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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许三多往宿舍走,心头难耐的膨胀让他真想跳起来大叫几声:“袁朗,袁朗……”这个名字在刚才拥抱的时候,沾染上了许三多血和肉,变得黏稠,粘在心上肝上肺上。

      这实在是有些可怕的。

      【许三多内心:袁朗是A大队的,队长是所有人的,不是你的,不是你自己的。】他几乎是在和自己跳动得十分踊跃的心打架。

      冷风适时地刮起,兴奋、躁动、占有欲……让许三多觉得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很蠢,比以前蠢多了。他专门地顶着风走,企图冷静地想一想和袁朗的事情。

      他想起那个成才要走、对于七连来说山雨欲来的荒野日暮,他却对直升机螺旋桨带起的风里一个人郎朗的笑声,起了留恋;他想起在那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他孤独无力地站在电话机前,赌着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任性地找人借钱,得到的轻松的回复“可以啊。没问题。”

      以前的袁朗是队长,现在的袁朗难道有变化了吗?是特意来学校看他更好,还是特意到七连的宿舍找他透露招兵事宜时更好?是和他讨论爱情谈及私事更好,还是和他探讨人生的意外并说起自己的恋爱往事时更好?难道不是一样的?不都是老A的中队长在面对一个兵?

      许三多顿住了脚步,大脑空白了一秒。说来说去,袁朗以前确实是有过女朋友的,一个爱慕他的护士。一个爱慕他的护士和一个愚蠢的士兵,不是一类人。

      许三多带着心事回到了寝室,一开门,室友们便堵了上来,一个一个争着问:“许三多,你一夜没回来,是不是和女孩在一起?”“许三多,昨天上大课的教官,怎么看着像你哥?”许三多一边开自己柜子,拿出里面的负重沙袋,一边说:“我有事。回来再跟你们说。”

      操场上。快速奔跑带起的风声,和因自己没有特意去控制而喷出的喘气声,盖过了咚咚的心跳,许三多脚下一个踉跄,慢了几步。一旦慢下来,脑子便追了上来,逼问着他:“挂帆破浪、千岩万转,只为到那个人身边说一句早安;远上寒山,独上西楼,为他也不嫌麻烦。那个人是谁?是谁?”

      许三多跑累了,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心里发狠地想:“爱是谁是谁。跟我说干嘛。”

      现在好了,许三多大脑缺氧的短暂瞬间,终于想明白了,现在不是袁朗的问题,现在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对袁朗的心思不一样了,也不用管袁朗是怎样,他都是这样,不想改了。

      那很好的。他的心本来就是可以给袁朗的,包括命吧,但他更希望自己为袁朗拼命的时候是面对着一颗子弹,或者是为了完成袁朗的理想信念什么的,不应该是带着爱欲的眼神和肖想的心思。

      什么都好,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才好。许三多站起来,调整呼吸,接着跑圈儿。现在的跑,是加上了技巧的跑,匀速的,控制步伐、节奏和呼吸。

      跑过某一圈的时候,许三多耳边似乎传来了于强的喊声:“许三多,27圈了,27圈了!”

      许三多跑了两万米,或者更多,他停下来往操场边走的时候,有一个不太熟悉的老师拿着块秒表,很激动地上来跟他说:“许三多,许三多,两万米,新记录啊,可惜不是正式比赛。”他跑的肯定比两万米更多,因为这个老师一定不是从第一圈开始掐表的。

      许三多拐到最近的教学楼里的厕所吐了一会儿。脑子清醒了很多,心乱也好了很多。等他再走回宿舍时,呼吸都平顺了过来。

      许三多一进宿舍门,大柱子就迎上来,凉凉地说:“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有个中校哥哥啊!”

      许三多一时蒙了:“什么哥哥?”

      这时于强从外面撞开了门,大嚷着:“号外号外,许三多同学于操场上跑着玩的时候,破了我学校两万米记录。别的班的教官刚好在那儿,给他掐了表。”说完一看许三多:“诶?你回来了。我在操场上追你来着,没跟上。”

      “哦!我从第四教学楼穿过来的。”许三多答。

      一直少话的郑军闻言走过来说:“许三多,你算过自己的技战术成绩没?”

      于强插嘴:“都是满分,还用算哪?”

