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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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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直想象着,沉睡不着醒的你,会在梦境里展露出怎样的笑容呢?
或许……不会再有人能如此幸运地看见了吧?
即便他们的渴望与好奇心再浓烈,也无法留住你,也无法阻止,死神向你伸出的双手。
“但愿她会好的。你得相信她会好的。”
山下撑着黑色的雨伞转身离开,草野跪在墓前,泷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尔后揽过今井翼,将对方的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
“小亮,别跟着我好吗?”
山下没有回头,小声地说了一句,锦户跟着点了点头。
“你自己小心点。别太晚回来。”
“翼,你记不记那句话。”
“什么?”
“‘我们愿意成为我们所不是的人’山下最喜欢的一句话,阿尔贝•科昂的。”
“我们所……不是的人?”
“山下就快死了。”
“什么?”
“我们记忆里的山下……就快死了。”
巨大的灰色云彩自高空坠落下来,重重地压在高楼大厦之上,仿若梵高笔下不变的鲜艳色彩一样,强烈地冲击着视觉,像被高压包围着一样,喉咙发干却说不出话来,额角的青筋明明已经张裂成圆滚滚的形状,却无法将血液顶出来。
路过广场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在那里悠闲地嚼着棒棒糖,咯吱咯吱的声音与雨水的冲刷声格格不入。
“哥哥,你的东西掉了哟。”
山下觉得裤腿一紧,小姑娘拽着他的西装裤,嘴里叼着棒棒糖,另一支手握着山下的手帕晃来晃去。
山下抬高了伞,蹲下身来,对小姑娘友好地笑了笑。
“谢谢哟,莉奈。”
说完接过手帕,仍旧和蔼地笑着。
女孩歪了歪头,学着山下咧嘴大笑,却掉了棒棒糖,不过看样子她并不在意。
“你是天使吧?哥哥?”
“诶?”
“你知道我的名字呐,你是天使对吗?”
“我不是……”
“那……哥哥一定是很幸福的人吧?”
小女孩并不避讳地向前走了一步,两手向上捧住山下的笑脸,踮起脚尖在左脸上小小的亲了一口。
“因为哥哥你的笑脸……很像太阳哦~~~”
因为哥哥你的笑脸……很像太阳哦——
是哪个长辈曾经这样摸着山下的头说,小孩子笑起来像太阳的话,一生都会不缺人爱呢。
那时候妹妹不服气的拽住小辫努力地对那位亲戚笑着,直到那位亲戚笑翻在床上,妹妹依旧努力的笑着。
山下并没有告诉他,他觉得莉奈的笑脸是全世界最可爱的。
然而那样可爱的笑脸,有朝一日也会被自己忘记吧,或者是那张笑脸永远忘记了自己。
我们所走过的生活,所欢笑过的生活,某一天突然失去控制,在常理之外,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去接受,山下曾经以为它可以随心所欲地完成自己的目的,后来他发现他错了,是世界创造了他,不是他创造了世界。他的命运掌握在世界的双手里,而不是被他自己所操控,他只能做到去顺从,去做命运的俘虏。这一点和锦户亮,是天壤之别。
锦户亮第一次听见命运决定一切这句话,反应是拍拍屁股咬乐一口苹果完全没当回事儿。当时山下骂他没心没肺,锦户却一句话堵回去。
“说什么‘决定一切’这样的话,绝对是谁闲出屁来了,我说我现在要自杀,它能阻止?别信那东西啊山下。”
“你这家伙够现实的啊……”山下当时笑着说。
“不是我现实,是你不相信自己。”
不仅不相信自己,也从没有相信过任何一个人,包括我——
在东京,没有人会那么仁慈,敞开臂膀以让你寻求温暖,否则自杀率就不会节节高升大有不灭之势,若每个人都把爱赤裸裸地体现出来,全世界的人都会不停地结婚,离婚,结婚,离婚。
山下回到家的时候似乎已经傍晚七点了,拐过最后一个街角,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看见山下以后又平静了下来。
“山下!”锦户这样吼道,山下歪歪脑袋对他憔悴地笑了笑。
“小亮,我肚子好饿哦……”
锦户接过伞,拽着山下的胳膊转身回楼,山下却像雕像一样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山下?”
“我是坏蛋,小亮,我是坏蛋……”
“你说什么呢?”
抓住山下胳膊的那只手明显地感觉到他在颤抖,锦户蹙眉看着山下头顶软软的卷发,于心不忍,一把将对方揽进怀里。
“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呢。”
突然山下用力地摇头,尽管被锦户紧紧抱着,又流了一脸的鼻涕眼泪,山下还是抓着锦户的肩膀用力地摇头。
路口不知道为什么传来喧闹的声音,锦户没有动。
山下突然推开锦户大叫:“快离开这里!”
我已经决定回到他身边,所以……
“你快走啊!小亮!快走啊……他来了!你快走啊——”
山下想出手推锦户,却被另一双手从背后钳制住,锦户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山下,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刚下过雨的东京很快进入了喧嚣的状态,月色将影子拉得老长,锦户握紧了拳头,认真地看着山下。
男人金色的头发嚣张地在空气中来回颤动着。钳制住山下之后,走向了锦户。
“水果店老板家的小朋友——近来可好?”
“托您的福,过得还算安静。”锦户毫不服输地冷笑了回去。
“回你的水果铺去吧,别让我动手,瞧瞧你把智久折磨的……”金发男人回头看向山下,双手捧起了山下的脸。
“怎么能哭呢……山下智久怎么能哭呢——”
“够了,斗真。”山下开口打断男人的絮叨。
“噢?”
“让他走。”
“锦户亮,智久叫你走呢——”
“我不会走的。”
“在智久安稳睡着之前,我绝对不会走——”
月光打亮了男人的侧脸,依稀可以看见眼眸中的坚定。锦户上前揪住斗真的衣领,轻易地将对方拽了起来,斗真双脚很快离开地面。
“你觉得我还是那个很容易就被你欺负的锦户亮么——”锦户抬头看着斗真逐渐扭曲的面孔,得意地坏笑着。
“你还真是天真阿——生田斗真。”
说完抽出右手,毫不留情地对着那张脸挥了过去。斗真就像脱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十几米以外的地上。
“小亮——”
山下惊讶地看着锦户的动作,没适应过来已经被对方扯住手腕用力地握住,锦户头发很乱,打着卷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眼睛却一如既往地生龙活虎。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