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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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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怕过谁呢
我是一名高三生。
为了让我好好学习,我妈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房子。桃林苑,好多老师也住在这里。
每天晚上十点半后我回家还要接着学习。但这个时候效率很低。我十分厌倦。
就会偷偷打开电脑放歌放松。
等到一两点了,我偷偷溜出房间,我妈已经睡熟了。不会见我玩就跳起来大骂!我开心的将音乐调大声,在卧室里练习宅舞。
哈哈!真放松!
早上我下楼,遇见一个人,一起被下一层的老头子拦住他问我们是不是楼上住的,我下意识摇摇头。他和我抱怨,他家孙女晚上被吵得睡不着。
我心虚的跑开了。
睡不着关我什么事啊。
他们也很吵好不好!况且,我这样的能发出什么声音呢?
我打起精神去学校。
晚上,妈妈照样睡的很早,毕竟现在在她看来我非常自觉。我打开电脑,又跳起了舞。
音乐很欢快,带着动感节拍,我很开心。
跳了一会儿,我感觉很冷,就算不停的舞蹈也很冷,我没有停下来。我的膝盖撞击着墙面,可是我不痛。
我感觉一直有人盯着我看,我想知道是不是妈妈正透过门缝看我,可是我却移不开眼睛,我不敢去看。
终于,我停下舞蹈,不动了。
不愧是我,狂high了这么久一口气儿也不带喘的!
他们都不知道我多喜欢跳舞,也夸我跳舞跳的和妈妈一样好,但就因为文化课好了一点就不准我艺考。还让我学物理!
想起妈妈,我悄悄眯起眼睛,她果然站在我的床尾,盯着我看。
好吧,我知道,她发现我爱偷偷跳舞了。我以后都不能跳舞了。
算了,好好学习吧。
“姑娘们,都准备好了吗?咱马上就到王府了,今天可是小湛王爷六岁生辰,都利索些!”
吴不楚睁开眼听到第一句话就是出自这个浓妆艳抹打扮土豪气爆棚的中年妇女。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就应该躺在去宁城的飞机上!?好不容易狗了高三拼死拼活考上了心怡的大学,但脸校门都没碰到,这这这就怎么滴了?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有苦,还得憋着。
“叮————欢迎宿主来到《帝说》”
电子女音将吴不楚的思绪带回来。
《帝说》!?这就是吴不楚为了在飞机上解闷下的宫斗小说,他只看了一部分,主要是作者大猪蹄子半路坑文,美其名曰脑子不够用,宫斗不下去,已经剃度到清安寺找灵感,途中已经被度化,放下键盘立地成僧了。
挖草!!!
想起这本书的简介吴不楚一个激灵:他现在要去的湛王爷的生辰宴,而这本书的幕后最大boss反派就是湛王——陆寰珏!
“叮——宿主任务:填坑,完善简介中湛王登基的剧情。”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这位兄弟,结局不是衡王登基一统禹国?”
“后续剧情检测为辣鸡,不加入填坑任务。随世界自然发展便可。”
“任务已下达,资料包已发送。系统开启休眠”
SHUT DOWNING……
系统,你憋溜这么快!
吴不楚叹口气,在脑海中打开救命的资料包。
目前身份:舞女(吴楚楚)
当前剧情:玉谷舞女给三皇子湛王贺寿,完成祝寿舞蹈,获取王爷好感值。
目标舞蹈:采诗蓝苑(点击学习)
!!!!!!
这,这他妈还真跳!!雾草。
而且,这是女儿身吧!?吴不楚的手立马悄悄的确认了自己哥们儿的存在。
还好,总有小鸡几陪他,不离不弃!
确认完后,吴不楚颤颤巍巍用帕金森牌手指点开了采诗蓝苑的学习教程。
“叮——是否进行游戏,下载舞蹈包(救命版一次)”
是是是!!吴不楚脑内疯狂回答。
开始游戏—“今天也在努力工作的小系统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简直盗版跳一跳!积分越多,系统储存能量越多,折合下来的能量就可以为宿主购买舞蹈包。
还好小宅男吴不楚曾经和自家猫一起比赛过技术好歹过得去。
“恭喜系统甜甜超人获得积分50,已自动购买舞蹈包(救命版一次)剩余积分40
祝您任务顺利!”
