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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今日,问世间众人,四大古族,人皆知天洛云明,按立族时间为序。天家男子居多,奉行入世原则,于外界有一城池名为碧空,以家族特选人物任其城主,其职责为维持外界秩序,为外界众人所赞多年,威望最盛。洛云明皆以远世原则,不与外界过多往来。其中,洛家女子居多,与天家有联姻之规多时,每年皆有洛氏女子远嫁天家,故两家关系友好,不与纷争。明家乃最晚立族,存在管不如其余三家,但明家好战,且云明乃是数百年的宿敌。云家最为神秘,几乎无人知晓其内,甚至同位四大古族的天洛明也知其甚少。但知云氏枪法一绝。云家内部族人,多专注与修习,而今时,少有人修习枪法,推至千年前,云氏枪法,实为强势。
      旧历331年
      云家现任家主:云业
      云家创立未久,云业为第四任家主,与其妻林氏林琳有儿子一女。长子云空明,次子云空决,三女云空灵。家族远近亲缘百余人,创立以来,并未涉世,隐居一处,不与外界众人过多交接,只多与另两大家天、洛来往。自云业继主,家族大小事务处理极佳,与别族关系并未有何僵化。
      一日,云业应约去往附近一城会见老友林遥笛,与其妻同为林氏,为其妻兄,现居瑶城。行路时,云业不过带了两个随从。
      刚入瑶城不久,便见到一男孩。男孩大约八九岁,衣服破烂不堪,许些破洞还未来得及修补,头发蓬松脏乱,赤着脚,手里抓着一个装饰精致的钱袋,凭着自己瘦小的身子,从人群之中穿出,看其跑路的速度与步伐和他的熟练程度,不难看出,他应该是以偷盗为生。
      瑶城十数年前盛极一时,只近些年遭战乱,不少家中青年壮丁死于乱军,逃出城寻出路的也很多,故这样的孤儿并不罕见,大多都是聚集一起,乞讨要饭为生,看他们可怜,不少人是会施舍一点小钱或者吃的,他们也不致饿死,不过也有一些入住瑶城的新势力,巴不得那群脏兮兮的小孩离得远点,其下人,也不会对那些孩子有多好态度。
      那个男孩不时回头望着是否甩掉了对方,并未注意到他跑向了何人。忽然,男孩只觉自己身体一轻,两脚脱离了地面。他瘦小的身子,很容易便被云业拎了起来。云业拿下了男孩偷到的钱袋,随从交还给失主。失主本想抓住那男孩好好揍他一顿的,不过看了看现在抓着他的云业,自知不好惹,就知趣的回去了。
      云业近距离看那男孩,衣服虽破但不脏,身上似乎还有一种奇异的香味,男孩应该经常打理自己。透过宽松的衣服,可以看见他身体上有不少淤青,该是被逮住后打的。不过,看他似乎有修灵的体质。
      男孩丝毫没有惧怕云业,扑腾着手脚去打他。云业轻轻放下了他,可男孩并未赶快逃离,转过头来盯着他。男孩的眼神清澈、纯真而又愤怒,眼角却隐隐有一丝哀伤,或许是其身世所致。小眼睛转着,扫了扫眼前的云业和他身边的两个随从,依旧不见得怕,张口却是:“赔我钱!”
      “哦?偷的钱,敢说是你的?”云业颇有惊讶地看着这个孩子,倒不像路边那些乞讨的孩子一般。
      “我凭本事偷到的的钱!怎么了!你有你的赚钱之道,我有我的谋生方法,都是凭本事赚钱!”
      男孩似乎觉得,凭自己实力偷到的钱,就是自己赚到的。或许,这也只是乱世中求生的手段,可云业,身为灵修,自有正道,又怎会去承认这孩子的言论?
