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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飞絮飞花何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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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屿寨的聚会地点就在京都城郊的一座山头上,没等天暗柳夜就匆匆离开了,走的时候和以往一样……谁都没有察觉家里少了一个人,她从来不和别人道别,就连他也没有听她说一句“我走了……”。唐清宴吩咐下人端了补药给她,等天晚了他房时才发现那碗补药已经凉透了,放在案几上没有动过……她走了?——唐清宴蹙眉。伸手端了那碗补药自经倒在了圆窗边的兰花盆子里。他披了一件紫金缎绸衣,抱了狐裘靠在圈椅上,他在看书,却是在看佛经,也不知道他看懂了多少……
一身桃红绮罗穿风掠柳,柔美的纱衣下隐着一柄冷冽的宝剑,剑穗柳色,仿佛摇曳的柳条……
等到了城郊的翠望山,天色已露霞色,通往翠望山的小路上却陆陆续续的繁忙起来,农忙的人背着锄头下山,而一些带着刀剑的身着紧服的人陆续上山,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只有四五个人,约莫估算一下一两个时辰就有整整两百号人~柳夜稍稍估算,忍不住微微一挑眉——或许今天并不好脱身~
提着长剑面带雪纱,她踏上了那条通往山顶的小路。她的轻功不赖,很快就赶上了之前上山的一路人,柳夜就跟着这群人又走了一段山路,翠望山不高也不矮,不过一会儿就能到山顶,不过那群人在半山腰的地方却窜入了一从竹林,竹林中氤氲着白雾,一群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跟着,走路的速度也没有加快。穿过竹林来到一处泉眼,泉眼旁有个穿着黑衣的童子默默守着,几人中有一人掏出白绸笺给那童子过目,样子颇为恭敬。那守门的童子匆匆看过便将笺子还了回去,转身去推那块泉眼旁百余斤的巨石!柳夜呆了呆,目不转睛的在暗处看着。只见那童子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巨石移开几丈之外!?巨石下有个口子,几人拜谢过便从密道下去了。
黑衣童子却并没有将洞口堵住,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来者何人?为何不现身一见?!”柳夜倚在竹上,略略一呆便笑吟吟的走出来现身。那童子不过到她腰际,样子可人却一直面无表情,连那双眼也是冷冰冰的颇为老成。他开口问“有请柬吗?”柳夜摇头“没有~”她回答得甚是干脆,那童子忍不住一挑眉“那请问阁下为何来此!?”柳夜看着他,微笑“找人~”还是很干脆。黑衣童子面无表情的说“没有请柬……寨主有命,若是没有请柬须要和我比力气,若是赢了也可以进去。”柳夜的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后却问“要怎么比?”
童子抬起手指着那块大石头说“我能把它举起来,你行吗?”他抬眼看着她。柳夜笑笑“你能把它举起来,我却能把你举起来,所以我也能把石头举起来,是不是?”她只是一句玩笑,而那童子却蹙起眉头,过了片刻才道“你胡说八道……”柳夜眉眼一弯“我哪有?你看~你能把石头举起来,你举这石头,而我又能把你举起来,你加上这石头还不是我力气比你大?”她说了一套歪理,弄的这小小童子越发的糊涂,柳夜伸手轻而易举的将他抱起来举得老高“我就说我能把你举起来~这回行了吗?”她这么一抱,这小童子跟是一片晕眩,被放下后迷迷糊糊的点了头让柳夜进了密道……
柳夜暗吃一惊,也没犹豫就匆匆进了密道,她溜得很快,生怕这死心眼的小孩理出头绪来。凤屿寨的寨主并不是白痴,让这个老实巴交的小孩来守门不过是看中他心眼死,只要交代先去的吩咐一定惟命是从~管它来的是什么大侠妖女,只要不和规矩他就是不让进……不过~如果不是这孩子放她过行,说不定她真的会动手~
地道里的路忽上忽下,几十步之遥才有一支红烛在烧。柳夜没有太多打量这条又窄又阴暗的的地道,她走的很快,这里空气不好,她想快些出去透透气。走了一段路,耳畔吹过一阵山风,冷嗖嗖的,她倒抽一口凉气加快脚步,果不其然已经到了出口。这条密道的出口是一处荒僻的山谷,四周峭壁悬崖,险峻空幽,山风呼啸,恍若隔世……
柳夜只是四周看看,暗暗感叹这凤屿寨怎么找到这种鬼地方的~不知方向之际,远处忽而闪过幽蓝的火苗。“狐火?”柳夜脱口而出,她柳眉微挑提着长剑像着鬼火的方向走去。颤动的幽蓝色恍若一缕幽魂,照亮了午夜的鬼魅色彩……她手中的长剑轻轻低吟,犹如长虹。
她随着狐火往山谷深处去了,而那团幽蓝的狐火一直都和柳夜保持着距离,似有人操纵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听到些人声,火苗似受了惊扰忽然熄灭了……不过数步的一出门院灯火通明,没有人守门,熙熙攘攘的声音就是从这处门院传来的,深山里的琼楼玉宇依着悬崖峭壁,上至百丈有余,掠开扶苏叶木便能见到灯火湛湛,飞檐走壁得点缀了悬崖峭壁。数十根一抱粗的木桩支撑着整个楼宇,靠近飞檐楼的还有一处溶洞,洞口很大,因为点了灯所以一眼见去便知道里面能容纳几百号人。柳夜的呼吸变得有些冰凉——在距离皇都如此近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庞大组织在此集会……这相当于,龙首悬刀!