系统话应刚落,一个绿色进度条就缓慢加载着,不过可能网不太好,一直卡着。
“到了,快去准备,王爷可没时间和你们耗!”
吴不楚猛然真开眼睛!一双杏眸里满是震惊!这,他望了望眼前虚拟投空的绿色进度条。
男人沉默,女人落泪。
44%……现在真的是要死了。
嘤,好惨一男人。
“楚楚,你还在这发什么呆,陈妈说了,怠慢了这些王爷公子,可是要掉脑袋的!”一旁的姑娘拉拉吴不楚的衣角。
吴不楚转头向姑娘看去,眉眼如画,眼波流转,两弯黛青眉,粉面红唇,莹白如玉的少女正略带焦急的看着他。
等到吴不楚从小姐姐太美了的幻觉中出来时,他已经下了轿,入了王府内的房中,准备着要上场了。
说来也奇怪,这三皇子未成年加冠,就已经在宫外有了王府,也不晓得那皇帝怎么想的。
吴不楚看过原著,里面说过王爷生辰是个摆设,不过趁着宴会觥筹交错时有人对权臣下手,想要嫁祸于三王爷湛王。这段出现在宴会后期,现在宴会还未开始。
吴不楚生无可恋的抬眼看了那个进度卡在69%的进度条上,照着速度,他头掉了都加载不完。
“娇娇,你给陈妈说一下,我肚子不舒服,想去茅房!”这声音比吴不楚听过最苏的声音还苏!
吴不楚拉着神仙姐姐的手,在原主记忆中,这个漂亮姑娘名叫沈娇娇。而且所有姐妹儿的名儿都是ABB式。
“楚楚,你可想清楚你虽在最后一排跳舞,但咱们人少,舞姿搭配少了一人都不行,虽然你的独舞比较难,这可是王府,不能临阵脱逃,坚持住,不然一个不留神就可以丢掉性命的!”娇娇轻言细语的安慰着,透出隐隐的焦急。
我能咋办,小姐姐劳资也没遇到过这么坑笔的系统啊,书坑就算了,这特么加载还带卡顿的?要不要把WIFI带出来溜溜?我用流量行不?
“嗯…”吴不楚默默点头,伤心欲绝。
“姑娘们,上场了,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没准看你跳的好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吴- 真-绝望-不楚。冷漠.jpg
随着一群藕粉色罗裙姑娘们一起走入了前厅。
正坐正对,两边又有人就坐,吴不楚觉得要玩脱了,心脏直突突,感觉要爆了。
加载中89%
管他的,先跟着跳。
随着舞女进了场,坐在主坐的小王爷抬起脸冷冷打量着她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把笑容挂在脸上,带着她们所认为最美的弧度,多假,就和这些在阿娘死后从不理会他,给他好脸色看的群臣一般,既不管自己却又来假惺惺举办什么生辰宴,虚伪。
“这是来自玉谷的舞女,传说她们舞姿出彩,在湖畔盈舞时还会引来天鹅。今日臣特地请来为王爷助兴!”坐在右手最前端那个大臣举手躬身对殿上那个金线纹紫袍加身的小王爷道。
“ 江都督费心了。”挥挥手让江竭坐下。
哟嚯,这个王爷还挺小大人的。吴不楚暗自腹诽。
“开始吧。”江都督对为首的舞女道。
所有姐妹一起躬身行礼后,音乐就响起了。
哦豁了撒,你个死老头子坏得很。劳资的进度条还卡着呢,呵。
采诗蓝苑讲的是一位征战而归瘸腿的将军在花灯会上偶遇吟诗作赋的少女从而心生爱慕想与她结交,却无意发现少女已经有倾慕的公子了,想着自己大字不识,还粗鲁庸俗,更是不敢将心思告诉姑娘,只默默守护,不论是姑娘大婚,或是丈夫遭遇山贼而亡都陪着她。眼看姑娘与他日久生情,却被当做前朝余党被新皇派人暗杀,最后在初遇的蓝苑写下最后一首诗,表露对姑娘的深情。最后姑娘与之合葬蓝苑花树下的悲伤故事。
吴不楚的舞蹈要展现将军在战场上的浴血奋战之感,节奏很快,动作也不用柔美算比较难的。但因为原主长得高,又不讨舞娘喜爱就只能跳这个。
好在吴不楚站位在末尾,前面姑娘都是单人舞,一位位的上演不同的剧情,譬如沈娇娇,她的舞蹈描述的就是姑娘漫步花树下的故事,女子身段如绸子,水蛇腰舞手指轻颤眼眸里波光流转,藏不住的是少女浓稠的娇羞烂漫,就似那蓝苑花树上绽得最艳最灵秀的花儿。
吴不楚前面的姑娘一个个舞完,古琴枇杷的节奏渐渐快了起来,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
此时吴不楚只想哭。
但进度条好像偏偏要和他唱反调。
90%
……
怎么办!!!?
