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号》草上扶人

2、第 2 章

　　那个带头欺负人的男孩子，他的声音比塔塔基塔星的音乐更令人烦躁与不安。

　　被欺负的小姑娘在大力的推搡下跌坐在了地上，身体触地的滑稽样貌像是取悦了后门的一众看客，荒唐的笑声一时间竟充斥了这片走廊，连其他班的同学也因好奇而探身张望。

　　忍无可忍，我停下了脚步，定定站在了三班走廊上。

　　那个欺负人的男孩子自得的模样格外荒唐。

　　被欺负的小姑娘委屈的想站起来，而那个男孩子一把夺过了她的书包，非常顺手的打开了拉链，竟一下子将书包里的东西尽数倾倒在了地上。

　　我看见她哭着扑向对方，想抢回书包。

　　可是这个男孩子比她高得多，他长长的手臂伸的直直的将书包高举过了头顶。

　　还戏弄着她，不时将书包举在她可以够到的位置，等她跳起来再拉开。

　　现在是三点四十二分，还有三分钟校车就会驶离校站。

　　下一班校车的发车时间是四点十分，是高年级的放学时间。

　　如果乘坐下一班校车，今天就会错过《艾莉魔女》的开头五分钟。

　　但是网络上会在三个小时后更新今天的内容。

　　我叹了口气，将视线从手表上移开。

　　看来今天只能等网络更新再看了。

　　那个欺负人的男孩子大概是一米三五左右，在这个年纪也算是高个子了。

　　被欺负的小姑娘偏矮，估计是一米一不到一点。

　　不过我也不太高就是了。

　　既然做出了决定，也不再犹豫。

　　我将自己的书包从双肩上取下，双手拎着一侧的肩带，小跑着上前两步，猛一使力，将手臂抡圆了，狠狠将书包砸在了那个男生的手臂上。

　　那个空无一物的书包在周围的尖叫声中掉到了地上。

　　看着那个男孩子吃痛的表情我将地上的书包捡起递给了那个小姑娘。

　　“文秀”。

　　这是书包上的名字。

　　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接书包的手也有些僵硬。

　　被打的男孩子从疼痛中缓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又带着些无措看了看周围。

　　奇异的是，此刻没有人说话。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无措又逐而转向委屈、愤怒。

　　不过是一瞬的事情，他满面涨红，眼睛里的愤怒竟有了喷薄而出的趋势。

　　他松开了掩着手臂的手，作为被冒犯的回应，紧紧攥住了我的衣领向上提，恶狠狠地问道：“你干什么？”

　　“做我应该做的事。”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真是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的男生，他的长辈难道没告诉他应该怎么对待一个女孩子吗？

　　像是被我的回答刺激到，他竟松了一个手臂 ，捏紧了拳头作势想要抡下来。

　　我绷紧手臂，快速使力将自己的书包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他好像不长记性，完全没有防备的再一次被我砸中了。

　　也许是用力过猛，他竟向着一侧踉跄了几步。捂着脸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随手整理了一下被捏皱的衣领，将书包抗在一侧肩膀上，拍了拍文秀的肩膀，说道：“走吧。”

　　那个男生应该是作为班里某种领头人物的存在，有他自己的颜面。见我要走，不死心地拉住了我的书包，大吼道：“谁允许你走了！不准走！”

　　文秀被这吼声惊得身体一颤，竟有些瑟瑟发抖。

　　我冷着眼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气氛一度僵持了下来。

　　“吴心！”

　　我认得这个声音——是星光。

　　星光小跑了两步上前拽开了吴心拉着我书包的手，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你想对我们班女生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哼，”吴心一脸不满地甩开了星光的手，开口道，“那她打了我，你说怎么办”

　　“罪有应得。”

　　我表情平静地反驳道。

　　“你！”吴心怒目圆睁，意图再次伸手拽我，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星光侧着身子拦着他，使他无处下手。

　　“要我说几遍都是一样的，你欺负人在先，就算我不打你，也会有人这么做。”

　　吴心像是气极了，鼻孔大撑，换气声极重，五官有些扭曲。

　　这时，只听有人喊道：“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围观的人群四处张望，顿时作鸟兽散，跑了个干净。