      “我算过。有的是上课示范时教官的掐表时间,有的是比武周时的成绩,还有最近咱们的射击小考。七七八八,加在一起,在咱们这个地儿的军区,”郑军指了指北边的方向,“应该能排到全军前三。”说完还看了眼大柱子。

      “不,不会吧!”别人还没质疑呢,许三多自己先笑着否定了,“你都是算的我的不同时间的最好成绩。人家军队大比武,都是连着来的。”

      许三多说完,就见郑军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于强深吸了口气:“全军前三?全军多少人啊?有,有这么厉害?”

      许三多毕竟只是大一新生里的优秀学生,即便非常出类拔萃,但军校很多单科成绩有满分线,也不只许三多一个人过线,而且学校哪个年级都有风云人物,所以,虽然大家知道他强,也没有有心人把他放到正规军队全集团军这个数目的人里去比成绩。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家里有个中校哥哥就这么强?”于强又问。

      郑军:“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我觉得他不能说的事,你们就别问了。”

      大家又沉默了会儿。其实是明白了,如果像郑军说的这样,什么家里有哥都是玩笑,这人绝对是部队的,而且不是普通的兵。

      没人再问许三多昨夜去做什么了,许三多看看左看看右,有点黯然,又有点释然。他好像一直在面对这样的局面,同之前一样,他没有心思过多在意。

      许三多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有了许三多的存在,特战大队自然而然也入伙了学校的特战课题小组,分享最新的模拟训练和实验的数据,同时也将自己的实战资料和情报分享一部分出来供研究。许三多参与了这样的课题研究,特种大队是决计怎么都不会放人的了。本来他的训练和学习,都会因为上军校而耽误一部分,现在也找补了回来,有了这样的合作通道,特战大队内部自印的实时更新的教材资料也可以转交给许三多,让他跟得上学习。只不过,老A到底不会百分百相信高校这样单位,给许三多的资料,许三多不能带走,每次只能在特定的办公室理看完,并且一系列程序只能参与课题研究的部队上的领导经手,其他军校成员都不能看到。

      尽管有看不完的资料,许三多仍然要挤出时间跑图书馆,图书馆有公用的微机室,他不想用课题小组的电脑查私事,怕留下记录。

      他借了柏拉图的《TheSymposium》,一有时间就慢慢地看,看得无比艰难,而且常常对书里所说的爱情理论有抵触或者不赞同的心态,但也正是在这样诘屈聱牙又古怪的文字里,在这样不赞同的内心驳斥里,许三多渐渐丰富着对爱情的理解,包括对两个男人之间爱情的理解。

      每天除了课业、课题小组任务、看丰富自己的书,许三多还有一件避无可避的任务,就是想念袁朗,很单纯第想念。许三多已经不去分辨自己的心态,想就是想,想自己的队友、队长,有什么不可以?

      一周过去了。周一的时候,许三多收到了一封信,是袁朗寄来的。他找遍了无人的角落,最后在因风大、萧瑟而人少的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开始读信。

      他先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只有一页;展开,只有四行。许三多愣了愣,为了自己刚才的奔波感到不值。

      “一片你们学校的树叶。

      也许是风,把它吹进了我的车窗,我又不小心将它带回了基地。

      不知道它会不会想念校园里的树叶兄弟。

      我刚到,趁着思念不久,把它寄还给你。”

      四行字,许三多读了四遍。读完拿起信封,往外倒一倒,果然飘出来一片憔悴而不美的黄色叶片。许三多小心地拈起这枚叶子,拿在手里观察。

      按照时间推测,再加上信里说的“我刚到”,也许这封信是袁朗从学校回到基地后马上就写了的。许三多甚至想象出了袁朗穿着来不及换的军装伏在书桌上写这几句话时的情景……也许他只来得及解开了一枚风纪扣。

      “趁着思念不久……”

      【许三多内心:袁朗的信让我觉得我又犯傻了,至少傻了一个星期。】

      许三多从身边的石凳上捡了一片叶子带回寝室,给袁朗回信。

      “你看错了。

      这片树叶不是我们学校的,我帮值日班扫了三天校园,都没有看见一片这样的树叶。

      你的树叶,也许本来就是基地的,我留下了。如果它思念它的朋友,我陪它一起。

      给你一片我们学校的树叶,让你看看我不是在乱说。你收到后还要寄回吗?如果它思念学校里的兄弟,你陪不陪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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