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暴君储备粮的自我修养》天心圆

10、第十章 斩尘缘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张贵妃为了弥补年雾，还送她了一瓶子的山乳。
　　这种山乳是大山精华，存在了万年以上的大山，山心会结出一个心房，心房中空，上面垂着山精，山乳就会从山精里低落下来。这种山乳可以滋养身体，清除污秽，甚至提高灵根纯度，在淬体之时，用山乳代餐，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样的好东西年雾当然不会拒绝。

　　回到泰清殿，皇帝立刻把她抱到了床上。
　　想起虞美人的话，年雾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怎么了？”皇帝问。

　　年雾躺在床上，微微蹙着眉，更有一种神女含愁坠落凡间的感觉，皇帝简直迫不及待想把她揉进身体里，让她尝尝世间情事的滋味。他握着年雾略显脆弱的手腕，轻轻摩挲着，眼底一片血红，显然是快忍不了了。

　　年雾心里乱七八糟的，她搞不懂自己在介意什么。
　　是因为多日来的交缠产生了一点独占欲吗，还是单纯的感到恶心呢。女孩把自己的手从皇帝的手里抽出来，他没有制止，但仍把年雾困在自己的怀抱里。年雾没忍住，问了一句：“圣上，什么是四人同乐？”

　　皇帝眼底的红色褪去，他把头从年雾乌黑美丽的秀发里抬起来，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淡淡地说：“就是四个人一起交| 媾。”他的手抚摸着年雾的脸，一路摸到了她的颈窝，暧昧地在那里画着圆圈，突然，他的指甲龙化，划开了那片洁白细腻的皮肤。皇帝舔走了那些香气扑鼻的血，似乎是随口一说：“下次也可以带你一起玩。”

　　年雾脸色煞白，心口一痛，她还没搞清楚自己与他耳鬓厮磨的这些天，有没有生出情丝，就已经尝到了为情而痛的苦果。

　　这次年雾的本魂并不配合，缩在漆黑境界的角落，像一颗缩在种皮里的坚硬种子。龙兽怒笑，随后一口咬住年雾的肩，她本魂吃痛，只能松开抱着腿的手，任龙兽施为。龙兽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面色痛苦的女孩，她先是愣愣地看着龙兽，随即闭上眼睛，有两颗水珠从她眼尾飘出，消散在了漆黑一片的空间里。

　　年雾醒后，感觉自己的肩膀还残留着那种深入神魂的疼痛，皇帝懒洋洋地躺在她身边说：“宣仪不是给了你山乳吗？可以喝一点。”
　　年雾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宣仪是张贵妃的名字。
　　她没有理会，转身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肩膀仍然剧痛，其实晚上的时候，她也根本没有睡好，闭着眼睛强撑着罢了。年雾感到一阵的无趣，她没有用山乳，也没有用一屋子的法宝，她咬开自己的指间，几颗血珠下肚，剧痛就缓解了很多。
　　她起身，易桃笑着说皇帝已经去上朝了，再过一会儿就能回来。
　　年雾应了一声，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姑娘要去哪儿？”易桃赶紧问。
　　年雾：“去趟八宝阁。”

　　八宝阁里面还像是之前那样的陈设，在年雾心里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一阵脚步声传来，年雾抬头一看，是明云，他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脸色更加阴沉，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明家公子的气质。这短短的一个月，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明云冷眼看着年雾：“在泰清殿好好的，来这里干什么？”
　　年雾只说：“来书房看看书。”

　　明云带她去了书房，宫人们极有眼色，把茶水换成了花草茶。明云察觉到了，不免冷嘲一声。年雾知道他没有恶意，也就随他去了。她在书架之前走走停停，选了一些书来推演心法，明云见此，也不由得提醒一句：“你怎么胡乱练习功法，小心走火入魔。”
　　年雾摇摇头：“我只是推演一番，并不深入研习，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八宝阁里的这些书也算是宝库了，只是里面记录功法心决的时候，多少在行间或者书眉上写着几句感怀的话。年雾的脸上露出苦笑，但是心情越发平静了下来，看着看着她收起了笑容，居然真的找到了一本年家前辈所写之书，其中记录的心法名为《千年春秋录》，另附两本《夏录》与《冬录》。这本心法比起她在年家学习的基础心法更加全面深入，又完全贴合，她当即把三本心法记在脑海中，开始运行起来。

　　两个时辰过去，她已经修习了三遍，《夏录》和《冬录》则分别是医书和剑法，参透还需要时间。

　　说来有趣，这位年家前辈想到的事，居然和她差不多。
　　《夏录》说是医书，其实写的是一种把医药灵宝炼入身体的方法。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再回到泰清殿的时候，殿里气氛压抑，宫人都跪在地上，连黄耿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见是年雾回来，黄耿甩了一下拂尘，疾步上前迎她：“我的姑奶奶啊，怎么去了这么久？”年雾轻轻一笑：“看见好书，就入迷了。”
　　黄耿：“泰清殿的书房里不但有书，还有古玉简呢，您有什么想看的书没有？”
　　年雾不置可否，踏进殿门，只见一条巨龙趴在床上，它的长尾一甩，就把跪在边上的一位宫人甩了出去，正是易桃！年雾五指一抓，一道罡风托住了她的身体，把她完好地放到了地上，皇帝并未用全力，易桃吐了一口血，还能站起来。