当柳夜还在树林里时,那栋飞檐楼中的人却鱼贯而出,不难看出都是武林中人,柳夜很少行走江湖,对这些人自然都面生,唯独认得的也只有几个名号响当当的大侠,或者是哪一个门派的帮主什么的~
一两百号人都随着凤屿寨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溶洞,柳夜趁乱混在人群中,反正不会有人认得她。溶洞中火光烈烈,混乱的人群中依稀能见到略高的坡上有一身孔雀罗衣格外显眼,那是一个女人,五官明丽眼若灿星的漂亮女人。柳夜的眼睛穿过盖住脸的沙罗,腰间的长剑在乌金鞘中震鸣,仿佛要从鞘中挣脱出来。
那女子就坐在高处的,神情狡黠轻慢,身后站立着一干人,烽火似的大旗高举,“凤屿”二字招摇的抖着金粉。柳夜微微一挑眉,目光却转向了那女子身旁的一袭墨色衣袍,那人身子英挺,手中握着五尺长戟,临风而立,冰冷坚固的就似一块顽石……柳夜认得他,如今凤屿寨的二寨主,三年前还是桐城派的弟子,三年前她奉命去杀杀桐城派的掌门,这件事本来不会让她记得多久的,只是和以前一样奉命杀人而已~
就在她的剑贯穿磬泫子的胸脯时那个孩子就闯入她的眼帘,那个时候她杀红了眼,自是不愿放过这个未脱稚气的小小子弟,正当她动了杀念的一刻,磬泫子大喝一声,拼了最后的气力将她推开老远,“子宜!快跑!跑啊!”他嘶声力竭跌跌撞撞的去推他离开,那个叫子宜的少年只是惊恐的站在那里,望着师傅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脸变得血肉模糊,他已经彻底傻了,手足冰凉。当时的她虽惊于磬泫子突然来的气力,却没有任何迟疑的,当着那个少年的面从背后削下了磬泫子的头颅……喷出来的血溅了少年一身,而他连眼睛都没有眨,握着剑的手微微颤动,柳夜没有心思再杀他,单手拎着头颅正要走,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清音,她下意识挥剑一挡,她出手略重将那少年心爱的宝剑砍成了两段……
三年前这个叫“子宜”的少年和其他人一样,他抱着那具死尸,一字一顿的说“我会找你报仇的!一定会的!”听起来格外的冷静。柳夜回眸看着他,面纱轻动,桃衣飞扬,恍若仙子,而那片片血色却染红了一切,染红了少年的眼。很奇怪,她居然会和他说“我等着……”
这件事她没有忘记过,只是印象不深而已,如果不是唐清舒给她的资料中有“谭子宜”三个字,或许这件事只会属于“记忆”的范畴之内~
手握长戟的少年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低眼粗略的扫过……混乱的人群中他眼尖的发现那摸素色的桃红!他再熟悉不过的颜色!是错觉吗?世上穿着桃红色衣服的人那么多……不一定是那个女人……或许是别人呢?——他的眉宇不只不觉中深深蹙起。“你在想什么?”女子略带调戏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他呆了呆,握紧长戟低下头回答“没什么……”
靠在杉木椅子上,一身孔雀罗衣银簪晃动的女子横去一眼,目中娇柔“你在想什么?”少年的睫宇微微颤动,似飞蛾纤弱的羽翼,他抿了抿唇角,语调中有一丝茫然“我好想看到那个女人了……”他并不确定,因为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衣角罢了。身着孔雀罗衣的女子艳艳一笑“那不是挺好~你得偿所愿了。”她说得甚是轻巧,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少年的眼色微微起了一层水皱“至今……或许我仍不是她的对手。”他一直记得,这一身妩媚的桃衣,纷纷然然的血色在那双秋水剪眸中蜿蜒,那个女子,明明似柳一般莞尔清雅,落了世俗却恍若桃之夭夭,终是灼灼其华。
“记着你师父是怎么死的,你会杀了她的~”她艳艳笑道,目光落在不远处高高架起的擂台上,猎猎飞火锦旗灼灼,她施然起身,扬声道“承蒙各路英雄不辞辛劳前来,凤屿寨在此设三年之擂!各位英雄都知道凤屿寨的规矩,哪位能赢得了现任寨主那就能接任下一任寨主!”顿了顿,她道“点到为止!哪位英雄先来!?”
