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80雪月交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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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秋香原路返回自己的住处，在院门口借着闪电的光亮搜寻到刚才自己遗落的那根银簪，这是姐姐与她收到第一笔货款后，作为奖励买给她的，这些年来，这根银簪是她唯一不能丢弃的饰物，仿佛把这支银簪簪于发际就是时刻与姐姐并肩而行。
左东荷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挪动到她老娘的屋门口。
老太太屋里点着灯，犹自在房里咒骂左秋香和左东荷还有他们的死鬼爹。
左东荷面上再无惧色直接推门进去。老太太借着昏黄的灯光睥睨了来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老眼昏花，今夜的这个“贱货”好像完全换了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眼神都渗出脉脉的森寒之意。
按照以往老太太的经验，她早就把左秋香、左东荷打的服服帖帖，根本不敢有如此逾矩的行为，今夜她怎么敢……？老太太认清来人，直接开骂以掩饰她内心的怯懦和不安。
左东荷叹了口气：“我为何会变成你口中的贱bi婊子？你心里没数吗？父亲死后、弟弟失踪、哥哥把我们赶出家门，我和你像流浪狗一样流落街头的时候，你与歹人在街上发生口角、居然自不量力扭打在一处，你抬手一巴掌打掉了他的门牙，被打的人纠集狐朋狗友到衙门告黑状。本来是各打五十大板的罪过，你被人阴了关进大牢，根本没有人去救你！你的大儿子更是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过。”
“我求爷爷告奶奶进县衙大牢探视你，给你送了棉被和吃食，看见你独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你面前的嗖饭散发着恶臭、耗子蟑螂在你身边啃咬着你的破衣烂衫，你见终于有人来探视你，拽着我哭求，让我把你弄出去。我于心不忍，却身无分文、才出卖身体，直到让那群歹人满意；他们才撤了诉状，你才得以出来。是我，是我！靠做了婊子救了你！难道你都忘了吗？”
“你们在我肚子里住了十个月，喝我的血长大，这笔账你一辈子都还不清！我怎么要求你还（huan）都不过分！除非你变成一滩血回到我肚子里，你的债就还清了！”
“哼，又是这一套！现在这一身烂肉摆在这儿、你要就拿去！有本事你拿刀来砍了我，我绝不还手……”
老太太见左东荷要动真格儿的，向后缩了缩，没敢动弹。
“你说我好吃懒做，你每天吃的用的、都是谁给你准备的？”
“你说我不学无术，只等着我姐养活我……唉！从小我喜欢丝绸、布料、刺绣，你反复说家里穷不让父亲给我买学习必须的材料，也不让人教我。我于是自己偷偷的学，你发现后揪过父亲，让我当着你们的面亲手剪掉我的活计，发誓从此不碰这些东西。你曾经如此的丧心病狂、都忘了吗？”
“你忘了我可没有！一个大人、一个母亲凭借自己以大欺小、以养育之恩凌辱一个孩子的那种得胜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今天第一次知道为什么你从来不爱我们这些孩子，为什么从小就特别恨我……源自于你对父亲的恨，对你的长辈拿你的婚姻和幸福做交易的行为的恨，于是你就报复你的孩子，加倍的报复父亲最喜欢的我……”
“过去我不明就里、所以我羞愧。可是我现在要问你一句：为什么我，要为了你的栽赃陷害而感到羞愧、裹足不前？我没有投胎成为男儿身这是我的错吗？是你没本事把我生成男子！我在你的辱骂声中从小就以为自己既不能看家护院、又不能替你养老送终、觉得自己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我的身体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单薄瘦弱、我为了救你，甚至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今天，我就问问你‘我为什么要为了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精神和□□的双重虐待而感到羞愧？我为什么要为了迫害我的人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而感到羞愧？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无耻而感到羞愧’？”
“如果，我和姐姐能够狠得下心就像哥哥那样，把你撵出去，从此以后与你恩断义绝，拒不赡养，任你自生自灭，我们就不会走到这个自取灭亡的地步！”
