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瑜传奇》叶落封尘

5、第四章

　　忽听一个声音大声叫着：“圣一，圣一，你死哪里去了？快点，王爷叫你呢！”
　　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个恶仆，可怜的小圣一也是个仆人吧，不过那样一个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对他恶声恶语呢？我不再往前飘，回过身来，向后看去，只见圣一小小的身子躲在假山后面发抖，不敢出声。我慢慢飘过去，又听到那声音在喊：“圣一快出来，王爷喝醉了，要你伺候呢，快点去，等王爷发火了仔细你的皮。”
　　圣一终究不敢不听话，只好哆哆嗦嗦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一个瘦长脸的家伙一看见圣一，便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道：“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喊了你半天也不出声，你是不是皮痒了。”
　　圣一痛呼着：“钱光哥哥，好痛。”
　　叫钱光的家伙依然不松手，骂道：“不知道王爷每天都是叫你侍寝的吗？今天王爷喝多了，你倒会找机会偷懒，跑到这里闲逛，看明儿个回了王爷把你打个半死。”
　　边说边扯着圣一的耳朵向前走。
　　看得我那个心疼啊，真是个混蛋，那么可爱的小孩子就这样对人家，还不把耳朵给拧破了？我怒不可遏地飘过去，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对着钱光做了个鬼脸，可是人家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穿过我的身子过去了。
　　我怔住，奇怪了，为什么圣一能看到我，钱光却看不到我呢？
　　我不放心，只好跟在他们后面，看着钱光把圣一一路扯着到了一处灯火通明之处，这才松了手，我看到圣一泪眼汪汪满脸痛楚，耳朵下面象似流了血。真是可怜的孩子。
　　钱光又叫骂了几句把圣一往屋里一推，关上门走了。我穿过门去，看到圣一用衣袖擦擦眼泪，又摸了摸耳朵，果然是流了血。
　　圣一看着手上的血抽泣着四处看了看，没找到东西擦，只好把衣服掀开，把血擦到里衣上，白色的里衣染上血刺得我眼中发痛。
　　我飘过去轻声叫道：“圣一，过来姐姐给你擦擦。”
　　圣一抬头看是我，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快走吧，如果让人看到，会把你当刺客抓起来的。”
　　我说：“我看到那个钱光骂你，不放心就跟着过来看看。”
　　看着他流血的耳朵，真是心疼的厉害，弯下腰伸出舌头给他舔了舔，把血迹舔干净，问：“还疼吗？”
　　圣一昂起小脸对着我笑道：“不疼了，姐姐一舔，圣一的耳朵就不疼了，还麻麻的，挺舒服的。”
　　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去用舌头去舔，见他这样一说，自己倒红了脸，说：“姐姐手里没有手帕也没有其他东西给你擦一擦，所以就用舌头舔了，不过唾液也是可以杀菌的，不用担心发炎了。”
　　圣一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你每天晚上都要值夜班吗？”
　　圣一困惑地看着我，我忙说：“你天天晚上都要看着王爷吗？”
　　圣一点点头：“夜里王爷有时要喝水什么的，圣一要给王爷把水准备好，不能让王爷喝冷的水，也不能喝烫的，所以圣一得时时惊醒着，不能睡着了。”
　　我的天哪，这是虐待儿童，我真的愤怒了，问：“那个王爷在哪里呢？”
　　圣一睁着小鹿一样温顺的眼睛，问：“姐姐找王爷做什么？”
　　我怒气冲冲地说：“我要问问他，干吗这样狠心让个孩子来守夜，不知道小孩夜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天天熬夜怎么会长高了？对身体也不好啊！”
　　圣一忙喊住我，说：“姐姐，不能去的，王爷可厉害了，他最不喜欢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打扰他，有一次一个小哥哥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把王爷惊醒，王爷上去一脚就把他踢飞了，当时就断了气。我知道姐姐是心疼圣一，不过圣一习惯了，不困的。”
　　嘴里说着不困，可是嘴巴却张开打了一个呵欠。
　　我怜惜地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刚才在外面只觉得白，如今在屋里才发觉是苍白，没有血色，白里发青。
　　我柔声说道：“这样吧，圣一去睡觉，如果有事我来喊你，反正姐姐白天睡的多了，现在不困。”
　　圣一摇摇头：“那怎么行，看护王爷是圣一的责任，姐姐还有姐姐的事，圣一不能麻烦你，再说如果让人发现了姐姐，一定会把姐姐抓起来的。”
　　我笑道：“他们抓不住我的，圣一听话，要不你就睡一会，反正王爷刚睡着，一时半会也喝不着水，你先睡一会，解解困劲也行啊。”
　　架不住我好说歹说，圣一同意了，倒在一旁的小榻上，一倒下便睡着了。
　　我看着他连被子也没盖，便上前去给他盖被子，却一次次摸空，手从被中穿过，就是抓不着。我奇怪地碰了碰圣一，可以碰到他，又试了试去抓被子，还是抓不着。真是奇怪，为什么我可以碰圣一，却碰不到其他东西呢？没办法，只好轻轻推了推圣一，小声说：“圣一，盖上被子再睡，小心着凉。圣一，圣一。”
　　可能他太困了，我喊了半天他也没醒。看他睡得那样香甜，我实在不忍心把他喊醒，现在没到中秋，大概没事吧！
　　我四处打量着，屋里倒是华丽至极，摆的东西大概也很贵重，我无聊地四下观望，然后飘进里屋看看那个混蛋王爷是什么样。
　　屋里酒气熏天，鼾声如雷，我皱着眉头飘进纱帐，看着床上那个酒鬼王爷，这个王八蛋长相倒不坏，就是睡相难看，四肢摊开，嘴巴微张，打着鼾，从嘴里喷出阵阵酒臭，嘴巴里还流着口水，真是恶心死人。
　　我用脚踢了踢，真遗憾，踢不着他，踢不着我也踢，我踢，我再踢。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看看天快亮了，这才把圣一喊起来，圣一睡眼蒙胧地爬起来要去倒水，我说：“不是王爷要水，天快亮了，你赶紧梳洗一下，别让人发现你夜里睡过觉，那个王爷一直没醒呢。”
　　圣一感激地对我笑着说：“谢谢姐姐替我熬夜，睡这一觉真好。”
　　我疼爱地看着他，问：“圣一多大了？”
　　圣一不好意思地说：“圣一已经十三了。”
　　我倒吓了一跳，看他身形也就八九岁上下，没想到竟然十三了，这大概跟他天天熬夜有关吧。看着他匆匆忙忙地洗漱，我向外看了看，天色微明，我得走了，否则圣一发现其他人看不到我，该害怕了。
　　“圣一，姐姐要走了，你要小心啊！”我轻声对他说。
　　圣一一呆，看着我，眼睛发红，不舍地说：“姐姐，圣一什么时候还能看到你？”
　　我也不忍让这个可怜的男孩难过，就说：“你不是天天都值夜吗？那姐姐每天晚上都来陪你可好？”
　　圣一一听，欣喜地看着我，不敢相信地问：“姐姐是说真的？”
　　我点头：“当然是说真的，不过，”我交待他说：“你不能把我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姐姐就再也不来陪你了。”
　　“我不会的，”
　　圣一急切地说着：“圣一一定不跟任何人说起姐姐，我一定不会说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我已经听到屋里那个王爷翻身的声音了，轻轻说道：“小心一些，姐姐晚上再来陪你，快进屋里，王爷醒了。”
　　圣一一听，吓得赶紧跑进屋里去了，我也趁机飘出了房间。

