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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奈何错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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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凘空集团。”
理智算得了什么?从听到那个女子提到他的名字时那种幸福的表情,蓝尚冰便无了理智,她甚至不清楚她刚刚答应母亲意味着什么,她奈不住了,事实上昨晚得知他回来后,便奈不住了,只是,为了她的骄傲,她的信念,忍了,打算继续等,等他来,错了吗?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他太相信,抑或是忽略了时光的无情?她要见他,亲口问他,她的等待是否有意义。
“姑娘是凘空集团的职员吗?”出租车司机热情地问道,不等回答,自顾自地说起来,“凘空集团可不得了了,资产雄厚,世界知名,能在那里面上班的都得是高素质人才呐!那么好的企业,也难怪!哎,姑娘在那儿上班,薪水很高吧!”
“我不是凘空集团的员工。”偏头望向窗外,不想说话。
“哦,那一定是去应聘的啦!啊,不对不对,招聘老早就结束了,嗯……让我想想,想想……哈,我知道了,姑娘是去找男朋友吧!”
蓝尚冰心神一动,疑惑地看了看司机。
“佳人配才子嘛!”
微愣,刹那,深褐色的眼眸忧伤似水般涌动。
“七年……是不是很长?”递给司机车费时,蓝尚冰看似淡淡一问。
“呃,嗯,是长了些……”
站在那高耸气派的建筑物前,混乱的思维清明了许多,径直走进,接待她的小姐挂着标式化的微笑,礼貌而客气。
“小姐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找司翊……总经理。”自嘲地想着,连称呼都得变了。
“您有预约吗?”
“没有。”
“这样啊,我们总经理昨天刚到,有很多事要处理,很忙,没有预约的话……”
“我改天再来。”转身,抬头,愣在原处。
高大英挺的身材外着纯黑西服,多了分沉稳,墨色的发更衬俊颜,气质高贵不凡,但彼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冷峻,紧抿的薄唇,冷峭的下巴,刺痛了她的心,触到那微眯而散发凉意的丹凤眼,蓝尚冰忽地笑了,还需要问吗?这不就是答案?深深地望他,笑着离去。
司翊看着她的笑,和七年前一样的璀璨,但这七年后,她对他的第一个笑竟是决绝的璀璨。想要解释些什么,眼前却又闪过,朦胧的月光,他和她……顿住上前的步子,薄唇抿成心痛的弧度。
“司翊哥!”清脆的女声。
碎碎薄薄的留海,饱满俏丽的短发,相互交叠的发丝,蓬蓬厚重的质感,自如流露的聪慧、耳目一新的独立气质。
“青心?你怎么……”
什么也听不见,不用回头看,仅凭他的语气,便知他对她的亲近。太悲痛,太无力,泪都流不下,全积郁在心上。蓝尚冰茫然地望着天空,由着身体,不停歇地行走于路上。一辆单车横在她面前,一双温暖的手拉住她,让她坐上单车。揽着凌飞,很安心,暖暖的安心。
“好累。”
“冰儿,知道啊?这个样子不该属于你。”单车停在一间精致的店面旁,凌飞回头看她,细心道,“我进去下。”
风轻轻的,长长的大波浪卷发高高扎起,长卷发柔柔束在身后,干净而利落,自然而明快,简单而高贵,清爽之中倍添几分优雅。
“这才是冰儿。”两颗小虎牙展露,拥有阳光般的温暖。
“凌飞……”
“不要忧伤,你答应过我的。”
“为什么每次都有你在我身边?”泪流。
“你难过,我这里疼。”修长的食指点在心口。
凌飞用单车载着她,穿梭在青黄的梧桐树下,从天明直至夜至。在她的公寓前,单腿支着单车,简单的T恤勾勒出英挺的身姿,亮亮的瞳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上去吧!”
“嗯,我……我明天就得到我妈妈那住了……那个……我其实,其实姓蓝尚。”她想要他知道,了解她的全部,那样温暖的人,她不愿欺骗,虽然她从未说过她的家庭背景。
凌飞怔忪,良久,笑得很开心。
“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我……不早了,我进去了,你也赶快回吧!”急急地说道,瞥见凌飞那愈深的笑容,迅速上楼。
高大气派的大门敞开,驶过整洁青绿的草坪,行在开阔平坦的道上,穿过美观大方的花坛。雄浑凝重的风格,和谐统一的构图,富于变化的层次。
吴嫂站在台阶上,一行车队现在眼前,她笑容满面,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却不理会,笑得愈发开心,疾步向前迎去。
李管家为蓝尚冰大车门。抬眼看这座豪宅,这里承载了太多,沉甸甸的,而心里却空荡荡的,找不到着落。
“冰儿小姐!欢迎回家!”
