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在上》木求鱼

3、又见卫二爷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卫焕修派人过来问候过一次，叮嘱平川好好疗养身体。并且告知他需要参加月底的“入职培训”。

　　而西厢房那位一直深入简出，神神秘秘，但是听闻也要来参与那什么培训。平川倒是没有那么多好奇心，一直安分守己疗养身体，顺便赏赏玫瑰花。

　　今天是月底培训的日子，一大清早的，平川就来了集合点，没有想到已经有一位在那了。

　　双方互相作揖之后算是打了招呼。平川也开始打量起周围环境来，这是在林场的外围，清晨尚未散去的薄雾笼罩着密林，周围也有卫家几个侍卫在此维持。

　　平川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这位，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思量着是西厢房那位兄弟的可能性。

　　此时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约莫百口。互相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窃声交谈，一时间气氛也算浓烈，平川注意到这其中大部分是成年男子，但也有小部分是如他这般年龄上下的孩子。

　　就在平川犹豫要不要也和这第一位来的人交流一番时，卫三和卫焕修过来了，众人也都一致的安静下来。

　　身旁这位眼神也明亮了一瞬，这让一直注意着他的平川有些疑惑。

　　不肖多想，就听到卫三开始介绍。

　　“这位是古秦的公孙，卫家二爷，今日各位聚集在此想来都是奔着成为二爷门客来的，在下正是本次试炼的负责人，废话不多说，给各位介绍一下规则。”

　　“试炼总共分成三关，采取淘汰赛制，如果没有趁手武器的，可以前来领取。”

　　“在场共有两百人，我给诸位已经编好了数，过会儿会分发下去。在这里，请忘记自己的名字。”说到这卫三笑了笑，“好好活下来。”

　　平川听言，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卫焕修。对方手持一把纸扇，在树荫下正悠闲地扇着风，丝毫不在意这句话引起的轩然大波，似乎只是来郊游的富家公子。

　　“当然有谁想退出的，可以现在选择退出，可若是开始拿了码，便是签了生死状，生死勿怪。”卫三扫视了一圈，如是说。

　　话音方落，其中便有几人眼神闪烁，也有人开始低头沉思。不消片刻就见几位书生模样年轻人出列，对卫焕修作揖：

　　“还望公孙勿怪，只是我等实在是实力不济，若是舞文弄墨倒还勉强一看。这般看来怕是与公孙无缘了。”

　　至此，年轻人模样的再次拱手作揖，身后几人亦低眉跟随，“我们几人退出。”

　　卫焕修的折扇顿了顿，慢慢收起：“诸位可是齐山淳氏？”虽是疑问句却话里格外笃定。

　　这倒让淳安几人感到意外，回复卫焕修说正是。

　　卫二爷走上前来笑道：“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倒是子安考虑不周了，既是文人自然不必掺和到这腥风血雨来。”

　　“不知先生如今在何处居住，改日我好前去叨扰一番。”

　　“公孙折煞我了。”淳安听此有些慌乱，可卫二爷哪管这些，勾起淳安这儒生的肩膀就带着他朝外走去。

　　末了还不忘摆摆手叫卫三继续。

　　卫三神色未变，视线重新返回，众人见淳安这些儒生都没有事，胆子也自然大了起来。

　　什么八十老母、三岁孩童，什么刚娶媳妇什么身体不行的，听的卫三额头青筋有些暴起。

　　他闭了闭眼，也都挥了挥手让人带了下去，眨眼间原本熙攘的场地倒是空旷了许多，平川感觉得走了不下50人。

　　就在下一个刚出来要开口，卫三已经抬起手唤侍卫来。

　　“且慢，卫家已经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了吗？老子是来混口饭吃才来当这门客的，可不是来送死的，你们这是要草菅人命！是欺骗！”

　　有一个浑身古铜，手持一对大锤的虬髯壮汉跳出，粗声道。

　　“这门客我也是不稀罕的，不过嘛……就这么走的都是一些孬种，好赖的也得给我点补偿！不然我告到……”

　　话还没说完呢，众人只觉恍若重锤飞过，再听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大放厥词的壮汉被人一脚踹进了山石内。

　　卫焕修始终没有回头，甚至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不过淳安能隐约感受到身边嗖嗖的冷气，他不由紧了紧袖口。