众下哗然,有些少年人早就按耐不住,待她余声未散便飞掠上数丈高台。打斗声在数十丈的巨大溶洞中回响,柳夜摘下绯色的斗笠抱剑而立,她微微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擂台上的打斗,少年人的身影在她眸中涌动,她只当时看舞女跳舞一样并不在意,此刻她只是在想临江仙菀的情报是否出了岔子?听凤屿寨寨主的口气,这次集会不过是选举寨主,并没有威胁朝廷之意。若是借此机会打着选寨主的名号集合江湖中人闹事,那以临江仙菀的地位和势力,不应该没有收到请柬,除非……她稍稍挑眉——除非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唐清舒有意瞒她!
何必要去想?唐家柳家的事情,朝廷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为了“养育之恩”卖五年的苦力罢了~什么唐清舒~等今年过了她就一走了之,他唐清舒真当自己是神不成?她若是决意要走,以他唐清舒的武功也未必能拦住她~
“在下凤屿寨二当家谭子宜!这位兄台,领教了!”说话的人声音略显少年老成,闻言让人忍不住微笑,她也的确笑了,仰着白玉般的脸,眉目春风笑。少年一身黑衣,手执长戟临风而立,众下稍有哗然,还是有几个胆大的后生上擂挑战,结果也可想而之,都败在百招之内。而后上来的都是些有些年纪的前辈,激战轮番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谭子宜略有调息却不敢大声喘气,他的目光映着火色,却是一片灰暗惨淡。要上去吗?柳夜的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所以很快就否决了,她懒懒一笑,心想——要杀他师父的不是她柳夜,要□□就去找临江仙菀~和她又扯不上关系……眼下这小子替凤屿寨寨主挡去一些人,恐怕自己也不知道是被别人利用了,乖乖的尽职尽责是他的性情,却素来不是她柳夜的~
“乒乒乓乓”的兵刃杂交于耳,她百无聊赖的看着,谭子宜这几年怕是成了武痴,力敌数十人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过长戟出手的速度也是缓了几分,怕是要支持不住了~她这么想着,不消片刻果真听到“哐当”一声,谭子宜的长戟被人挑去落在地上,谭子宜愣了愣,微微张嘴却被人打断“好了子宜,何必如此拼命?过来歇歇~”女子挥着罗扇招呼他过来,一身孔雀罗衣甚是惹眼。谭子宜轻轻颔首,飞掠而过,不过一眨眼又回到了那女人身后。
女子摇摇罗扇,巧笑嫣然,她起身施展轻功飘向擂台,她手里没有兵刃仅有一把罗扇而已~“还有哪位想挑战?!”谭子宜替她扬声询问,中气十足。这下一问便无人再鲁莽行事,面面相觑了片刻才勉强站出来一两个人,都是有些手段的前辈了,不过终是敌不过这女子从南疆带来的幻术……
“还有谁!?”她扬声道,眉目有傲色。金石之音还未坠地,那身如画桃衣便飘然而至,柳夜眉目含笑却蒙了纱巾。谭子宜站在不远,一眼便认清了这身桃衣,他突然勃然大怒,抢了身后侍婢的剑飞身略来,怒喝“妖女!拿命来!”音落之际只听“铮”的一声金鸣,柳夜的长剑却还未出鞘!谭子宜发了疯似的进攻,一招一式狠戾猖獗,招招夺命!柳夜不想他还有力气打斗,微微吃了一惊,却没有闲情逸致与他周旋。
“锵!”的一声,她拔剑出鞘,长剑一声虎啸龙吟般的长吟,剑穗似风拂柳叶扫过少年的长剑,她的剑峰蓦然一转,又是一声兵刃交集,清脆万分,却是他手中的长剑碎成片片,他的虎口一震,甩手弃剑,狼狈不堪。“你不是我的对手~”她幽幽开口,有些惋惜悲怜的意味。谭子宜脸色一白,入定一般看着眼前桃衣如画的女子……赢不了的,赢不了的……他可以苦练三年,她又何尝不可以?!
