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谣》暖茶茶茶茶

9、献祭

　　邝露在七岁那年见到的龙，它狠狠咬了她一口，在她腰上留下不灭的印记。

　　在二十岁这一年，她再次见到了这条龙，它巨大、冰冷、龙须飞舞，龙目幽深，宛如一尊神相，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神相。

　　地面因为室内寒冷的气流结起了一层白霜，冷，从头到脚都要结冰了，那种刺骨的寒冷又如噩梦一般缠绕在她的周身，邝露运起身上的灵力妄图抵御这种寒冷，那只一动不动的龙忽然从鼻子里发出嗤气声，似在嘲笑她渺小而不堪一击的抵抗。

　　下一秒，它微微抬首，嘴里发出晦涩的音节，远古的语言冲撞着与它血脉相连的人的精神，方才还能勉强站立的青衣仙子倒在地上，低温、龙威和快速流失的灵力让她开始难以思考。

　　为什么这只龙在这里？

　　它是殿下吗？

　　不，这不是殿下，殿下宅心仁厚，性情温和，与这只龙大相庭径，他平日里就连训斥下人都忍不住缓和三分语气的人，而这只龙，它想杀了她。

　　脑袋疼的快要裂开一般，各种吵杂的声音如潮水灌入她的意识，邝露痛苦的捂住额头，那只龙向她低下头来，邝露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只龙的接近，龙威冲撞着她的识海，腰上的那个印记都开始发热，缠在她腰上的那个龙印好像要活过来了。

　　“呜……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汝以灵魂起誓，将永远忠诚于龙。”

　　龙说话了。

　　那双幽蓝的龙目中倒映出女子的身影，和她身上萦绕着永不消散的龙息。

　　邝露被这个声音蛊惑，她缓缓开口，缓慢却坚定的说道：“我以灵魂起誓，天地以为证，将永生永世忠诚于……龙。”

　　契约成了。

　　龙垂下高傲的龙首，亲吻新娘腰间的印记，它们将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

　　等邝露再醒来时，她睡在自己的屋子里，窗外能看到远处开花的杏树，淡淡的香气扑进鼻子，使她游离的神智渐渐回笼。

　　龙！

　　那只龙呢！

　　她跳下床，惊慌失色，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手刚拉上门，就有一股外力从外将门推开。

　　白衣墨发，玉冠高束，是年轻的夜神殿下。

　　邝露一愣，脑海中一闪而过昨夜那只龙，慌忙往后退了几步，脚一软就势跪在了地上，“见……见过殿下。”

　　润玉眉心一皱，“你这是做什么？”

　　她从未行过如此大礼，更别提神色如此不安，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回殿下……我，我没什么大碍。”邝露埋着头说道。

　　润玉见她衣衫单薄，还打着赤脚，走过去扶人起来，“地上凉，别跪了。”

　　手搭上她手腕的那一刻，有一种奇异的躁动从心头掠过，快的令人抓不住，润玉竟一瞬停顿，就将人带了起来，她缓缓起身，动作间带起好闻的香气。

　　淡淡的，却能一下抓住人的心神。

　　“你睡了两日，精神可有好些？”润玉问道。

　　邝露惊讶的抬起头，张了张口，“两日？我不是昨夜……”

　　“昨夜？”润玉疑问，“昨夜让人守着你，你还在昏睡中，想来是这几日跟随我东奔西走，劳损心神所致，辛苦你了，邝露。”

　　邝露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殿下切莫这么说，都是邝露该做的。”

　　她动作大些，那香气又传入润玉的鼻间，若有似无，撩人心思。

　　“既如此，那你便休息吧，这几日无需过多走动。”

　　邝露心中有事，愣愣的送走殿下后，呆坐在床上，她伸手去摸自己腰上的那片肌肤，光滑细腻，完全不像有东西的样子，可是只要撩起一块衣角，就能看见腰上那只栩栩如生，神相威严的龙。

　　天宫的藏书阁里藏有道卷数十万，要想在这些书海里找到关于龙的记载，如同大海捞针。龙是天子之相，又是众神之首，在龙族成为领袖后曾经许多关于龙的记载都被毁去，有历史的，只有天宫历代天帝的生平，对邝露无甚帮助。

　　她要的答案，必然在更早以前，或许追溯到天地初开，众神封位的盘古时代。

　　殿下去南海巡视，要几日才归，邝露便连着几日躲在藏书阁里翻阅古籍，想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不知道看了多少的书，终于在角落一个落满灰尘的书架上找到一册没有书名的古籍，她翻开了这本记录着古老传说的书，也找到了这把命运的钥匙。

　　在蛮荒时期，远古的龙是邪恶的物种。

　　它们生杀掳掠，为祸生灵，凡人不堪其苦，便找来了能通灵的祭司，恳求龙放过他们一条生路，并答应每百年都会为龙献上人间最美的女子作为祭品，龙答应了。

　　于是，每隔百年，就会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要穿上红色的祭袍，在亲人的哭喊声中被送上先给龙的祭台，祭司唱着颂歌，龙从风中来，把女孩带走。

　　没有人再见过这些女孩，有人说她们死了，有人说她们嫁给了龙，后来，大家都把她们称为，龙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