　　走廊的尽头，一个男孩子领着三班的班主任小跑了过来。

　　声音就是他喊的。

　　这个男孩子也是我们班的，长得瘦小，平时没个正形，老是在班里上蹿下跳，名字叫胡陆，人送绰号“小葫芦”。

　　两人小跑着来到了三班后门口。

　　吴心也收敛了神色，安静地站在一旁。

　　三班班主任看清现场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和无奈的表情。

　　自己班级的情况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吴心，有同学反映说你又在欺负同学，是不是这样？”

　　“我没有。”

　　“我没听清，你说大声点。”三班班主任有些严厉的喝道。

　　吴心不再回话，只安静地低着头，神色有些不满。

　　在场的人都能听出老师的语气有些愤怒。

　　“吴心，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其他同学可以回家了。”

　　“好的，老师。”

　　小葫芦应得很快——身手也很快。

　　他迅速蹲下腰，开始收拾散乱在地上的书本试卷。

　　“我，我来吧。”

　　文秀抽噎着，有些结巴地开口，并蹲下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嘿，不打紧，”小葫芦一边收拾着，还对蹲下来的文秀笑了笑，并递给了她一张纸巾，“你先擦擦吧。”

　　“嗯。”

　　文秀接过纸巾，一手擦着挂在脸上的泪痕，一手继续扒拉着分散的试卷。

　　吴心很快就被老师带走了，一地的试卷在四个人的合力下也被很快收拾进了书包。

　　文秀低着头，不断地对着我们说着谢谢，好像她的字典里只有这个词。不多时，眼泪竟又顺着擦干的泪痕流了下来。

　　两个男生对这种情况好像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只能摸摸口袋挠挠头，显得有些无措。

　　我叹了口气，将随意挂着的书包重新背好，顺便正了正衣领。

　　想必受了很多委屈吧。

　　“微笑和拥抱，是给善良的人最好的礼物。”

　　这是艾莉在片尾曲里说的，也是《艾莉魔女》里的魔女们奉行的准则。

　　我伸开手，轻轻的环抱住这个不断哭泣的小姑娘，轻声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原本极力压抑的的啜泣突然间就大声了起来，甚至两手抓住了我身侧的衣服开始放声大哭。

　　我看到她的眼泪和鼻涕以一种疯狂的方式涌出了眼眶和鼻腔。

　　我震惊的看着男生们，他们也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我企图用眼神和他们交流，向他们寻求帮助。

　　可是他们显然也没有有效的办法。

　　星光甚至连脸都涨红了!

　　小葫芦再次提供了一张纸巾，算是唯一有效的帮助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十分失态，文秀渐渐止住了哭泣声，也松开了紧握住我的衣服的手。

　　不出所料，我的衣服下摆上的水渍面积十分可观。

　　所幸现在天热，衣服干的也快。

　　她揉了揉被泪水糊住的眼睛，低着的头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己的杰作。

　　也许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在我的衣服上留下大片的痕迹，刚刚平静的神色再次出现了委屈，抱歉等一系列搅动周围人心神的征兆，甚至还伸手打算擦净我的下摆!

　　沾满眼泪的手要怎样才能擦净衣摆

　　为了稳定局势，我抓住她的手提到胸前，将小葫芦之前递给我的纸巾快速塞进她的掌心，安慰道：“没事没事，很快就干了。你还是快点擦擦眼泪吧。”

　　看着她点了点头，拿着纸巾开始擦脸，我这才松了口气。

　　接着对着三人讲道：“我要坐最近的一班校车回家，你们呢？”

　　“我家就在附近，我等会儿会走回去。”小葫芦回道。

　　“我也是坐校车。”

　　听完两人的回答，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呢，你怎么回家？”我向着文秀问道。

　　“我，我，”文秀不停抽噎着，好像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神来，只勉强回道，“我爸爸会，会来接我。”

　　我再次点头，算是在她含糊不清的句子里听清了回答的内容。

　　一般来说校车是停在校门口的右侧，那里有专门的黄线规划校车的位置。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校门口，然后各自回家。”我做出决定，快速建议道。

　　三人点点头，一致通过了这个提议。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小主人。”

