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吗》硫硝

12、金费列罗

　　才认识没两天，都叫到家里去吃饭了，还一口一个柏哥，乔哥。

　　呵，谁是你乔哥，去东郊的天桥上找你的桥哥去吧。

　　乔医握着手机，语气有些冰冷道：“我不去了，你们吃吧。”

　　“啊——柏哥，乔哥说他不过来了啊。”

　　话筒另一边的任恺握着手机大声对柏杨喊了一句，接着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回话声。

　　“乔哥，柏哥说一会秦淮也会过来，他问你真的不来吗？”

　　咬牙切齿。

　　“我……去。”

　　乔医又重新回到柏杨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被这么来回溜一圈，他的心情实在是很不美丽，尤其是他莫名还有一种被柏杨带着走的诡异感，更令人不爽了。

　　“扣扣扣——”他把心里的不爽全部发泄给柏杨家的门。

　　“吱呀——”开门的是秦淮，笑的像是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乔医，你来啦？”

　　“你在搞什么？手机关机，上清关门，然后跑到这里，你跟柏杨以前认识？”乔医语气阴沉沉的问道。

　　秦淮啧了一声，开门走到门外，伸手在乔医的额头上敲了一下道：“不相信我？”

　　“那你在搞什么？”

　　“不是你跟他说的我是你男朋友吗？然后他今天上午就去上清找我了，手机关机是因为我手机没电了，上清一关门我手机跳着脚的响，这几天我除了接电话都没干别的事儿，一直接到没电，刚刚才连上充电器，我现在听着手机响都脑仁疼。”

　　事实上，乔医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秦淮是他的男朋友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要关了上清？”

　　“前天有一圈人在上清火并，轻伤二十个，重伤五个，死了一个，上清里面像被迫击炮洗劫过的战场似的，开不了门。而且现在警察盯的严，风声紧，我那出了那么大的事还不低调点？这两天净去警察局喝茶了，还好没把我卷进去。”

　　“火并？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啊？上次我去找你不是还没事儿的么？那……严不严重？”

　　“就是在你走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再说你也帮不上忙，我跟你说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你瞎操心。放心吧，对我没什么影响，就是上清要是想重新开门，估计得过段日子了。”

　　乔医看了秦淮好久，确定他真的没撒谎之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的安全感很低，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下意识的保证自己不会处于被受伤者的地位，秦淮是他最信任的人，知道他很多的事情。要是秦淮真的背着他有什么，乔医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原地炸裂。

　　“现在放心了吧？进来吧。”秦淮伸手想拉乔医的手，被乔医下意识的躲过去。他诧异的看向乔医，似笑非笑的对着乔医摊开自己的右手道：“我的乔公子，乔美人，你不会忘了咱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了吧？”

　　乔医这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嘴，将手放进秦淮的手里。

　　秦淮的手很细腻，修长，握着他的手微微有些潮湿，不像柏杨的手，因为经常摆弄医疗器械，手上长满了茧，摸上去有些粗糙，常年都是干燥温热的。

　　乔医甩了甩头，硬是将自己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子，跟在秦淮的旁边就朝公寓里面走。

　　菜已经做好了，摆了满满一桌子冒着热气儿，因为要等乔医，三个人谁都没动筷。

　　柏杨坐在椅子上，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向秦淮和乔医牵在一起的手，微微撇了撇嘴，接着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笑着道：“来啦，都等你了，乔高冷，快坐下吃吧。”

　　刚坐到椅子上，乔医就飞快的松开了秦淮的手，看着桌上神色各异的人开口问道：“你们今天这是……？”

　　“啊，我，我本来是想来找柏哥问一点问题，然后，说到后面就已经有点晚了，所以就被柏哥留下来吃饭了。”任恺首先举手对乔医坦白，说完还暗搓搓的看了一眼柏杨，嘴角翘起来的笑像吃了两吨蜜。

　　乔医嫌辣眼睛，转过头又看向秦淮。

　　秦淮见乔医看他，端起来的杯子又重新放下，语气有些无奈道：“没人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还住在前任家里吧，我忙完了就过来接你了，上清关门，我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占线，我不来找你，你也找不到我啊。”

　　“前任？你们……”任恺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向乔医，又看了看柏杨，声音有点飘忽。

　　没有人说话，场面一度有些冷。

　　乔医看了任恺一眼，声音有些淡漠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完抱着碗就开始吃自己的。

　　秦淮瞥了眼脸色有些兀自发黑的柏杨，又看了看仿若视空一切却暗地里磨牙的乔医，眼眸悄悄弯了弯。

　　饭吃到一半，乔医的手机响了。

　　他掏了掏兜，看到屏幕上闪烁着：妈。

　　就算是没吃完也没食欲了。

　　乔医握着碗边的杯子喝了口水，起身淡淡的对秦淮说了句：“我吃完了，楼下等你，你慢慢吃，我去透口气。”

　　说完捏着手机走出去咣的一声关上了防盗门。

　　饭桌上的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半天，最后还是柏杨起身绕过任恺，轻轻碰了秦淮一下，接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失陪一下。”秦淮明白了柏杨的意思，对任恺十分抱歉的说了一句之后，也跟着柏杨离开饭桌。