      “不过些无稽之谈罢了,偷便是偷,何来正当一说。”云业冷冷地看着男孩,或许,鄙夷那男孩为自己偷盗的行为冠上正当的理由。
      “哼,你们大家,又怎么会去管穷人的死活,要么活着,要么只能饿死!”男孩有些生气,毕竟,他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云业忽然想到了与林遥笛的约见,便令其一随从给那孩子几个钱,也不想再多顾及此事。
      “给你,小乞丐,我们家主赏你的。”
      “管好你下人的嘴!”听了刚刚的话,男孩冲向云业突然发火,小乞丐三个字,似乎触痛了他,“告诉你,我姓星名释,繁星的星,释怀的释。怎么,灵使了不起么,有钱了不起么,别以为你厉害就可以这么随意,别以为我会怕你,收回你的钱,你要真的有什么善心,这里怎么会一直这样!瑶城就是毁在你们这种人的手上!有实力就可以胡作非为,有实力就可以不顾这一城的百姓,什么家族,什么爱人,不过是叫的好听些罢了,你们大家打起来,从来不会管我们!你看好了,这里的穷人、乞丐包括我这种人,全都是拜你们所赐!”星释一口气,倒是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话,或许这件事与云业无关,但他还是把错,归结到了所有灵修身上。
      云业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觉得,星释的话,似乎也对,连他自己,似乎也很少去管这些自己眼中的外界人。此刻,云业还有些不爽,就现在还活着的人,怕是只有林遥笛,会这样直接地教训他。
      “哈哈,原来被这孩子缠住了,还以为你许久不来迷了路呢,这失约,可真是你的不对了。”不远处,城中的方向走来一人,蓝色长衣轻轻飘动,束好的长发垂过肩,脸带一抹微笑,湛蓝的眼眸很清很清,眼角几道蓝色纹路,应是修灵留下的印痕。左手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扎着两个小发髻,有些怕生。他们二人出行,并未带任何随从。
      “被他扰的,忘了是来找你的,倒是有些失礼。走吧,也没什么事。小花念长大了啊。”云业收起刚才的冷脸,换上笑,和同林遥笛走进了城中,顺便摸了摸那女孩的头。那女孩为林遥笛小女林花念,今年年十三,林遥笛最为宠爱,经常会带她到处逛逛,而对其长子林凡却很严厉苛刻。
      “小孩子,长的快。还有啊,几年战乱和灾害,这瑶城早不如前了。那孩子叫星释,他父母一起死的,我也不知道死在哪。他以前应该也不是个小家的人,我看他举止还是有过教养,脾气也还不小。关键他太看重尊严,任何人的施舍帮助都不要,而且最反感别人叫他乞丐之类的,所以就偏偏要靠偷盗为生,没偷成还得给人打一顿,倒也吃了不少苦。哦,对了,那孩子是个灵使,还主练枪,就是不见他用过。”林遥笛解释起了星释的情况,“他要是说话冲了点,你别管就行了,这儿的不少善人吃了他的亏,所以现在也没什么人帮他了,都差不多是看个傻子一样了。唉,谋生也不容易。”抬头看了看天边,对于瑶城的现状,他也没什么办法。越乱越没有人管,越不管越乱,这瑶城,怕已经是尽头了。
      “能走就走吧。”没有什么过多的话,云业也只是望着远方,想起十数年前,那个繁华一时的瑶城。
      “哈哈,许久不见,尽说一些伤心事了,走走走,喝酒去。”遥笛拍了拍云业的背,牵着小女儿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小女孩只是不时回头张望着什么。
      “花念她有心想帮星释,只是他不领情罢了,整的我的小花念经常念起他来。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小孩子啊,心思其实很多的。”遥笛有些无奈,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止一次,自家女儿,对一个男孩那么上心,当爹的,可是打也不行,放着更不行了。
      “花念善良是好事,小孩哪里懂太多事情呢?任她去吧。”看着回头的林花念,云业倒是又想起了星释。
      林遥笛笑而不语,只是无奈宠溺地看着她,牵着她,林花念对于林遥笛,不只是女儿,更是一分思念,对亡妻的思念。当两个人的身影重合,一分思念却不只是加倍那么简单。
      三人沉默着,默默地走进了林家,不是很大的一个小家族。说是家族,其实,也应该就是他们一大家的十几人罢了。正进大门,偌大的庭院只在北角长一株梧桐,约十米高,大概有近十年的树龄。此时刚至初秋,庭院树下只一个下人在清扫落叶。林遥笛领客过了一道走廊,入了偏东侧一屋,房间不大,东西倒是很全,屋子北墙上有一幅画,画中是一女子,闭眼俯视,眼角隐约有泪痕,画中女子的额饰,与花念头上的,很像。
      林遥笛端出酒杯,唤来下人上了几壶酒,让花念自己回房看书后。就拿起酒杯,自己倒上,喝了起来,似乎屋子里只有他一人一般。家里的林遥笛,不似在外的一般,反而沉默,眼眸里尽是哀伤。
      许久,他默默抬起了头,看着面前就坐的云业,“林琳还好么?”