　　莱蒙举着一把银色的大剪子，站在一地的草屑里向我打着招呼。

　　他在修剪枝杈。

　　我点点头，看着被他修得圆圆的低矮灌木，出声道：“修得很漂亮，莱蒙。”

　　“哦，谢谢夸奖。”莱蒙语气欢欣地回道，“但它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谢谢。”

　　莱蒙经常说这样的称赞的话，虽然话题毫无关联，但它总能想着法子说些漂亮话。

　　它甚至经常夸奖小迷你能干。

　　但是小迷你只是照着被设定好的指令做事而已。

　　妈妈很喜欢莱蒙这样说话，她们两人经常这样互相夸奖。

　　我走进家门，脱掉鞋子，放下书包，顺便换了件衣服。

　　妈妈说今天七点到家。

　　照例，我们会一起吃晚饭。

　　而现在，我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打开冰箱，酸奶摆在正中间的显眼位置，乳白色的包装显示它们的口味是一致的。

　　在它的上方——我微微抬起头——白色的方形纸盒刚刚抵满了那一层。

　　这个纸盒昨天还没有的。

　　我微微挪出一些，便看见了它底部印有的圆形花纹。

　　由藤曼和鸟缠绕组成。

　　这个我认得的，是常买的那家蛋糕店的盒子。

　　我猛然记起上午出门前的话来。

　　“双层巧克力蛋糕。”

　　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去，看见妈妈正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斜斜地站着，一只脚微曲着，与另一条腿斜交杵在地面上。

　　笑的温柔灿烂。

　　“妈妈！”

　　我放下手上前去，等她弯下身来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是家里的传统。

　　“不是说要七点才回来吗？”

　　松开后，我看着她疑惑地问道。

　　“工作比我预想的结束的要快。”

　　我看着妈妈将蛋糕托在了手上，于是蹬蹬小跑两步在她抬手以前关上了冰箱门。

　　妈妈笑着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将蛋糕放在了桌上。

　　这是要切蛋糕了。

　　我知道她会先取下厨房那柄长长的刀，然后清洗一遍，再用纸巾擦干。

　　再取出家里的叉子，重复一遍上面的动作。

　　她一向不喜欢用外面的刀叉。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从厨房里将这些东西拿出来。

　　一个白瓷盘配一只叉子，放在桌垫上。

　　“这么大够吗？”

　　她将纸盒拆开，比划着问道。

　　看我点头后，便一刀利落地切下，装在瓷盘里递给我。

　　我双手接过，她又为自己切了一块。

　　“我今天收到了你们老师的消息，说你们明天要去昆虫展馆。”

　　我将切下的一角送进嘴里，冰冰凉凉的甜腻口感一下子在嘴里散了开来，充斥了整个口腔。

　　他们家的蛋糕总是这样好吃。

　　“嗯，老师上课说了，明天整个二年级都要去。”

　　“有说具体安排吗？”

　　“嗯。”我将蛋糕咽下，回忆着老师的讲话内容开口道，“早上九点出发，十点到达目的地，先参观A馆，然后十一点半吃午饭，下午再参观B馆和C馆。”

　　“三点左右回程，估计四点到校。”

　　我再将一口蛋糕送进嘴里，思考着说道：“或许我可以赶上四点十分的校车回家。”

　　“还有一个选项。”

　　我疑惑地抬头看她，听她讲另一个选项。

　　“你可以等我来接。”

　　我微微睁大眼睛，疑惑转为惊喜，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明天放假？”

　　看着她肯定地点头，我立马开心地回道：“我选择第二个。”

　　“确定吗？”

　　看着妈妈别有深意的笑脸，意识到自己回答的有些太快了，显得过于开心，便收起笑脸，故作严肃地思考了一会儿，再次重申道：“请张岚女士明天来接我放学。”

　　妈妈眯着眼睛笑容更甚，回答道：“好，请光源小朋友明天四点呆在校门口不要随处走动，我到时候就来接你。”

　　“附议，要我带特产回来吗？”

　　“哈哈！”张岚故作夸张地大笑着回道，“带什么，小昆虫吗？”

　　“如果展馆有卖的话……”我皱着眉勉强回道。

　　“看你喜欢吧，想买什么自己决定。”张岚笑着推过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