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两老的悲痛 ...
-
“喂，你是萧军的家属吗？”。电话那头是个完全陌生的男音。
“是的，我是他妻子，请问你是？".
"那你尽快赶来省立医院，你的丈夫萧军发生了车祸..."。对方的声音很沉重。
"什么？我老公他？？？”没搞错吧，好好的怎么突然...?
“你们家属都请尽快赶到吧，在省立医院B座三楼，急救室！”。
“好的，我很快就到”。
天，军他？难怪我今天的眼皮一直在跳，不要吓我哦，千万别吓我，我根本不敢往坏处想去，军他吉人天相是不会有什么事的，早上他出门的时候不是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么。
** ** ** **
医院走廊上，我快速的奔走。
“爸，妈，你们也来了?”老远就看到爸妈站在急救室门口不断朝里面张望着，两老一脸的心焦。
“小璃，呜...”妈嗯呜着扑到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手。
"妈，不要担心，军还没出来吗？不要急，他会没事的”我也张望着，一只手轻拍着妈的后背安抚着妈，自己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半小时后，门开了，两个穿着蓝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啊，医生，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一家人围了上去。
“萧老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前面那个医生轻扶在爸的手臂上。
什么叫已经尽力了？这句话不是电视剧里常说的那种场面的对白吗？
“医生，我老公到底怎样了？”心都冲到了嗓子眼，我惊慌得不得了，原本是握着妈的手，也跑到了前面那个医生的手腕上抓着。
“哎，请你们...节哀吧！”医生叹息一声，垂下了头去。
“小军...我的儿子...”爸悲呼一声，已朝急救室内冲去，妈差点站不住脚，我赶紧扶着妈一起进去。
** ** ** ** **
那天，2月11号，是我人生中第三个最悲惨的日子，十三岁父亲去世，十五岁母亲去世，现在，连老公也...
老公，怎么连你也舍得离我而去？你不是说大后天是情节人么，说晚上陪我去逛商场买衣服，然后再去看场电影大片吗？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以后不会活在悲伤中，以后要振作，以后...以后我们不是还要去领养个宝宝，然后一家三口快乐的过下去吗？
骗我，老公你为什么骗我！！萧军，你为什么要骗我？
"呜呜..呜..呜”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丢下我好不好？老公，老公...你不要这么狠心啊，快点回来好不好，快点回到我身边...
那夜，我一个人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压抑的哭，悲伤的哭，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爸一看到军的冰冷容颜，当场就心脏病发，后来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却躲在病房里死活不肯见我和妈。而妈哪里受得了这一连串的打击，抱着军僵硬的身体嚎啕大哭，又抓又扯的摇晃军，要军睁开眼睛。
妈哭得昏天暗地，吵闹不休，最后抽着筋昏厥了过去，医生们给妈扎了好一会的银针，后来还给妈打了安定剂，让妈暂时睡了过去。那么我？一连承担下来，带着伤痛和绝望既要照顾妈又要担心爸，试问，我能心脏病发吗？我能疯狂大哭，哭得昏过去吗？
如果连我也撑不下去，那爸妈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 ** ** ** **
第二日，又快到了夜里，军会不会心疼我以泪洗面了三十多个小时还没有合眼吗？三十多个小时的精神煎熬，我已经麻木的不知道疲累，我的灵魂变得空洞，我的心破碎不堪，只剩一副躯壳强撑着那一点微薄的意识。
刚刚又安顿完妈，妈在前面醒来还是情绪失控，汹涌的大哭大闹，甚至连输液管都一手拔掉，在病房的地上悲惨爬滚，说是要去找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没有死，她的儿子只是睡着了。医生和护士，再加上我，我们把乱抓乱踢的妈紧紧按住强行打了安定剂，我一连安慰着她，哄着她，看着她，直到她身体里的药效发作，我看着她终于瞌上眼进入了沉睡。
现在，我坐在妈的病房门口，爸那里是去都不用去，医生让我暂时不要去打搅他，说他现在的情绪很危险。就这么一个人坐着，黯淡的低垂着头，泪水在不断往下滴，我的眼睛已经肿得快睁不开，整张脸都浮肿，连穿在鞋里的脚也是肿胀的，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我没所谓，只是我的心一直在痛，痛得整个脑袋都很麻痹，神经在抽搐。
坚强，一声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军没了，就这样丢下我丢下爸妈走了。现在爸妈的情况是那么恶劣，我惟一能做到的只能坚强，坚强的照顾在爸妈身边，一个人承担起一切。
而除了坚强，我还剩什么呢？那颗心早被一把无情的弯刀剐了个空，连碎片也不留。