“吴嫂!”她站在风里浅笑。
淡蓝色的风衣衣角轻轻摆动,扎成束的长卷发在风中跳动,似柔和的音符,似沉静的波浪,似缠绵的藤蔓。薄薄的笑意浮于深褐色的眸中,浅浅的笑雾般朦胧,水般清柔,云般飘渺,姿态容颜尽显优雅与高贵。
蓝尚凝白透过高高的落地窗,凝望她,那犀利的目中有了慈爱,有了柔情。
步入大厅。精巧华丽的雕刻,优雅高贵的布局,动态伶俐,强烈的光影效果。蓝尚冰环视大厅,一切如旧。手指抚着乳白色的沙发。这个乳白色的沙发是父亲挑的,其实,妈妈是打算买金色的,显得辉煌,而父亲却认为金色太刺眼,他说,乳白色既不热闹也不沉闷,这种颜色放在家里最合适不过了。这些都是吴嫂告诉她的。妈妈一定很爱父亲,否则,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会听了父亲的话呢?橙色的阳光照在上面,仿佛回到从前。
小时侯,吃过午饭,冰儿就会挨着父亲,趴在沙发上,听父亲讲故事,父亲的声音低低的,沙发软绵绵的,阳光热乎乎,渐渐犯了困,眼皮慢慢垂下。这时,父亲会伸手揉揉她的绒发,为她盖上一条棉被,冰儿睡得很安心,因为她知道父亲一定是静静地捧一本书,守在她身边。
一幕幕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冰儿小姐。”吴嫂喜笑颜开,“这是你最爱和的樱桃汁喔!”
蓝尚冰微笑着接过杯子,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果香诱人的樱桃汁。橙红的颜色,甜香的味道,冰凉的口感。阳光照到手背上,有点暖。
“谢谢吴嫂!”蓝尚冰舔舔唇,满足地吐口气,倒到沙发上,懒洋洋的。自从父亲去世后,一直以来都是吴嫂陪着她,宠着她,疼着她,在吴嫂面前,她永远是个孩子,可爱又天真,可以调皮点儿,可以撒点儿娇,可以懒惰点儿。蓦然,心痛得凛冽,这样的疼惜,这样的温柔,司翊也给过啊!但……
眼睛酸酸的,热热的液体在眼底翻滚。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纤长的睫毛颤巍巍,不能哭,不能哭……仰起脸,泪倒流回心。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台的一角,少了是什么。
“吴嫂,那个水晶花瓶呢?”
“唉,被夫人给砸了。”
“怎么会?那个水晶花瓶我妈不是很喜欢的吗?”
“瞧这里。”吴嫂手指在沙发的角落处。
蓝尚冰凑近看,有缝合的印记。不解地望向吴嫂。
“事情是这样的,上次小于收晾干的沙发套,一不小心,沙发套被勾开了一个小口。晚上,夫人回家便发现沙发撕开了一点,发了好大的脾气,一气之下,抓过水晶花瓶就砸,可把我们吓坏了。老爷逝后,夫人的情绪便再不外露,总是冷冷的,可那天夫人却发那么大的火。”
“因为这沙发是父亲最喜欢的。”
“是啊,那天夜里,我到大厅倒水,结果就看见夫人趴在沙发上,肩膀剧烈的颤动着,走过去,才发现她在哭,一旁还放着针线,夫人一针一线地缝合了开口。”
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食指点在缝合处,来回画圈。
“我妈在哪儿?”
“夫人在楼上的办公室。”
“我上去找她。”
一步一步跨上华丽的旋转楼梯,长长的、弯弯的,像心结,百转千回。
咚咚……
“进来。”
“妈。”
涣然一新的蓝尚冰,高高的马尾,利落而高贵。
“冰儿啊!”低头翻阅文件,平静地说,“关于送给扬帆公司的投资资金,明天就能到位。”
“嗯。”
“明早让李管家教你熟悉熟悉企业的资料现状。”
“好。”
“冰儿还有事吗?”
“妈,你若不幸福,爸在那遥远的地方又怎能安心?”定定地瞅着蓝尚凝白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