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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没有标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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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出生代表着一场灾难的诞生。
十月临盆,女人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房内的景象犹如地狱恶魔的诞生现场,那个小孩,活生生的从孕妇肚子里爬了出来。
协助生产的王婆吓破了胆,表情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疯叫着从地上爬起来,东倒西歪的半爬半跑着冲出了门外,这个一向精明碎嘴的女人,几乎被吓成了一个疯子。
“啊——”
女人和产婆的叫声重合,凄厉升天。
他一出生就没了娘,村里的人说,他是个巫妖,亲手杀了他唯一的亲人。
他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巫妖,他就觉得那就是他的名字。
巫妖不会说话,从周围的人口中,他只知道,他是一个被所有人厌恶的存在。他是怎么长大的呢?
小时候,他还有一个奶奶,奶奶会给他甜甜的米粥喝,但是她不让他见其他人,那些人每天都在辱骂奶奶,说她养了一个祸患。
奶奶不和其他人说话,奶奶对他说:“你是一个好孩子,只是,你不该那么着急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奶奶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他听见别人说:“巫妖又害死人啦,王奶奶被他害死了。”
他没有,奶奶只是睡着了。他看见一个女人把说话的孩子拉走了,她说:“别靠近他!你想死吗!”那个女人打了那个小孩的屁股,小孩哭了。
他喝了十三年的米粥,吃了十三年杂草,头发透着枯黄的颜色,浑身上下的骨头上浮着一层薄薄的苍白的皮。
他长大了一点,力气也大了,可是给他甜甜米粥的奶奶自从那天以后再也没醒来过。
后来,他忍不住了,他第一次出了那间房屋,外面很大,原来,除了那一间小小的屋子,外面是这样的。
他看见别人家的狗在吃着东西,他也想要吃。
狗也发现了他,试探的叫了一声。他靠近了它,狗凶狠的叫起来,警告他离它的碗远一点。他看见它口水的唾沫丝在空气中飞舞,白花花的牙齿十分尖利,但是,那一碗食物散发的气息是他从来没闻见过的美味。
他咬死了狗,表情和狗一样的凶狠。
他第一次尝到了那种滋味。满足又奇妙,原来还有这样的食物。
他缩在最角落的巷子尽头,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吃着捡来的馒头,他忽略了上面的灰,这个馒头,还是热的。
可是王小虎追了上来。他圆圆的肚皮突出来,厚厚的棉袄也突了出来,两条眉毛一扬,双手一叉腰,一张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巫妖!你敢抢我馒头,你等着,我叫我娘打死你!”
巫妖不理他,王小虎把毛帽子一揭,小脸气得涨红,“我现在就打死你!”
圆滚滚的小孩冲向灰色单薄的少年,然后双双跌倒在地。
巫妖手里的馒头咕咯咕咯滚远了,变成了装着污水的黑馒头,热气不可挽留的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王小虎感觉自己刚刚撞到了一块石头,脸上的嫩肉不小心撞到了巫妖的额头,感受到的温度比空气更冰冷。屁股传来阵痛,头顶的天空好似灰蒙蒙的变黑了一点。
巫妖只是从地上起来,路过躺着的王小虎,蹲下捡起了馒头,又蹲回去,馒头不再香甜,吃起来有一股臭水的味道。
王小虎摸到漂亮的新袍子湿了,他赶忙爬起来,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出来。
巫妖已经十六岁了。他越来越苍白,头发长而杂乱的互相纠缠着,像一把干枯杂草,一点就燃。
这年,天已经干了大半年了。
巫妖听见他们说:“都是他,他现在要把我们都害死了。”
他听见有人说:“烧了他祭天,会不会降雨……”
沉默之后,是默许。
后来,干了大半年的安宁村,迎来了他们期盼的水。在寂静的夜里,他们被卷进了水里,每个人都喝足了渴望了大半年的水,然后随着洪水的脚步,去向了远方。
苍白的少年在夜里挣脱了绑他的绳子,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干哑粗沥,那是巫妖的低语:“想要水,那就都死在里面吧。”