“你的对手是我,姑娘。”手执罗扇,女子的语气明显认真了几分,微微侧过头淡淡吩咐“子宜,你且退下。”谭子宜此刻形同傀儡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他留着也无用,没有办法报仇,偷袭是小人行径,他不是小人,所以除了恹恹转身离开外没有别的选择
柳夜看着孔雀罗衣的女子,眼神寂然“凤屿寨主?”玉音飘渺,仿佛断了线的风筝飘得老远。五官明艳的女子比柳夜年长几岁,她含笑点头“正是。请姑娘报上名号。”柳夜举起剑,寒光映在她的眸中,溢满了骇人的煞气。凤屿寨主敛起笑颜忽而默不做声了,她垂下双手,目光紧锁着面纱后的一张脸,眸中翻飞着诡异的神情。柳夜无心等她出手,兀自刺去一剑,她没用太多的力气,只是一剑试探这女子的身手罢了。不想她侧身飞掠,急速掠上前去伸手便要去抓柳夜的面纱,柳叶微微一侧头躲过,她的目光徒然狠戾,长剑龙鸣卷起一阵瑟瑟凉风。
柳夜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显得浮躁起来,挥剑袭去,一招“长虹贯颈”直刺向她的喉咙,几乎是不顾一切的杀念。她有的是杀意,执着的杀气,却不是谭子宜与她动手时的不要命,柳夜不是不要命,她是有邪性有煞气,若是这种“气”不让她发泄掉,那么她就会杀人,不断的杀,杀到心满意足的时候才会停下来……不待她多想片刻,柳夜的长剑又刺向她的左肩,几乎是要命的袭击,众下一片哗然,明明说好点到为止的,但此刻众人才意识到这个桃衣的女子是有意杀人!
横扫千军如卷席,柳夜剑势凌厉,剑穗翻飞。她自知武艺不敌,手捻莲花碎碎念咒,白雾四起笼着一身桃衣,柳夜失了方向,略略不安起来,她知道凤屿寨的寨主出自苗疆,术法奇绝,此刻只是招雾迷人耳目罢了。忽而柳叶微微一笑,浮躁狂戾的神情似被春水化作了飞灰。凤屿寨主本想乘她迷乱之际将她擒下,不想柳夜身在雾霭中一扫阴霾眉目莞尔。她是小人,小人怕什么?小人最怕小人,她不敢妄动。
“嘤!”的一声,几乎要震裂心肺!柳夜执剑横扫,手中的长剑蓦然卷起一阵邪风,白雾驱散,生生打破了凤屿寨主的结界!?“怎么会!?”她惊叫一声,再也不敢懈怠,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串黑玉,玉质温润灼灼如星,约摸二十粒珠子打磨的细致光滑,纹理细腻,漆黑如墨。她掏出墨玉珠子口中急念九字真言,柳夜心下一颤,顿是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至灵之物猝不及防的攻击让她真气大损!柳夜捂住胸口,连连咳嗽吐出一些淤血,凤屿寨年轻的寨主脸上稍露缓和之色。
柳夜半蹲下来,灿灿银剑支起她半边的身子。赢了?赢了吗?年轻的寨主看不清柳夜的表情,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呆了片刻,她娇艳妩媚的脸浮起一丝残忍的笑,手捻莲花将墨玉祭出,红光灿烂,洞天中星火红光交织成纷纷血色!红灿片片,恍若碎裂的琉璃尖利的刺向柳夜!