      “很好,而且很想再要一个儿子。”
      “呵,身体啊身体,林琳也是,你可不能由着她啊。喝酒喝酒,边喝边说。”伸出酒杯,举向云业,林遥笛继续倒着酒。云业无奈,也只能拿起酒杯陪他喝。
      “少喝点。”
      “无所谓了。”林遥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酒,只是他的一种寄托。
      两人一直喝着、聊着,天色渐晚,凉风渐起,新落的叶簌簌地乱飘,细听远方,隐隐有乌鸦的鸣叫。嗒嗒地脚步传来,门“吱吖”地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十七八的男生。男子稚气还未全脱,但青涩的眉眼间透露一份成熟稳重,“父亲,晚饭已经备好。请您,少喝些酒。”他的话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只像是来叙述一件事,没有再说什么,他就默默退出了房间。
      “林凡也大了,他可比我们家空明空决稳重多了。”
      ……
      林遥笛似乎不愿提起林凡,对于他的事,只是一味地沉默,这一下午,他们聊了很多,独独没有说起过林凡。林遥笛把一桌子的酒杯酒壶挪开,吃饭。
      天已经黑了,风也大了,呜呜地秋风打到窗户上,院里照明的灯笼也被点亮了,昏黄的光,映着银白的月光。
      喝了很多酒,遥笛他累了,领着云业到客房去。出了这间屋子,他们走上了一条向北的长廊,长廊穿过一片花园,花园正中是一方小潭,不是很大,飘浮着几片叶。潭边的花草被照料的很好,哪怕入了秋,它们依旧旺盛。偏北的一丛墨菊很吸引人,黑中带红,紧紧抱在一起,还不急开放,黑红的花瓣与旁边艳黄的九月菊很不搭,那盛开的九月菊,花大而美,伴着秋风与月色,晶莹妩媚。
      “那墨菊开的晚呢。”
      “嗯,大概十月十一月才会全开,远胜九月菊的美,晚来的美,深沉的美。”林遥笛很是喜欢那不大的一丛菊,绽放于萧瑟荒凉的秋,不争不抢,不生于闹市,安静而美地过自己的闲散生活。
      安置好云业,林遥笛走后了自己的房间,渐渐消失在长廊那头的林遥笛,背影有些孤独苍凉,经历人生的起起落落,凄凄凉凉,年近半百的林遥笛,也如那飘零的秋叶一般,无奈忧伤。云业知道,他现在这样,一方面是妻子的去世,另一方面,也是这瑶城的衰落,毕竟,这瑶城,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林家的根基。

      十里城郭百年兴,叶落紫潭轻飘凌。

      一夜,难眠。
      第二日清晨,告别林遥笛,云业回了族中。一天的时间,只能算得上是一次不长的聊天,瑶城一天天没落,这样的机会还能有几次?执意留在这里的林遥笛和林家,又能陪这瑶城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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