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卡西尼号

6、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罗平川的整个六月，都忙地不可开交，上海新店的装修已经开始，虽然买的是老厂区的旧楼，但装修上一点也不能马虎，水电也要重新设计，因为电力部分依旧是交给周全他们设计院，所以周全也只好认命地跟着他来回折腾，等到好不容易一切上了正轨，装修也正式动工了，两人已是累得精疲力尽，只想回家睡个安稳觉。
　　方佐今很讲义气地亲自来接机，罗平川和周全跟他打个招呼就上了车，然后便倒头就睡，他只好乖乖开车当司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全在后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醒了。
　　“小方啊，这是哪儿啊？”
　　方佐今扔了瓶矿泉水过去“东单。”
　　周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你够哥们啊，今儿咱们吃顿好的，让平儿请。”
　　罗平川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问“你自己开车来的？没带司机？”
　　方佐今笑了笑，“我今儿不喝酒了，戒了。”
　　车子钻进路口的一个胡同，在两扇小红门前停下来，三人下了车，方佐今掏了烟，三人靠在车外吞云吐雾。
　　“还是回，回家好啊！”周全眯着眼感叹。
　　“不至于吧？”方佐今笑，“才一个月没见着，变伤感了啊。”
　　“我念，念家，离家久了，回来看着什么都亲切。”周全打量了周围一圈，“这人啊，房子啊，车子啊看着都亲切，咦？这车眼熟啊。”
　　于是，三人开始研究起旁边一辆看着眼熟的车。
　　最后，周全指着车牌笑着说，“一七一七？这不宋一霁的车吗？”
　　方佐今点点头，“是他的车，我今儿还叫他一块儿来的，他说没空，这会儿自已送上门来了。”
　　三人进了门，管家笑眯眯地迎上来，“三位，5号间？”
　　方佐今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今儿换个7号吧。”
　　管家一愣，“7号是二人间，三位坐不下吧？”
　　周全忍不住笑了出来，“老胡啊，宋先生在7号吧？你就带，带我们去吧。”
　　管家急了，“7号真的不行，三天前就定好了。”
　　罗平川环顾左右，拦了一个拿着杯冰块的服务员，笑着问她“丫头，7号间在哪儿啊？”小姑娘红着脸指了指二楼的一个扇户后转身跑了。
　　三人立刻兴冲冲地跑上楼，也不管老胡在后面嚷嚷什么，7号间的门虚掩着，周全一下把门推开，三人争先恐后地挤进去。
　　老胡气喘呼呼地跑进了7号间的门，只见三个大男人都愣愣地站在原地，圆桌旁边坐着一个姑娘，正愣愣地与他们对视。他心中哀叹一声，忙说，“姑娘，对不住了啊，他们就是来找人的，不是坏人啊！”
　　周全最先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没吓，吓着你吧，走错房间了，对不起啊！”
　　方佐今也一个劲儿地跟着道歉，直怪自己眼神不好认错人了。
　　罗平川神色复杂，只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尘封的记忆，又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现出来。
　　......

　　易小筝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事儿。”
　　“你们怎么在这儿？”一头雾水的宋一霁走了进来，场面又顿时乱成一锅粥。
　　......

　　最后，当五个人在能容纳十个人的2号间坐下时，老胡擦了擦额上的汗，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是宋一雯的同，同学啊，那就是我妹妹了，头回来北京吧？想去哪儿玩，哥带你去！”周全是个自来熟。
　　“有你这么认亲的吗？”宋一霁皱着眉头看着他，“我姐明儿就回来了，用不着你带人家出去玩。”
　　“老宋，你这话不，不对啊，我带我妹出去玩跟你姐回不回来有，有什么关系？”周全一本正经地说。
　　易小筝看看周全说，“我第,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哪里好，好玩。”
　　“咳！咳！”方佐今正在喝酸梅汁，突然咳了起来，四人都回过头来看他，他放下杯子，“今儿的烤鸭不错，吃烤鸭啊，吃啊！”
　　宋一霁包了个烤鸭卷递给易小筝，易小筝接过来咬了一口。
　　周全看着桌上的油石斑，忽然想到了什么，“妹妹，过几天跟哥去钓鱼吧，可好玩了。”他又回头对方佐今说，“把你那新鱼杆儿也带上。”方佐今点点头。
　　宋一霁哼了一声，“她没空，要去你们自己去。”
　　周全还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看看易小筝又看看宋一霁，“妹妹，你自己说，去不去吧，别，别听外人的。”
　　宋一霁一听，皱着眉就要说话，被易小筝闲闲看了一眼，忍住了。
　　“我下礼拜就回去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钓鱼？”
　　周全一听，立马说：“就这个周末怎么样？你给，给我个号码，到时候我联系你。”
　　宋一霁忙说；“不用，你联系我就行，我带她去。”
　　酒足饭饱，罗平川下楼结了账，一楼的院子中间有一棵枣树，树上被挂上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在黑夜里闪着耀眼的光。对面的大堂里正演着《牡丹亭》，杜丽娘穿着碧色长衫，手拿小折扇，千转百回地唱：“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息，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他刚点了根烟，就看到易小筝从洗手间方向走出来。
　　她穿着紫色连衣裙，长发扎成了马尾辫，向正在演出的大堂里张望。
　　罗平川突然之间觉得有点恍惚，口中不由轻轻念了一声，“易小筝？”
　　易小筝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环顾四周，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罗平川，正眯着眼看着自己，色彩斑斓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神色难辩。她慢腾腾地走过去，心里想着是不是该为上次的不辞而别道个谦才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罗平川掐了烟。
　　“今天刚到。”
　　“找好住哪儿了吗？”
　　“谊华。”
　　罗平川愣了一下，“宋一霁介绍的？”
　　“嗯，你怎么知道？”易小筝很奇怪，难道说这家很贵？让宋一霁破费了，不好意思啊。
　　罗平川皱着眉，“一会儿我送你回饭店，还有...”
　　“不早了，我们先走了。”煞风景的宋一霁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他冲罗平川点点头，一手拉住易小筝就往门外走，易小筝只好边走边回头对罗平川挥了挥手。
　　罗平川盯着门口好一会儿，周全方佐今走过来，周全问，“你今晚回哪儿啊？”罗平川没说话，三人出门上了车，周全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那姑娘人还真，真不错，难怪老宋这么紧张。”
　　方佐今边开车边笑，“才吃了一顿饭你就知道人家不错了？”
　　“也对啊。”周全挠挠头，“不过长得还真，真不错，还有那身材，啧啧。平儿你刚，刚才不在，一听我说要带她去黄浦会吃杏仁酥和芥末墩，老宋眉毛都快拧成麻，麻绳了。”
　　方佐今赞同地嗯了一声，又说“平儿你回哪儿啊，你不说我先送周全回家了啊。”
　　罗平川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烦燥，“回单位！我还有事没处理完。”
　　周全转头看了他一眼，“挺住啊，兄弟，明儿就，就颁个国际名劳模奖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