“在外人面前你表演的像个通情达理的慈母，在家人面前你就是个鬼，一个魔鬼！”
“你是在用这种种恶毒的抱怨、辱骂，发泄自己的怒气、控制听话孝顺的孩子。无论我、我们多么努力的试图让你满意，得到的永远只有挑剔、抱怨、辱骂、殴打作为回报！”
“其实你只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控制我们，奴役我们、让我们战战兢兢、俯首帖耳的养着你为你养老送终。”
“你根本就不明白家庭、孩子对于一个母亲的意义！养孩子是用来爱的，婚约不是用来拴住对方的赌注，血缘不是筹码！生了孩子，找了相公，有缘成为家人不是用来奴役和驱使的！”
“你貌似给了我所谓的生命，口口声声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这对你来说不过是给你增添了一个往死里使唤的奴隶、一个安全发泄情绪而不会反抗的畜生！然而你给我的生命对我来说却是个灾难！长达一生的灾难，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不要做你的女儿！不要生在这个家里！甚至我不愿出生！”
“……”
“也对，你就是条冻僵了的毒蛇！谁救了你，你就要反咬谁一口，害死他！”左东荷深深的叹了口气，呼出的哈气反射着白光。
“你说我的父亲家里是个小吏，我听哥哥姐姐说，自从你嫁给了我父亲，他帮你养活了你一大家子人，而你让父亲不堪生活的重负，致使我们自己的家赤贫！我的那些姨姨舅舅，我父亲是供养着他们，直到一个个成家立业出去单过，就这样还要三不五时回来打秋风。”
“我们的父亲，他给了你这许多的子女，帮你一起养孩子，一天的天伦之乐都没有享受过就被人打死了，你却连收尸都不肯去。”
“他为什么会被打死，你难道不知道吗？市井泼皮败坏你的名声，他气不过才去理论，结果寡不敌众，才会被乱拳打死……”
“再看看现在，是谁在供你吃穿用度、给你提供住所、供你驱使打骂发泄心中的仇恨？还是他的孩子！被你仇恨的、不齿的、诅咒的那个男人的孩子……”
“曾经有个故事：一个农夫看见路上有条冻僵、不理睬就会被冻死的毒蛇，于是他把毒蛇揣在怀里用体温让它苏醒，结果毒蛇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嘴露出它的毒牙、咬死了农夫！”
“你们一家都是毒蛇、从你的父母到你的兄弟姐妹！我父亲出事之后曝尸多日，这些人装聋作哑没有一个肯出头为父亲收尸……”
“天天跟我算账，‘我在你身体里住了十个月，我吃了你的奶、用了你的钱……’，你以为我想投胎在你的肚子里吗？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就把我带到这个万恶的人间，我想要你这个人给我当妈吗？假如我不是生在这个糟烂的家里，不是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和家人，天天被辱骂，我能活成这样吗？其实是你们害了我，拖累了我，是你们应该赔给我，还给我人生！应该是我来跟你们算账才对！”
“唉……现如今再说这些都没用了，你要命我便还你命，你要骨要肉，我便拆骨还父，拆肉还母！只求永生永世不要再与你们相遇！成为这世上的母子。”
“今天我结果了你，我们正好同路、阎王殿前去评评理，既然这世道混沌、糟烂的人世没有公理、那我索性与你一起，咱们阴曹地府自有分说！”左东荷说完，拔出自己头上的银簪，朝老太婆步步逼近。
“你敢！是我十月怀胎生养了你，给了你生命……”哀嚎戛然而止被喷溅的鲜血替代。
左东荷用手中银簪刺穿了老太婆的喉咙，拔出银簪的时候，发自内心的感叹“世界一下宁静了……”
左东荷自顾自的往外走，嘴里喃喃自语“昊娘我试着改变来着，懦弱的我这辈子总算勇敢了一次，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惩治了想伤害我姐姐的恶人。”
“刘鑫大哥，先前如果我能勇敢一点，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什么门第、清白、什么你配不上我、我配不上你之类的闲言碎语；不要等着你对我开口，而是主动一些，求你娶我，你会不会答应呢？我们现在会不会过得不一样？此生无缘，若有来生，你要早一点来找我、我会勇敢的向你表白……”
然后，左东荷毫不犹豫也无所畏惧用锋利的头簪在自己的大腿和腹部一顿乱刺，最后用尽仅有的一点力气直接横刺进自己的脖子，左东荷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痛快！血光飞溅与亮闪闪的簪花反射的转瞬即逝的亮光交相辉映，左东荷倒在血泊中，很快没了生气。
老一和儿子小一通过太常引探知真相后震惊不已，良久回过神来又都觉得事情演变成这样实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214章 80雪月交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