　　她的脸上不见痛苦之色，只是露出笑容：“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年雾点点头，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剩下的几个宫人便带着易桃，赶紧退出殿外。
　　年雾也不理他，走到床边，发现了那瓶山乳，昨晚上一场荒唐之后，掉落在了床脚，瓷瓶破裂，一瓶子的珍贵山乳已经流光了，怪不得一进殿门就闻到了一股异香。她把破碎的瓷瓶捡起来，放到桌案上，自己捏了个除尘决，找了张小榻睡去了。

　　很快就是年家几口人因犯欺君之罪要被斩首的日子，皇帝依言给她安排了座位，走之前，还在她的手上下了一道密令，有了这道密令，只要皇帝愿意，什么时候都能把年雾召回到自己身边。

　　这天天气晴朗，年雾和几个监刑官员坐在高处，原来衣冠华丽的贵族，现在变成了蓬头垢面的阶下囚，年雾冷眼看着，才从年吴氏蓬乱肮脏的脸上找出几分原来的雍容。

　　“你这贱人！”
　　年雾随着声音看去，是脖颈上挂着铃中铃的年雨在咒骂。
　　“你明明都可以救下那老山峭！居然就这样看着自己父母死在街头！你还是人吗？年雾！”她骂的双眼血红，被后面一众仆人拉着，求着“大小姐，您少说两句吧。”
　　年雨一脚踢开了身边的一个婢子，指着年雾说：“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年金双眼含泪，回头看了一眼年雨，年雨心中大恫，叫了一声父亲，大哭起来。
　　原来年金还是有舐犊之情的，年雾想着，又看向了年吴氏，她微微抬头和年雾对视了一眼，便不再抬头，年雾喉间一甜，脸上却仍然是淡淡的。她看向了监刑官，对方点点头，示意行刑。
　　很快，人头落地。

　　血流了很多。

　　年雾捂着嘴咳嗽几声，看着扑上前的年雨，和后面只知道捂脸哭的年霏年霖等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雾白之色，耳边的声音也蒙蒙的听不清楚。其他三家来观刑的都长叹几句离去了，来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离开了，监刑官知道年雾身份特殊，笑着请她上车回宫，车上，雪鹰的四只眼睛已紧盯着她。

　　看着年雨一边哭一边收敛尸骨，年雾对监刑官说：“圣上安排我来送别父母，可否待我看着他们入棺。”
　　“这……”监刑官和雪鹰对视一眼，那雪鹰冷笑一声说：“这两人还得停灵七天呢，难不成你也要等？”
　　年雾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再等七天，圣上还在宫里等我回去呢。”

　　雪鹰四只眼睛都泛出一点疑色，圣上和这女人近期似在冷战，连他都有所耳闻，但他们之前如胶似漆的日子也做不得假，何况现在这人还住在泰清殿，可见圣上还没有完全厌烦，自己总不能真的得罪年雾。而且……如果只是入棺应该也不会花很久。
　　雪鹰点点头：“好吧，但你必须坐在我的车上。”

　　年雾上车，抚了一下自己的右腿，那里曾被龙兽的长牙贯穿，留下了伤疤，五天前，她又割开了那里，取了一段腿骨，将其炼成了储物法宝，重新放了回去。是的，年雾终于参破了用身体炼器的方法，不过现在技艺尚浅，她的本体又没有经过严格炼体锻体，是以现在只能用坚硬的骨头来做法器。

　　而且……虽然她还不能参破多宝树、秘法鼎这样高深的法宝，也没有读完皇帝书房里的古玉简，但是可以把它们装进储物啊。
　　这些日子他们谁也不和谁说话，有时他还会召张贵妃伴驾，虞美人不知怎么也重新获宠，后宫里一副雨露均沾，欣欣向荣之气，也算是不辜负这春日韶光了。而年雾也没有辜负这些日子，乘机做了所有准备的事，甚至还去八宝阁把谢灵给自己画的那副像给拿走了，皇帝丝毫不知情。
　　不知道他发现自己逃走了会是什么表情，年雾先是一笑，随后摇摇头，天地浩大，虽然灵气凋敝，但机缘也多，自己就算是天道信引又怎么样？也不可能安于后宫，做一个宠物，做一个宝贝，还和一群女人争宠。

　　她先是低头看着底下年雨一边哭一边操持着葬礼，然后抬头看向天边。
　　也算是斩尘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