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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九月五日 ...

  •   我确实不是一个善于搭讪的人,你也可以说我内向——哪有一个外向的人会喜欢记日记呢。但我那天看到她发的一条动态之后,在下面留了言,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搭讪。

      她发的是一张某地天气预报的截图,我在下面留言写的是一个小县城的名字,正是截图中定位的县名。然后一来二去,我们就聊了起来。

      其实她家并不在这个县,当时只是去那里办事。四年前,也就是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曾在这个小县城的一家工厂里工作了一年,这就是缘分。

      我是在离家1800公里的Z市上的大学,毕业后去了与Z市相邻的H市小县城工作。和我一起来到这家工厂的,还有另外十几名大学生,其中有两个后来成了我很要好的朋友。

      吃苦,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正如我奶奶经常对我说的:“银子难挣屎难吃。”刚到厂里的头几个月,我还没有完全从大学安逸的生活中走出来,而且当时正值酷暑,室外接近40度的高温,厂房内各种机器日夜不停地运转,没有空调,只有风扇,那种感受可想而知。

      这是一家生产大块瓷砖的工厂,厂房沿江而建,江水直通江西九江;因为江西有上好的高岭土,尤其是景德镇,用那里的土烧制的瓷器畅销海内外。

      每天都有满载高岭土的大型货船停靠在工厂的码头边,这些货船只留下十平米大小的地方作为驾驶室和船员休息的地方,其它地方都用来载货。每艘从远方而来停靠在码头的货船都吃水很深,岸上的人一抬脚就可以登上船舷,而当里面的高岭土被挖卸一空后,刚才还堪堪露出水面的船舷猛然蹿高,露出全貌的货船仿佛泰坦尼克号般高大。

      每每看到江水几乎淹进船舱里去,我都担心万一路上遇到风浪,这艘货船连同负载的几百吨高岭土都葬身水底。虽然有这个疑问,但我从未问过船的主人,因为我怕得罪他。有那么好几次,我都差点忍不住偷偷登上货船,随它顺流而下,尽情欣赏沿途的风光。就像苏东坡说的那样:“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我也不是时常有时间去码头,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沉重的马达,纷乱的电线,布满油污的齿轮以及闪烁着数字的仪器为伍。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在工厂里上班。其他的大学生可能也不喜欢,因为半年之后,当初一起进来的大学生只剩下不到一半。

      不可否认,厂里的领导对大学生很重视,对我们也很好。其他工人都是四个人住一间宿舍,大学生却住两人间,这是组长才有的待遇。另外,在我们的提议下,厂里在宿舍楼下修建了篮球场,虽然场地的尺寸严重缩水,但也足够我们打一些小比赛了。就是在这里,我们见证了勇士王朝的崛起,“水花兄弟”的横空出世,模仿他们的超远三分,我很喜欢工友们叫我“XX厂库里”,尽管我的偶像是科比。

      每次有大学生离职,厂领导都会给我们剩下的大学生涨工资,每次涨两百块钱。最后我们同期进来的大学生只剩下四个的时候,厂里不再给我们涨工资,我们四个也商量一起离开呆了将近一年的瓷砖厂。

      我们离开不是因为没涨工资,而是厂子效益不好,濒临破产。其实,熬过长达一个半月的寒假之后来到厂里上班的人,很多都已经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然后就是势在必行的裁员,接近三分之一的员工下岗了。

      大学生倒是没有被下岗,但我们也待不下去了,我们车间的五条生产线停了三条,科长每天来厂里露个头,就开车出去钓鱼了。

      下岗的当地人签了合同,拿了赔偿款高高兴兴回家,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家业有成,来厂里上班只为解个闷子,回去正好帮儿女带孩子。

      在厂里的最后两个月,每星期都有下岗的当地人邀请我们这些还没有被裁的工友去他们家做客,也就烧烤,喝酒,钓鱼。

      从瓷砖厂离开后,我去了离家更近的X市,跟我关系不错的那两个大学生,一个去了Z市,一个去了H市的老家C县。没错,Susan家正好就在C县。不过,这时候她还在Z市上大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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