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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我心里的驸马是怀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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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暴富的人,有的心怀感恩,总想报答贵人,最起码,生怕自己所作所为给贵人添麻烦,就像李用和。有的人一夜暴富,便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家里高官厚禄,都是官家欠他们的,本来就是自己该得的东西,没什么可感激的,就像杨氏。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开始的感恩是真的。但是如果恩人有对不住自己的地方,伤害了自己,那就对不起了,人家记仇不记恩,就像历史上因为公主带给自己耻辱,从而在仁宗死后尽可能作践折磨公主的李玮。
我在等着李家的把柄,我张好了一张口袋,口袋上刻着醒目的名字,是用鲜血写成的两个字“罪恶”,但是口袋里的东西,是金灿灿,能晃了眼睛的宝石,同样也能晃花了人的心。路在自己脚下,我只是站在一旁,看他们的选择。
李璋很坚决地拒绝了,他的妻子倒是心动,被李璋给吼了一句“家里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你那个见钱眼开的丑样!”
李玮看见了一副很想要的魏晋帖,那户人家没什么背景,但对方坚决不卖,称其传家之物,李玮砸钱,砸钱,砸钱......怎么也砸不开,失魂落魄的放弃了。风情万种的美女,卖身葬父的可怜孤女,都试过,前者李玮羞得没敢多看就跑了,后者李玮到是给了银子,却不带回家去,还说家里用人已经很多了,真用不着,否则还得费一份月例银子。
杨氏看到其他富户的土地之多,心痒难耐,哄骗胁迫多种多管齐下,给家里购置了近千亩土地。收受贿赂,包揽诉讼这样的事儿,杨氏也没那个能力。近来想放高利贷,却顾虑重重,担心自己找的人手不可靠,卷了钱跑了,要么就是要债要不来自己反而赔了,又不想要债要出人命,把自家也拉下水,还在纠结中……
正当我收集素材,最好是李家有大不敬,或者其他违法乱纪的言行,可以让爹爹下决定其不配尚主或奉主不周,或者我那拿着把柄与他们做个交易,让徽柔姐姐与李家互不相干时,徽柔姐姐和怀吉办了一件让我极其无语的事。
我不知道徽柔姐姐嫁给李玮,是怀吉的幸还是不幸。如果是曹评那般的男子,徽柔姐姐新婚燕尔,会夫妻和睦。他对徽柔姐姐身上的感情可能会坚贞如一,但放在妻子身上的心思注定只是很少一部分,徽柔姐姐不会成为曹评那般男子的全部,他不能做高官,便要教养子女,培养后辈,提携族人,为弟弟的仕途,为弟弟撑起整个家而殚精竭虑。甚至,为自己注定失意的事业而失落难解。
可怀吉的心里,永远只有徽柔姐姐,徽柔姐姐也终究会意识到怀吉对自己的那一份特殊,同样的,觉察到自己对怀吉的那一份特殊。经年相伴的温暖会胜过一见钟情的心跳。可那时的公主已为人母,为人妻,心有挂碍,有牵绊,过了年少轻狂的年龄,便注定不会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地来一场为世人不容的旷世之恋。然后怀吉就会真的成为公主的影子,所思所想皆为公主,却永远不靠近不远离,对公主好,也对公主的夫君和孩子掏心掏肺地好。
以徽柔姐姐的心性,婚前她若是明确了怀吉是自己此生至爱,她宁可头破血流,以死相逼,来抗议被强行赋予的婚姻!她那般纯粹直白,岂会顶着李玮夫人的名头,让怀吉做见不得光的爱人,让怀吉成为她婚姻中被指责的插足者?
