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做戏》琉璃裟

21、初恋脸

　　周末的日子这么难挨。顾荃不敢打开电脑和手机，她怕了那铺天盖地的讨伐。任她有再强大的内心，这波无妄之灾也让她元气大伤。顺从地先下楼用餐，于她也不过例行公事，顺便接受大家同情的目光，和顾江尘的再教育，告诉她这些年她太骄傲跋扈自以为是，女孩子还是乖一点好。姿态总要有。她无所谓。

　　可她想念景天。这是唯一从内心滋长出来的心愿，无法自拔。第一次见景天是在顾宅大堂。顾荃下课拖着沉沉的大书包以及一大摞第二天要给股票演习所用的资料进门，夏日的风吹得她栗色的短发乱蓬蓬的，额头也起了密匝的一层细汗珠儿。根本没有注意到家里大堂有没有客人。

　　顾荃高挑但纤细，微弓着背，看上去很吃力。于是景天很绅士地走上前要帮忙。高大俊朗的男孩子的出现让她很意外。明亮的阳光照在景天侧颜上，他看上去干净又温暖。那个瞬间她的愣神奠定了他们之间可能性的基调。

　　五叔的女儿，她的表姐顾琳赶紧走过来，自豪地介绍道：“小妹，这是我男朋友景天，今晚来家里吃饭。”正式见父母的男朋友？这么斯文俊朗有教养的男朋友会很加分，顾荃一边心里想，一边礼貌地笑了笑说谢谢，不用。

　　后来景天说，那天她穿着简单的Tshirt,白色超短裤，一双腿又直又细又白，貌美精致、青春逼人的脸孔让人过目难忘，生机勃勃、精力充沛的样子充满了让人进取的力量。她一进门，就让他觉得这个女孩与平素印象里的大小姐们多么地与众不同。

　　即使与众不同，那年他们并没有过多交集，直到——

　　敲门声打断了顾荃的思绪，门外站着顾舟，手里端着果盘。“谢谢小哥。”她让进他。

　　顾舟瞥了眼桌上紧扣的电脑，心里稍微舒口气。顾荃平日里电脑不离手，总在敲敲打打，总有忙不完的事项。想着终日勃勃生机的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顾舟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吃水果。这几日就在家写论文吧。反正没什么要紧课，对你上不上也无所谓。”哥哥说。

　　“嗯。”淡淡的。

　　隔了一会儿，哥哥斟酌道：“小妹，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和景天一起开个新闻发布会，那么是不是无论肖家怎么栽赃或者打主意都没有效了。”

　　顾荃盯着哥哥的脸，顾舟更加不自然。她轻声说：“这是爹的主意吧。”

　　“我们都觉得这也是可行的。”顾舟小心道。

　　“那就等于逼景天承诺肯不计前嫌并光明正大娶我……”她思维依旧缜密。

　　就这意思啊 。“你们有感情。爹说我们家不会亏待他，条件随他提。”顾舟讲。看顾荃良久不语，顾舟沉不住气追问：“怎样？”

　　“景天要愿意才行啊。”她半天吐出一句轻叹。

　　“如你同意，哥去找他说项。”顾舟赶紧表态。

　　顾荃脑子里飘出了景天的情话“荃荃，你长了一张完美的初恋脸，生动又纯净，谁会不心动呢？”话犹在耳，却好似事隔经年。

　　顾舟看着妹妹的恍惚，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事发至今，景天都未曾露面，其实他们心里有数，于是他找补道：“事发突然，给景天个接受的过程也是对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解决问题。我去找景天看看……”

　　“不用了，小哥。”她打断道：“要去也是我自己去，不用任何人代为说项。只是我现在并不想去。”

　　顾舟急了：“小妹，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男人有自尊的。”

　　“我也有自尊。事情出了也不是我的错。”她反驳。

　　“你舍得放弃你们的感情，因为这个事情……”

　　“那就是这段感情经不起考验吧。”她的难过正是她觉得景天应该第一时间站在她这边。

　　“不要这么消极，更不要轻易放弃。听我说，这事情总不是景天的错，他也冷静了几天了，我们该亲自上门去说清楚我们的态度。”顾舟还是乐观的。“虽然对男人来说，这事情有些伤自尊，但这都什么年代了，事情是意外，与爱人比起来，当然是爱人重要。景天那么爱你。”

　　是的。景天当日决定背弃与顾琳的订婚，也是在顾宅大堂，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表示非她不娶，负尽天下人也绝不负卿的豪言壮语，多么地偶像剧呢。

　　此刻，顾荃心下叹息，事情刚发生她也很乐观，相信他们的感情，可是景天的毫无音信、避而不见倒让她格外清醒起来。哥哥了解男人，但是她更了解景天。景天那么喜欢她的纯净和洁身自好，这实在是打击到他爱她的根本。她爱他，她舍不得他，那也曾是她珍视的自己，她的骄傲和自尊。可是她现在不明不白失去了，她好恨！

　　“景天可能就在等我们上门，给他个台阶下吧。”顾舟察言观色，看着妹妹，等待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