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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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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统一星历 236年
天户座坐标（2263.8，686，5532.4）编号TXXOZY.
“一队，一队，收到请回复。”
“一队收到。”
“汇报情况。”
“已到达目标坐标点，距坐标点偏移一百三十米处发现一艘小型飞艇，型号不明，请求通讯无反应，检测仪显示其内部无生命体活动迹象，接驳口已损毁，三分钟后2号舰将进入探查。”
耳机里的声音顿了顿，又说道，“稍后将音画画面同步到总部和顾长官您的个人终端上。”
“收到，待会见。”
顾辞曲起手指轻叩了两下桌面，关闭了个人终端的通话界面。
————————
事情还得从两小时前说起。
就在两小时前，他，顾辞，还待在联盟总部和其他同事们一起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快乐，啊不，努力工作时。
下一秒联盟系统就被人黑了。
所有启用中的显示屏全体黑屏罢工，随后滚动播放着一条坐标和一段嚣张至极的话：
“亲爱的，我在这里等你。”
这种宛如某些不可描述的小软件里夹带的流氓病毒一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满满的恶意。
尽管只存在了短短几十秒，就被系统的预设程序和技术人员处理掉了，但显然大部分人还没缓过来，不知道是震惊多一点，还是某种不可言喻的精神污染多一点。
顾辞面无表情地看着重新恢复显示的屏幕上散乱堆叠的文件窗口，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拿起桌上的终端，给通讯录里某个备注为“不务正业的技术人员”滑了条消息过去。
“怎么回事？”
那边大概在忙，过了一会才回了消息“某种即时植入的病毒，系统的预设程序设置呃，你可以理解为游戏回档之类的，技术部赶在回档前抢救下了大部分的重要数据，但”
消息戛然而止，估计是排查修复出了问题，或者认为话到此处足够顾辞理解了。
某位惨遭回档导致整理大半天的文件全部回到解放前的顾长官抽了抽嘴角。
概率之神可真眷顾他。
————
话分两头，星历236年是个非常微妙的年份。
在这种人均寿命两三百岁的情况下，这段时间恰恰是联盟政权换新血液的时间。
有能力的小子们，就例如顾辞，往往不会在基层苦熬几十年的资历，上头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他们也自然而然上去了，直到接近核心权利时堪堪停住。
小兔崽子们有能力却没有足够的阅历，冒然上去势必会有人不服，咋办呢？
几位上将凑一起一商量，熬呗。给他们个级别不高权限比较大的位子，熬个几年磨磨性子。
小崽子们熬经验，上将们也得挺住了陪他们一起熬，一个个过了标准退休年龄依旧□□，一张张脸愣是熬成了一个个老窝瓜。
就在技术部火燎火燎修复漏洞，顾辞自我心理疏导准备重新整理档案的时候，老窝瓜们，不，上将们又凑一起打商量了。
这个坐标的位置恰巧位于“再进一步对总部有威胁，再退一步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位置上，有必要派几小队人探查一番。
问题就在于，到达这个坐标点需要经历几次连续迁跃，且还有将近一分钟的时差。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人，一个经得住连续迁跃，有战场临时指挥能力的年轻人。
于是，在联盟高得吓人的效率下，几分钟后，顾辞被“咻”得弹上了天，前往茫茫宇宙中的那一个星点。
“顾长官，画面收到了吗？”
“还没，等等，现在有了。”
顾辞将画面映射到面前的墙上，侧身将灯调暗了些，鼻梁上的眼镜泛着无机质的冷光，睫下阴影掩去了眼中的晦暗不明，蓝白的灯光让肌肤都蒙上一层大理石的色泽，整个人都隐在阴影中宛如一座石像般冰凉而毫无生气。
画面传输是单向的，前方的侦查小队自然看不到顾辞的脸色，此刻他们正在通过一条狭长逼仄的甬道，这座飞船的能源系统八成跟报废无异了，别说模拟重力，连电源灯光都是低频秏模式，不过温控和氧气循环还在苟延残喘，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画面乱转的视角和同样乱晃一起的手电让顾辞微微眯起了眼。
不过这在进入尽头的舱室后停住了。
“长官，你，你看见了？”
“我还没瞎。”顾辞撑起身，两手交叠抵在下巴上，静静注视着画面。
画面此刻保持了相对静止的状态，手电的光束全部集中起来照在一个物体上。
一具尸体。
顾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似乎说它是一堆肉块更为确切点。
四溢出血花脱离了重力的控制，凝成一片血色的雾气围在周围，衬着金属架构起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惹眼。
四肢关节不正常的扭曲着，全身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感情那个恶趣味的坐标就是让他来收尸的。
“咦，还没降到室温.....”其中一个队员盯着手里的仪器屏嘀咕了一句。
画面视角一个回旋落到了荧绿色的屏幕上。
最后一行显示着，预计死亡时间：3.5小时前。
“操。”有人低声咒骂了句。
“这是最后一个舱室？”一贯冷静的口吻，连带着前方小队的心也冷静了不少。
“是的，长官。”
“没什么事的话就往回撤吧，把系统主板带上。”
一群人闻言又立刻行动起来，画面又回归到当初的混乱。
“等一下，三号，往回走两步，视角四点钟那个杂物堆，挪开。”
说是杂物堆，不过是些纸箱和打印模块，搬开后就是金属的墙壁。
墙上不知被人拿什么刻了几行字：
即使被地狱的焚焰炙烤，我依旧行向远方。
——superbia
屏幕后的人难得啧了一身，眉心微蹙，“而□□仅是皮囊，我将精神永存。”
微顿了顿“傲慢。。？”
顾辞将整个身影埋进椅背的阴影中去，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浅浅的倦意，“先回去，捕捞网准备下，把这小破船一起捞回去。”
“还有，回去别跟磕了药一样连续迁跃，再玩连连看我就消消乐把你消了。”
无故躺枪的驾驶“。。。。。。”
切掉了画面，给联盟发送了一份调查申请，舱室的灯光又恢复了之前的亮度，联盟的服饰剪裁极为考究，挺括的竖领遮住了大半的下颔线条，蓝调的冷光源下，额前的碎发衬着他显得极白，整个人从骨头里都浸出一股子冷漠与淡然。
回去路上避过了两个迁跃点，再回到总部已经是将近十个小时后的事了。
舷窗外是浩瀚星河，联盟版图的首都星——卡伦近在咫尺，与宇宙中万千星陨一起静谧无言的转动，总部经过数十年的搭建，俨然一座巨大的空中要塞漂在卡伦的卫星轨道上。
顾辞从接驳区出来，顺手像通讯录中那位“不务正业的技术人员”要了份事故调查分析报告，抬脚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赶。
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很难看，无论心理生理皆是，连续迁跃对神经的压迫导致他的眼睛一阵阵酸胀，急需点东西补救下他快入土的脸。
推开门却发现办公室的灯关着，不过借着走廊洒进的光和机器的呼吸灯，顾辞还是看见了舷窗旁一团黑漆漆的人形生物。
顾长官默不作声退了出去，带上门，撇过头看了眼墙上的标示牌——“六区 B12·顾辞”。
没毛病。
一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再推开门时房间却已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顾辞一个踉跄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在鼻尖与那人胸膛亲密接触的前一刹那，他默默从喉咙里滚出一句：“真见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