可是在宫里,徽柔姐姐的依靠很多,爹爹,娘娘,苗娘子,还有我。怀吉太没有存在感,像个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徽柔姐姐自然不会注意太多。而她又是个贯来懒散的,或许都没有多思多想,自己出降的前提为什么是怀吉的陪同?从来什么都让着弟弟的自己,为什么一反常态地抢走弟弟很是不舍地怀吉?唯有在痛苦婚姻中挣扎的徽柔姐姐,历经挫折纷争,孤寂落寞,怀吉成了她身边的唯一。只有这时,徽柔姐姐才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怀吉的重要,怀吉不知不觉间,在她心里扎了根,长得枝繁叶茂,甚至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可她明了自己心意的时候,还是太迟了。
这几日,大相国寺有流言称,一内侍穿文人服饰,与公主极为亲密,以致被误认为驸马都尉,过后却仍不知收敛。我知道这是徽柔姐姐的抗争,她不想自己,生,是李玮的妻,哪怕是挂着这样一个名,死,也是李玮的妻,要入李家的坟。哪怕只有一刻,她也想麻痹自己,让自己得到那短暂而虚幻的快乐。
知道事情的严重,第二日一大早我便遣顺喜去了公主府。
很快顺喜回来了,“臣同公主讲了,其中利害也反反复复说了,但…”
“有话直说。”
“但臣以为,公主不甚重视,所以,臣自作主张带来了梁先生。”
我看着眼前规规矩矩跪在面前请罪的怀吉,一阵恍惚,就是这个之前行事谨慎周到的怀吉,如今也放飞自我,不管不顾了吗?
“请罪?那吾问你,你罪在何处?”
“臣穿着文人服饰,被误人驸马都尉,之后…却未加回避。”
我又问“大相国寺是什么地方?”
“京中权贵祭祀祈福之地。”
“你还知道啊?那为什么你们要…不知收敛?”我真要被这两个气死了。
“是公主的要求,公主看臣穿文人服饰高兴。”说完,怀吉还是添了句,“公主,不喜欢驸马,不喜欢李家所有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免不了时常相见,产生摩擦,公主每天都心情抑郁。殿下不知公主现在在公主府的样子,因为公主每次见到官家,娘娘,殿下和娴妃都很开心,实际上公主的情况比之前在宫里最差的时候还要差些。”
我也知道定是公主的要求,“所以为了讨公主高兴,什么都敢做?”我简直被气笑了。
“臣有罪。”
我真的无语……
怀吉的这番解释,我当时也只以为字面意思,他为求公主开心,违反了宫规,甘愿受罚。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 ,我一直一直后悔,为何没真正听懂怀吉的意思,没看懂怀吉请罪时眼里的一片平静从容,无所惧怕,以至于差点就重蹈历史的覆辙了。
我自己劝不住徽柔姐姐,她不是不懂道理,她只是不想。而怀吉,只要叫声“哥哥”,就会丢盔弃甲的样子,也不能抱希望。唯一好的一点,就是怀吉不会自己主动闹出事情来。看徽柔姐姐的样子,现在是一点儿都离不得怀吉了。我只能加快步子,说服爹爹让他们和离,可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只能寄希望于威胁李家了。
我把密室和密道的开启方式还是告诉了怀吉。否则,依徽柔姐姐这冲动的性子,我还真是担心哪一天她被那群御史台谏的劄子给淹没了。怀吉的反应却出乎意料,没一点恋人能常相见的甜蜜,反而脸都白了,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的严肃,“殿下!一旦此事被发现,殿下的声望全无,殿下怎可如此冒险?如果被质疑殿下的德行有亏,那连殿下的太子之位都要受到质疑啊!公主府中人多嘴杂,未必不会有人发现其中蹊跷!如果有个万一……殿下怎可如此胡闹,如此冒险……”
怀吉停下了要说的话,只是面色如猪肝一样的赤红,头低的要埋到土里去,声线也不再温和平稳,“是臣不知羞识廉,臣实在是赧颜汗下,无地自容!”他实在说不下去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眉梢的青筋根根暴起,他平复了一下,“怀吉宁死也不会污了殿下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