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生怕死》易江晚

5、第五章

　　第五章

　　马上就要乡试，傅斯总是激动地睡不着觉，叶玉生的成绩一直是数一数二的，自己也有把握能中举。若是中了举，明年春天，两个人就可以一同赴京赶考，

　　傅斯可以带他去吃京城里有名的小吃，去看他们家在京城里的大宅子，比叶玉生家的还要气派。他可以带叶玉生去骑马，去打猎，去游京郊的大片花海。

　　“叶玉生……”傅斯拉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冰凉的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是当年在一堆金石珠宝里，被傅斯留下的玉佩，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环，也不是什么上等的材质。傅斯手指穿了过去，紧紧攥住，贴在了胸口。

　　……

　　“阿斯，阿斯，起床了！”
　　“叶玉生？怎么是你叫我？”傅斯猛地坐起来，睡前手里攥着的玉佩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你睡迷糊了？我们俩已经来京城了，就我们同住，我不叫你谁叫你。”叶玉生坐在床边拍了拍他，“快起来！趁着会试结果还未张榜，你带我在这京城里转转。”

　　“啊，好啊！”傅斯翻身起床，和叶玉生一起用了早膳。
　　“今天去骑马如何，夏天骑马，风吹起来最是畅快。我把弓箭带上，若是运气好，猎两只兔子回来烤了吃。”

　　“行啊，你觉得好就好。”叶玉生笑着，伸手夹了一块点心给他。

　　今天叶玉生难得换了一身劲装，头发也高高束了起来，和平时一身书生打扮不同，看起来潇洒利落。

　　“看什么呢，”叶玉生敲了敲傅斯的碗，“好好吃饭啊你。对了，我还从未骑过马呢，你今日会教我吗？”叶玉生把筷子放下，撑头看着他。

　　傅斯嘴里塞得满满的，点了点头。
　　……
　　京郊一家马场是傅斯的一位朋友开的，去时不知是不是先前打了招呼，一个人也没有。几匹高高大大的马帅气地立在马厩里，时不时打个喷嚏。

　　叶玉生左看右看，觉得每一只马都很喜欢。“这只吧，”傅斯牵来一匹高高大大的白马，“看着温顺些。”
　　……
　　“温顺个鬼啊，傅斯！”出了马场，那匹白马就像发了疯一样的跑了开来。“玉骨！快停下！”叶玉生狼狈地伏在马背上，喊着马驹的名字。

　　玉骨哪里听得懂人话，反而以为背上的人是开心了，跑得愈发快了起来。

　　“叶玉生！”傅斯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匹小母马，叶玉生一坐上去便撒丫子跑了出去，忙跨上旁边一只马就追了上去。

　　玉骨跑得飞快，傅斯猛地一夹马肚，冲了上去。“叶玉生，把手给我！”

　　可是被喊的那个人，全身力气全都花在了抓住缰绳维持自己在马背上，哪有办法伸手去。傅斯见状，又是一鞭，与玉骨并驾齐驱。

　　“叶玉生，”草原上的风呼啸过，把傅斯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松手，别怕。”

　　明明这个时候应该害怕的死死抓着缰绳才对，但叶玉生的手就那样自然地松开了，好像被谁蛊惑了一样。

　　下一秒，就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了他的脖颈。“吓死我了，还好你还知道怎么稳在马上。”傅斯喃喃的说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没事了，没事了。”叶玉生好不容易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揉着肩上的大脑袋安慰着。

　　“倒是你啊！玉骨！”傅斯猛地抬起头，冲不远处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那里呆呆站着的小马驹吼道，“你怎么可以跑那么快呢！”玉骨不知所错，耳朵动了动，小蹄子哒哒作响地跑了回来。

　　“好啦，好啦。倒也不是玉骨的错，是我自己骑术不精。”叶玉生看着傅斯与这马赌气的样子实在可爱，彻底忘了刚刚的惊险，笑了出来，“倒是现在，都跑出这么远了，还回去再换一匹马吗？”

　　“不用了，”傅斯伸手拉住了缰绳把叶玉生圈在了中间，“这匹马身子壮实得很，载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了。没想到玉骨是个人来疯，本来看到这名字觉得配你才特地选它的，谁知道……罢了，让它跟着就好了。”

　　叶玉生微微仰头看他，傅斯初来江南时，比自己足足矮了半个头。四年过去，不知是不是日日练武的缘故，比自己高出了不少，身形也宽阔些，肌肉紧实好看。唯有脾性还是少年人，一身遒劲的肌肉，耳朵却红红软软的。让人想动手捏一下。

　　叶玉生的手才微微抬起，傅斯就附在他耳边：“嘘，我看见了只兔子。”

　　“啊？哪里？”叶玉生眼力欠佳，看不出傅斯指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盯了好一会，才看出有个小灰点。“是兔子吗？”他侧过头问傅斯，嘴唇轻轻蹭过那红红的耳朵。

　　“嗯，别动了。”傅斯将身子伏低，把叶玉生紧紧压在了身下，双手侧开来，张弓搭箭。傅斯的表情很专注，自到江南以来，自己便再也没猎过活物了，更何况……

　　叶玉生看着他，有力的手臂将弓拉满，眉头微皱凝视着前方。唰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最终隐没在草丛中，激起一片血雾。

　　“中了？”叶玉生不懂狩猎，但看傅斯嘴上的笑意，应当是中了的。“那当然。”

　　傅斯一拽，骑马向那草丛处奔去。离那草丛近了，便能看见地上的斑斑血迹，但到底是草正旺盛之时，尸体连着箭矢都隐在了草中。

　　“你在马上坐稳，我下去把东西找出来。”“阿斯，等等！”“没事的，这匹马是匹老马了，懂事的很，没事。”说完便翻身下了马。

　　“不，阿斯，别去！”叶玉生在马上焦急地喊道，傅斯大大咧咧地一笑，弯腰在草丛里找到了那只被射中的兔子。

　　他直起腰，把兔子得意洋洋地拿在手里：“这不是没事嘛，玉生！玉生？”

　　叶玉生的脸色惨白，拿着缰绳的手不停地颤抖。“叶玉生，你怎么了！”傅斯忙跑到马边，出声问他。

　　“傅斯，你去哪了？”马背上的叶玉生像是没听到傅斯的话一样，怔怔地看着一望无际的远处，“傅斯，你在哪？”

　　“我在这啊，叶玉生，你怎么了？”傅斯想伸手去拉他，可那马似受惊了一般，嘶鸣着往后退了两步，“这怎么回事，叶玉生，你别吓我！我在这里啊！”

　　天地间有风呼啸过，打散了叶玉生的一声声呼唤

　　“傅斯，你在哪？你在哪里啊？”

　　我在这里啊，傅斯握不到那双颤抖的手，也叫不醒那个苦苦呼喊着的人。

　　叶玉生，你看看我，我一直都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