“哗!”寒光冷森掠过,柳夜强撑着划破她的攻击。就在她震惊之余柳夜已施然立起,虽然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看的出来方才的攻击并没有击溃她。柳夜的表情似乎有些惊奇,扯出了一个懒懒苍白的笑“好一招‘杀月’……”柳夜这么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凤屿寨主的脸色自然有些难看,手中紧紧握着那串墨玉,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墨玉珠子灿光大胜,柳夜手中长剑也不绝清鸣寒光猎猎,两者之间似有共鸣一般。柳夜偏头微笑艳艳如桃,白煞脸的罗衣女子控制不出得翕动嘴唇“怎么会……怎么可能?”眼看长剑翻飞,折射出幻影万千,柳夜一剑刺去,没有多余的招式,这一剑对准了凤屿寨主的心脏部位,明明已经伤到柳夜,就算伤势不重但也不是顷刻间就得以恢复的!为何不消片刻她还是生龙活虎的!?这怎么可能?!,墨玉珠红光大盛笼住主人,柳夜冷冷一笑没有要收住剑势的意思,长剑武若狂风竟将红光撕裂殆尽!
她大惊不已,速速退去几步,手执的墨玉也差点震碎!能将坚固无比的至灵之物震碎,这岂是小可?!“妖邪……”她低低吐出两个字,一片冷冽的剑光晃过她的眼帘,她的目光终是落在柳夜手握的长剑上,剑的样式非常古朴,古朴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剑身银光束雪,恍若白虹飞丈。柳夜见她注意到了手中长剑,凉凉一笑“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
“清眠……”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声音微颤得念出了两个字。柳夜含笑并不多说什么,手执长剑临风而立,眉目间桃夭之色,她侧目看了看不远处的黑衣少年,眸光微动。凤屿寨的年轻寨主颓然冷笑“居然真的是清眠!哈!这件鬼东西居然还留着!?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丢在火里,烧它七天七夜!就不信烧不尽它的邪气!”她深吸一口气,接而吐露着冰冷的话语“能驾驭清眠邪剑的,除了慕容桃以外,恐怕只有她的女儿,你难道是慕容桃的女儿!?”“住嘴!”柳夜突然不悦起来,清眠长啸,舞出一招“折柳”!
慕容桃……慕容桃……是这个女人把她丢在柳家!把她从生母那里带走的!怎么会是她母亲?!她自己都说不是她生母!慕容桃自己说的!她自己否认的!
“折柳”一旦舞出势必见血,若说方才柳夜的攻势还出于理智,那么现在的“折柳”就是一招几乎无人能破不了的杀招,那是野兽的咆哮。折柳送别,送至黄泉!
满身狼狈的女子认命的闭上眼睛,她已经没有力气反抗。“锵!”的一声,柳夜的清眠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挡了下来,她抬眼,正好看到一柄柔刃莞尔滑过,仿佛眉笔滑过青山眉黛,轻柔若风。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脑门上就被人用手指弹了一下,轻柔温雅的声音跃入耳畔“让你贪玩~险些死在外面都没人给你收尸……”她整个人才回神“哥哥……”
从天而降的男子挡在她身前,侧目含笑,似蓝非蓝的眸子恍若深潭“琪涵,你先退下。”穿着孔雀罗衣的女子脸色泛白,稍稍颔首“哥,你小心。”男子微笑着点头。
柳夜冷冷看着他,方才她使出“折柳”,不过一眨眼他是怎么插两人之间的?!明明自己和那个女人近在咫尺,他是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幻术吗?……如果是幻术,那已经到达随心所欲的程度了!不……不是幻术,如果是幻术,那方才挡下她一剑的小刀是什么?!幻术只是假象而已……那一刀分明真切……
“你的心绪乱了~”他吐气如兰,眉眼如丝。柳夜的脸有些阴沉,微怒“让开!”她的任务就是杀人,杀了凤屿寨的寨主。“不让~”他呆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挪身就挡在琪涵前面。他身后穿着一身孔雀罗衣的琪涵突然道“哥哥!她是桃姨的女儿……”这句话一入耳,他呆板的表情才泛起涟漪,片刻后他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不可能~”他说的很轻,轻得像一缕云烟很快就飘散了。柳夜微微蹙起眉,长剑低垂,她居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颤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她没有再说下去,柳夜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隐隐约约,她觉得从这个男人的神情可以看出,那个穿着一身艳艳红衣的慕容桃过得不好……或者……已经走了……
“哥!那是桃姨的清眠剑啊~桃姨说要留给她女儿的!”琪涵不依不饶的叫嚷着争辩。穿着一身月牙色长袍的男子细细的看着柳夜,那双眼毫不避讳,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消得片刻他不温不愠的喃喃“按年纪也该差不多~清眠也认你当主人~可惜桃姨死的不明不白,是不是桃姨的阿柳谁也不知道~”“她死了?!”柳夜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脸上却没有惊愕的表情,她只是觉得眼前发黑……
这一切都太突然……突然连她都感到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