　　王府里那些干粗活的下人早就起来干活了，打水的扫地的做饭的，一个个忙里忙外，认真地做着份内的事，生怕做得不好被罚。
　　我无聊地飘着，小气鬼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我是不是去找找他，只是一会天大亮了，他是不能在太阳下面乱跑的，倒让我上哪里去找他呢？算了，我还是就在王府里等着他来找我吧！闲着无聊，我便在王府里乱逛起来。
　　这王府挺大，也挺华丽，大概是个有钱的王爷，看他的样子年纪也不大，品味也不错，王府的布置挺雅致。我不敢到圣一可能出现的地方，只好往花园里去，那里又是假山又是花又是树的，风景也好，就到那里呆上一天吧。

　　我坐在树枝上，随着风晃晃悠悠地踢着腿，看着太阳慢慢升起，看着水中的鱼儿跃出水面又落进水里，看着花园里一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争奇斗艳，看着她们的嘴一张一合地说三道四。
　　“你们说，王爷是不是被人给打了？否则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是，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打王爷？那不找死吗？”
　　“那你看王爷脸上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王爷喝多了，不小心摔下床自己碰的。”
　　“你知道的倒清楚。”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说你知道的很清楚。”
　　“我知道什么了，我知道什么了？”
　　“不是你说的是王爷喝多了，自己不小心摔下床自己碰的吗？”
　　“我可没那么说，你是陷害，是污蔑，我找王爷评理去。”
　　“去吧去吧，王爷正愁找不到人说话呢，快去吧，别晚了让别的人捷足先登。”
　　“凭什么要我去，你们怎么不去？要去大伙一起去。”
　　“平日里你不是都自己偷偷跑着去吗？今天怎么那么好心要我们大伙一起去呀？”
　　“谁偷偷跑去了？谁在嚼舌头非烂了不可。”

　　我听着实在烦，便飘走了。
　　既然到了古代，我还是出去看看古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吧。
　　我飘飘然出了王府，来到了大街上。大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我混迹在人群里，看着他们从我身体上穿过，这种感觉真是很奇怪。
　　说实话，我真的很开心，我从小就渴望离开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就象这样在人群里穿梭，没想到今天梦想成真，虽然我如今成了一缕游魂。
　　我笑着，在人群里奔跑，从他们身上穿过，看着他们一无所知的脸，我真的很开心，谁也不认识，谁也看不到我，我想做什么做什么，谁也管不着我。
　　我跑到一个酒楼里，看着里面坐满了人，个个桌上都摆满了精美的菜肴，我趴在菜上闻了闻，真香啊，我有多少年没吃过东西了，突然间，就想试一试吃饭的感觉，这时才明白，原来鬼吃东西不是为了饥饿，而是为了怀念吃饭的感觉。
　　这时一个人挟起我刚才闻过的菜放进了嘴里，却又“扑”地一声吐了出来，一拍桌子，大叫：“小二，小二，你们这做的是什么烂菜，一点味也没有！”
　　店小二跑过来陪着笑，说：“这位大爷，您有事？”
　　那人叫道：“叫你们店主过来，尝尝这是什么菜，什么味？”
　　店主挤过来陪着笑，问：“客官怎么回事？”
　　那人叫道：“什么事？你尝尝这什么味？”
　　店主只好拿起一双筷子挟了一块放进嘴里，也象那人一样吐了出来，然后陪着笑，说：“客官息怒，发生这种事是小店的不对，我给您换一盘，小二，拿去给大厨，让他把这盘菜都给我吃下去，再给我做一盘端上来。”
　　我一吐舌头，这可冤枉人家大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