安宁村上空飘来一朵黑压压的云,最先注意到下雨的,是屋顶漏了一块的李老头,如手臂粗的水从天而降,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他躲到一边,尚且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很快,他的房子被砸塌了。避无可避,到处都是手臂粗的雨柱。
村里的人都醒了,他们被雨砸得躺在地上没了生息。
寂静的安宁村随着雨水流向了东边,洪水隐藏着一个村庄所有的东西。
后来,安宁村遍布千里。
他去了西边,那里有一个新村,名字叫安和村。
安和安和,巫妖只想要一份安宁祥和。
但是他知道,他是受诅咒的,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人容得下他。
安和来到安和村已经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发现周围有哪个人是特别可怜的。系统发布完拯救可怜人的任务后就陷入了沉默。
这么多天来,他帮助过孤苦无依的徐奶奶,鳏夫张老头,瘸腿刘阿宝,一切比其他人生活得更加艰难的人他都施以援手给予帮助,连流浪狗小黑他都收养了,可是系统没反应。
这是一个大阳天,他已经不打算再出去找那个系统说的可怜人了。
坐在小小院子中央,他扬起头,让阳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细腻的绒毛泛着淡淡的金光。
“安和啊,快来,村头来了一个你要的特别可怜的人!”徐奶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和禅鸣声一样尖利。
安和睁开眼,瞬间精神抖擞起来,黑亮的眼睛透着兴奋的光。
看见巫妖的那一刻,安和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眼眶湿润。
他终于知道,系统所说的,特别可怜,是什么意思。毋庸置疑,他就是系统任务目标,如果他不是,那安和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那样一个人了,那样一个比他现在所见之人更可怜的人。
巫妖走到安和村的时候已经虚弱得看不清前方的路,他只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围在他身边却又不靠近,强烈的阳光让他头晕目眩,他渴了太久,面前是摇动的虚无,他感觉自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不希望他到来的世界。
突然,有一个人,带着周身的温和金光从黑压压的人群中挤身而来,他是谁?他看起来,很温暖。
巫妖倒下前这样想。
安和把巫妖带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他听到系统说:「恭喜宿主,目标人物已锁定,请宿主尽快寻找到目标人物的秘密。」
安和坐在床边,他甚至有点不敢看床上的人,瘦骨嶙峋的人感觉还留在他的背上,硌得他心都有点疼,究竟是怎样的经历会把一个人养成这样?
徐奶奶在门外往里面探了探头,里面安静得像一幅画,她张了张嘴,蓝色头巾上有薄汗微微染深一块。
“安和啊,奶奶给你们熬一锅粥吧,孩子待会儿醒了,肯定也饿了。”
安和回头,笑容温暖,右边脸颊有一颗小小的酒窝。
“奶奶,我来吧,我熬点药粥。”
“对,你是大夫,你知道什么是最好的。”
安和不是大夫,但是他因为系统的缘故,浑身带着治愈的能力,不是具体的东西,只是与他越是密切,效果越好。所以一般村里有人生个小病 ,只要向他家讨一碗他煮的菜粥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一来二去他就变成了这个小小山村的大夫。
巫妖感受到身边那股温暖渐渐变弱,灰色的眉头皱了皱,手指挣扎着想去抓住,但最后也只是微不可见的弹了一下。他放弃了,再次陷入混沌的世界。
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晕晕绕绕的,打得他不得不从旋绕的世界破出一丝光,睁眼看是谁在叫他。
“醒醒,醒醒。”
安和只是轻轻的叫了两声,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那双灰色的眼睛视线集中后就定定的看着他。
巫妖没见过这样的人,浑身带着温和的金光,连黑色短发的发端都好像要流溢出温暖的气息。
他长得真好看。
虽然巫妖不知道什么叫好看。
他以前觉得奶奶是好看的,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有人能好看得让人一见他就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