　　房间里，柏杨拿出一个盒子放在秦淮面前，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以你的名义给乔医吧。”

　　秦淮十分意外的拿着手里的盒子翻了一下盒底。

　　是一部手机。

　　“哪有前任让现任给递东西的？”
　　“别装了，演的再像戏剧学院也不会找你当演员。”
　　“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啧。”

　　秦淮拿着手机的盒子来回的转，翘着唇对柏杨摊手道：“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的上清。”柏杨开口说了两句之后顿了顿，又继续道：“马上就可以重新开业。”

　　“说实话，我不是特别在乎上清到底能不能开业，那只是我一时无聊开起来的，当初也没准备开几天，没想到能开这么久。”秦淮眯着狐狸眼睛对柏杨笑了笑，又将手中的盒子给柏杨扔回去，双手插兜道：“你自己给他吧。”

　　说完，秦淮一脚跨出柏杨的屋门，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看见茶几的糖架上装着一整盘的费列罗，他随手抓起一粒，对着柏杨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说了句多谢款待，接着优哉游哉的晃荡出大门，下楼去找乔医。

　　乔医就在楼下，捏着手机来回踱步，看样子是已经打完电话了。

　　“乔老板，什么业务？”

　　乔医回头，看到是秦淮之后清浅一笑，把手机放回兜里和秦淮并肩向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是我妈，她问我不回去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秦淮眯眼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月亮，随口回问道：“又打起来了？”

　　“嗯。”

　　又走了几步，秦淮突然向乔医问道：“如果没有你家里的因素，你会和柏杨在一起吗？”

　　“如果……”乔医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无奈的笑道：“哪有那么多如果。”

　　“别这么无趣嘛。”

　　“那应该……我就不会和他分开了吧。”

　　“那你们两个当初是为什么分开的？”

　　乔医苦笑了一声：“因为一场医疗事故。”

　　秦淮转头看向乔医，语气颇有些奇怪：“医疗事故？你的？他的？”

　　“我的。”

　　“你的？方便说说吗？”秦淮颇为感兴趣的对乔医问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是大学实习期末的时候，我爸跟我说，让我拿到毕业证就不许再碰关于医疗的所有东西，否则他就上我医院把我医院里的所有东西都砸了，我答应他了。”

　　“后来…实习结束了之后，我爸就叫我回去，恰好在我回去当天晚上，柏杨的急诊接了一个手术，是很严重的车祸，颅脑外伤，需要拿掉前额的整块颅骨，再用钛板修补。”

　　“正巧那个时候另一个医生也在手术室上，就剩下柏杨一个，这手术太大了，他没有把握，所以就过来找我。”

　　“我当时……答应他了，承诺书上签的是他的名，我以他的助手的身份进了手术室，进去之后我们两个悄悄换了一下位置，我主刀。那个手术很复杂，我站在手术台上站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手术期间没有办法接电话，我没想到我爸因为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没打通，就开跑到了w市，然后问出了我所在的医院，之后他走进去，差点砸碎了我手术室的门。”

　　“我当时……因为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又被那个砸门声吓的手一抖，结果就……发生了医疗事故。”

　　“因为那场手术签的是柏杨的名，所以这场事故最后落到了柏杨的头上。他几乎，那一段时间都被家属堵的没办法出门，恐吓信，死老鼠，疯狂的往他家门口扔，还有打手定时砸门，那段时间他差点把窗户都换成钛钢的，因为他家的窗户已经被砸碎了十几个了。”

　　“当时我想出面帮他挡下来，因为本来就是我的问题，但是柏杨不同意，他说，我没有人脉和关系，要是我出面了，会被整个医学界封杀，那样以后就不能继续帮他了。”

　　“我本来以为他不让我出面是为了保护我，结果还是为了利用我，那个时候外面有家属医暴，背地里我又跟他吵了起来，还有我爸不停的给我施压，再加上那个时候出现医疗事故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敏感时期，所有压力加在一起让我们两个全都爆了。”

　　“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后冷静了下来，接着我对他说了分手。本来我是准备分手的第二天就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去的，结果我回家之后，我爸为了不被医暴牵连，强行拷着我把我拷到了h市这里。”

　　“等我爸把我放开的时候，那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去找柏杨，我也没办法去找他。”

　　“我现在，握不起手术刀，一握手就抖，我也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重新和他在一起。”

　　秦淮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他对乔医道：“可你前些日子依旧没有拒绝去w市。”

　　乔医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垂头看着地面，没有讲话。

　　“好了小朋友，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听说巧克力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要来试试吗？”

　　看乔医这个反应，秦淮也没有继续逼问他，只是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那颗从柏杨家里顺手牵羊来的费列罗，放到了乔医面前。

　　圆滚滚的果仁巧克力被包裹在金色的锡箔纸中，歪歪斜斜的倒躺在秦淮手里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憨傻可爱。

　　乔医伸出手指轻轻拨动了费列罗一下，那颗圆滚滚的费列罗当即就在秦淮的手心里翻了个身，正面朝上。

　　皎洁的月光下，他看到了费列罗的正面闪着一个暗金色的字。

　　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