　　卫二爷转过头笑眯眯的对淳安说：“让先生看笑话了 ，我这刚得了两斤雪云竹，莫说旁人，怕是宫里那位都没我这多，先生可赏脸啊？”

　　平川被卫三那一脚给吓了一跳，又瞥见看到那书生身躯一震，还以为他也是被吓住了，不过总隐约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却说卫三那边，那大汉说第一句时他就已经忍不住攥起了拳头，只是前一天被主子三令五申要态度温和才能不发作，如今这汉子也忒给脸不要脸。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二爷前狂吠？也是你能攀咬的？！”

　　那汉子也是个猛的，竟已经从乱石中钻了出来，抖擞两下，便亮出了自己的一对武器。

　　卫三背手睨了一眼，“哟？能自己炼制本命武器，看来已经是个器师了。”

　　那位壮汉阴阴一笑，翻手转了转大锤。这一对大锤怎么也要百斤重，在他手里却是如同寻常木棍一般玩/弄。这便是本命武器的好处之一了，能完美契合使用者。

　　他双手抱胸很是自得，“一般，已是器师地阶三段。”他到现在还觉得那一脚纯粹是他没注意，被这小子不讲武德偷袭的。

　　卫三冷冷一笑，提气飞至大汉头顶，脚下一个用力。大汉反应也不慢，立马架起锤子抵挡，卫三见此冷哼出声，脚下继续踏去。

　　平川就看到原本得意的壮汉此时憋的满脸通红，额头、脖子上的青筋如同树根般扭曲凸/出，只一会，壮汉开始支撑不住，颤抖着单膝跪下。

　　终于，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吐出，几块内脏碎块掺杂其中，大锤也散落在地。

　　卫三一脚踢到那人的心窝，直将那壮汉踢出五米远。嘭的一声，壮汉重重的砸在地上，惊起一阵尘土，动也不动。

　　平川分明地看到，那人已经死了，而卫三甚至连手都没出，他瞳孔收缩了收缩，浑身有些冰冷。

　　两人开打时所有人就早已经自觉腾出空地，现如今没想到这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死了，当下都哆嗦着不敢出声。

　　“这闹剧该落幕了，各位还请快快入场吧。”卫三没了耐心，猛地一震，亮出了自身实力。

　　竟然是大器师！还是大器师地阶！

　　开玩笑，大器师，这是和法修中的大法师一样的第四境界，也是相当少见。当然真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的，法修向来都是这方大陆的宠儿。

　　一时之间众人哪敢说话，乖乖接过了手里的号牌。

　　平川内心有些复杂，他还小，但是也懂什么叫软硬兼施，他看着卫焕修的背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年纪轻轻的他就能被人称呼为二爷。

　　卫家毕竟是卫家，即便只有卫焕修一人，即便不在帝都，那也是卫家，到底是霸道的。

　　卫三继续讲着规则，对刚才的事情并不为所动。

　　“试炼场地就是大家眼前的林场。每日午时都会有人专门在边界放置物资，当然地点随机。”

　　“林场中/共有二十头野兽，不管你们用何种办法，在林中称过10天即可。”卫三在这里顿了顿，似乎带着恶趣味般继续说，“哦，对了。林场中心有一块可容纳五十人的安全区。野兽是不会进去的。”

　　心里默默叹气，平川知道这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有不少人为了这个安全区大打出手，但是即使在安全区也需要有人每日正午去拿物资。

　　不然，没被野兽吃了，没被人杀死也会被饿死。

　　“十天后再到这里集合，要求五成淘汰率。”卫三还在气头上，不想多说话，扭头离开。

　　试炼正式开始了。

　　平川捏着手里的木牌，是很简单的样式，除了上刻“贰零壹零”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看来是200人分成了20组，他是最后一个。

　　他抬头望去，如今还在场的还剩140人，怎么牌子还是第200个？平川小声嘀咕着。

　　刚进了林场范围，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彼此互相紧挨着。

　　不远处还时不时的能听到一两声猛虎的咆哮，引得一个小姑娘吓得吞了吞口水，慢慢后退摸索着依靠在一棵树上，等后背实实在在靠上之后才镇定下来。

　　只是还不待她松口气，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平川也留意到了，起先他还以为是蛇一类的动物，但当他看清是什么时不由惊呼出声：“小心树！”