** ** ** ** **
“璃，医生说你到现在还没休息过，怎么办啊？哎，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鸡汤，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也要喝一点吧”。小晴来了，坐在我一边带着哽咽和心疼，大勇也来了，坐在我另一边大手紧紧握着我的肩头。
是啊，亏得有他们，亏得有这么好的一对朋友，当我面对这样的打击，他们夫妻俩连工作都请了假，小宝宝也不顾，无微不至的陪在我身边，因为我也应该需要一点安慰。
“呜呜呜..小晴..小晴...呜呜呜...”我抽噎着一头埋进小晴的怀里，像个可怜的孩子百般委屈的哭泣。
后来，在小晴夫妻俩的劝慰下，我稍微喝了点小晴亲手为我熬的鸡汤，他们一定要让我躺上床休息，可我躺上床无法进入睡眠，整张脸已肿得惨不忍睹，眼睛过度充血，全是可怕的红血丝，视力模糊不清。
大勇叫来了医生，我终于点了头接受注射睡眠。其实，我已经很疲惫，身体像被抽干了血一样，所有精力极度透支，我知道，如果我再不让自己休息，那么我也会垮下去，后果难以想象。
在小晴和大勇的关怀注视下，我终于闭上了两条臃肿的缝隙。
** ** ** ** **
一个礼拜后，军的后事已经处理完。好吃力，那是我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走上那道阶梯，亲自把军的骨灰盒放入永乐墓园属于军今后长眠的墓地里。
爸到现在还是卧病不起，也是到现在还是不肯见我和妈，从踏入医院的那天起，爸就一直把我和妈拒之门外，除了医生，他任何人都不见。而妈到现在虽说是有我姑姑和几个亲戚轮流照顾，情绪少了很多激烈，但每日她都会默默掉泪，精神恍惚，而每天都要服用安定片和一些精神药剂来稳定情绪和进入沉睡。
如果说到我，我也冷静了许多，这一直来似乎一下成熟了不少，不，应该说是憔悴了不少吧，医院病房，现在已经成了我们的家，爸一间独立看护病房，我和妈同一间。每晚日夜里，我也会服下一粒安定片睡觉，不得不这样，也真的不能不这样。
** ** ** ** **
“俗话也是这么说，心病还需要心药医，我们主监医生都开导你爸很多了，那根本起不了实际性的作用。今天我们又为他做了心电详查，他病情已经在恶化，要是再不肯接受治疗的话，恐怕你爸是...所以我才找你来跟你慎重谈谈！”。何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严肃道。
“何医生，那我该怎么做？请你们一定要想法救救我爸啊！我爸他那心病我很清楚，他埋怨我和我丈夫当初没早点生下一个孙子，现在我丈夫走了不说，萧家可是断了香火...这两个严重的打击，也难为我爸要这么想不开，拒绝接受治疗”。
“现在我准备去跟你爸沟通沟通，希望能说动他，让你能进去跟他好好谈谈”。何医生认真细心的跟我讲了很多爸的病情因素和对爸的劝慰方式，他要我好好谈，用柔和理智的劝慰方式，希望能劝爸接受治疗。
如果连病人自己的亲属都劝说不了病人的意志，那么爸就会含怨而去，我深刻理解到这个沉重。
我站在爸的病房门口徘徊着，半会，何医生出来告诉我：“你爸他答应见你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再引起他太大的情绪，现在他一点刺激都受不了，记得说话要小心婉转点啊！”。
“恩，谢谢你，何医生”。
推门走进病房，见爸半躺在床上一脸蜡黄，目光呆滞，头发似乎也苍白了许多，一看着就让我感到心酸。
“爸”我轻叫了声。
“小璃，以后就请你好好照顾你妈，我看我是要随小军去了...”爸空洞着说，苍黄的脸上没有一点润色。
"爸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你这样拒绝接受医生的治疗，要是军知道你这样为他伤心，那他一定也不好受”我哽咽，大脑一片模糊，真的不知道该跟爸谈点什么，该怎么去劝他接受治疗。
“还治疗什么？...我对不起列主列宗啊我，早点死了算了...”爸的声音又苍老了几分。
我沉默着抽泣，爸也沉默着哽咽。怎么办？爸的心气郁郁不散，死活不肯接受治疗，医生说这样下去恐怕...如果爸有个三长两短，那妈怎么办？妈现在都神经衰弱成这样了，再也经不起一顶点的打击啊！军，你看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来面对这些悲伤的事实，你真是太没责任心了，还说要一辈子疼爱我...
“你出去吧”。爸忽然要赶我走了。
“爸..”。
“去吧去吧，等我死后你们把我的骨灰撒进江河里就可以了，萧家的香火是被葬送在我手中，我无颜下去面对主宗们，出去吧，不要为我难过，我是个罪人”爸干脆扯了被子蒙上了头。
我只有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向外挪动，本来还想留下来继续劝劝爸，可我又不敢多说什么，怕万一激起他的情绪，医生说那随时都会发生危险。
这到底是怎么一个事？悲剧都发生在我身上吗？还是我根本就是一个不祥的人？回想起小时候，小时候是多么的开心啊，父母疼爱我，萧氏夫妇也疼爱我，军哥哥更是呵护我，接着他们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
军，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爸..？我想你是很不希望看到爸为你忧郁而死吧？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脑袋在一阵阵晕眩，我是不是也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眼前一黑...我知道，我撑得实在太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两老的悲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