,奇异的画面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不一会儿,他身旁电闪雷鸣,随后一座高山拔地而起,一座大殿显现。他俯视天祈山,看见有妖怪激动地围着山林跑,也看见大小家族聚集而来。

      诸多家族贪图宝物,要硬闯天祈殿,遭到守殿黑龙的镇压,杀的他们心惊胆战。受挫的大妖们不得已息了硬闯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安排后辈前往黑龙的考核。
      后辈在考核里挨打受伤,只能怪他们不争气,进入大殿的妖怪没有,得到黑龙赏赐的妖怪有不少,只要某方面表现出色,就能得到黑龙的嘉奖。
      黑龙的要求越高,意味着给出的奖励越丰厚。

      自天祈山现世,山中各处皆被瓜分占据,唯一分不了的只剩天祈殿,众妖期待最大的亦是天祈殿。
      各家的好苗子数目不多,他们就从别的地方抢,抢那些有潜力的妖怪到自家充当族人,想方设法的赢取黑龙的奖赏。
      他们对黑龙不满,又打不赢黑龙,只能遵循黑龙的规则。

      杏小果静静地看着,还意外的看到了敖家。
      有人建议龙族后裔血脉的多尝试,黑龙见了自家后辈,有可能给予更多机会。因此,清九父亲一次次的催促清九赶往天祈山,清九没理会。
      敖夫人舍不得女儿冒险,即使考核没生命危险,她仍旧另派族人。
      具有龙族血脉的族人,毫不意外的全被揍趴,且比其他家族伤势更重。他们被揍得半死不活,还遭黑龙嫌弃能力差,难怪不能化龙。黑龙确实认龙族血脉,不是偏袒,而是要求严格。

      对此,有人大肆嘲笑敖家的龙族血脉不纯正,黑龙压根瞧不上,同时又建议,能否联系已经化龙的大妖,前往天祈山探一探黑龙的态度。
      遗憾的是,化龙的大妖难讨好,好处给再多,对方死活不愿意。且不说打不赢黑龙没面子,他们更怕落入黑龙手中受折磨。龙族大妖的日子过得好,没必要这么冒险。

      不久后,凤昀入了考核地,血脉实力得黑龙看中。可惜黑龙看中的不是凤昀,而是红云,凤家对红云痛下杀手,毁掉红云的做法,令黑龙很不满。
      凤昀被废了血脉丢出大殿,黑龙关闭天祈殿,各家族怒而责备凤家,凤家陷入极大的危机。
      一切似乎到了结束,一切到这儿显然又没有结束。

      杏小果仿若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完了天祈山发生的一切。
      恍惚间,他觉察远方一股冰冷的死气,极不舒服。他翻过身,当即将那股死气压在了身下,梦境内依旧是冻柿子、冻梨、山楂糖葫芦,一如往昔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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