　　周围人纷纷转头看向自己身旁，那个小女生已经吓得僵住了，她慢慢抬头，然后蓦然瞪大了眼睛。

　　“啊！！——”

　　还不待她叫完，一只婴儿手臂粗的藤条瞬间钻/进那女孩的嘴里，并且继续向里钻。

　　速度之快让众人反应不过来，刚才还俏生生的女孩，当着众人面顷刻间被吸/干了血液，像破抹布一样被甩在了地上。

　　平川在女孩开始尖叫的时候就已经跟随大家跑开了，他实在没有能力救她，甚至自保尚且不能，他的内心此刻既恐惧又愧疚。

　　像是拉开了序幕，越来越多的藤条弹/射而出向着众人冲去。之前众人聚集的局面一下子被打散开来。

　　还有的人向边界跑去，但就像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还不急转身就被身后追来的藤条抓住。

　　“忘记提醒诸位了，野兽是放进去的，但是林场中本身有些奇异植物，望大家万事小心。”

　　“另外，边界四周已经有入微境界空间异人布置好了，时间不到是开启不了的。”

　　林场中四面八方响起了卫三的声音，听的众人牙根痒痒，但是无奈只能加倍小心。

　　场外的卫三传完话，又不解得问卫焕修：“二爷，进去后可就生死由命了，那帮孩子最大不过十岁，是不是太严苛了些？”

　　卫焕修收起折扇嘬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说：“只有危急关头才能爆发一个人的潜能，我们所图不小，可不是来养闲人的。”

　　“能使得出来本事的，就好好适应。使不出来，死，便死了。”

　　卫三恭敬低头称是。

　　-林场内-

　　平川紧紧握着他进场前拿的武器，是一把匕首，但是也有他半个手臂长，他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在他东南前方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看清是人后平川悄悄松了一口气。

　　“哥，这里有一个人！”沈莹拽着一旁男子的衣袖，指着平川的方向。

　　沈冰转头看向了这边，略一迟疑就拉着沈莹走了过来，“小兄弟，你是一个人吗？如果你没有别的同伴的话，和我们一起搭伙怎么样？”

　　平川看着眼前两人，女孩子比他大几岁，男子看上去应该与卫焕修差不多大年纪。

　　毕竟试炼目的是存活，多一个人自然多一份保障，答应也未尝不可。只是还未等平川给出答案，女孩就先一步开口。

　　“喂，你多大了，觉醒了什么天赋？”沈莹好奇地问他，只不过语气中充满了骄横。而一边的沈冰只是笑眯眯看着平川，并没有斥责自己妹妹的无礼。

　　平川顿了一顿，开口道“七岁，还没有参与启蒙仪式。”

　　“哈？还没有，那你怎么敢来这？不要命了！”

　　沈莹又不满地对哥哥撒娇：“哥，他太小了，都还没有觉醒天赋，我们不要带他了好不好？”

　　沈冰却只是按下妹妹捣乱的手，好脾气的继续问平川。

　　女孩的话倒是警醒了平川，他想了想，也是啊，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没觉醒的情况下，对方还执意相邀，是真的不介意带一个拖油瓶？

　　毕竟这是淘汰赛，多少还是彼此有竞争的。更何况，平川眨了眨眼，人家根本不欢迎他。

　　“还是不了，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平川拒绝了他们的。

　　“你确定吗？你一个人会很危险的。”沈冰还是不想放弃。

　　平川直视着他的目光，“不了，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转身继续向前走，但是并未放松警惕。

　　这两人有点诡异。

　　“哥，他那么弱，干嘛非要带他。”女孩不虞的撅着嘴，把玩着自己哥哥的玉佩。

　　沈冰无奈摇头，弯下身宠溺的捏了捏女孩美好的脸蛋，又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傻莹莹，多个人帮我们探路不好吗？”

　　他温柔地在女孩耳边说道，目光却幽幽看向了平川离去的方向。

　　“也是哦。”

　　不再纠结和别人搭伙的事情，平川决定只身摸索向前。

　　不远处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上，一条黝黑全身遍布红色圆环的蛇正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斑驳光影间可窥见它的尖利毒牙，一对蛇目像是淬了毒般盯着树下的人。

　　而此时的平川正抬头看向太阳的方向，对此并没有察觉。大概是辰时了，他想着要不要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之后几天就待在那了。

　　浑然不觉背后树干上的蛇已经悄悄探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