吴不楚脑子里疯狂倒带,想找到记忆中自己会的舞蹈,和节奏相呼应的舞蹈。
!!!有了!还有唯一一个他会的,节奏好像卡得上的舞步!
————极乐净土!
虽然跳这个很奇怪,但没得办法。
众人见最后一位身材修长,十三四岁模样的姑娘,微微一顿后,缓缓抬起步子走向中央。
下一刻,小馒头都震惊了。
只见厅堂中那个水灵白嫩,眼里落尽光斑,柳叶眉轻蹙,粉红色嘴唇轻抿的姑娘双手一抬,捞起下裙摆,开始了一段蜜汁舞步!!
吴不楚当年学极乐净土是为了在高三的元旦晚会上与同班同学完成最后的表演,当时他练蝴蝶步是为了耍帅,谁知同寝的都说他骚包,憋屈了好一阵。
还好,现在救命了!
台下众人都微微吃惊,谁也没见过这种舞步,但那些老狐狸都不吭声,谁都不愿意被人认为自己没见识。
就连少年老成的陆寰珏也微微动过这个念头。
沈娇娇和众舞女们也是吓得不轻。
但奇异的,居然挺带感。
“叮——采诗蓝苑舞蹈安装完成,祝宿主任务顺利~”
草。系统,我真想替你放一首曹马的汉子。
当吴不楚一跳完,刚刚站边儿的姐妹们就纷纷回到厅堂中央。吴不楚也就这系统buff愉快的跳完了剩余的舞蹈。
一舞毕,堂上还是传来了零零碎碎的掌声,许多人还将目光投向舞步独特的那个舞女,心中暗暗称奇。
傲娇正派攻危刹卿—白切黑钟情不悔受嵇沨爻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嵇沨爻,你要为人清正,不阿不倚。”
“嵇沨爻,你天资愚钝,更需勤奋刻苦。”
“嵇沨爻,身为我的弟子,必以渡天下苍生为己任。”
“嵇沨爻,作为我的弟子,你不可沾染尘欲,你可记住?”
记住了,三十八戒,六律清条,他都记着。
新雪卧梢头,青绿浇碧野。那人一身淡雅青衫,病梅下对弈空局。只会淡淡开口,让他舞剑,念诀,晨昏破晓。
师尊。何其陌生的称谓。
——————
元阳年间,皖弦仙尊出关,告昭天下欲寻一亲传徒弟。
消息震惊八荒六合。人们奔走相告,泫音台的门槛几乎被踏烂。
那可是现唯一的化神境仙尊啊!哪怕是什么也不教授,只是日日在樾檩阁呆着,用灵气涵养呢?更何况,亲传只有一个,哪会被这般白白放置一边?
上灵界的人都知道,可并未有太多激动神色。
想必,那人只是命中注定。只等皖弦寻到便是。
不过,等危刹卿的月袍白衣染上青砖浮土,霁月衣影投落进胡同冷巷时,还是收获了一地的下巴。
皖弦仙尊带着一人回了樾檩。那人瘦小羸弱,面黄肌瘦,眼里确闪着光,食指勾着仙君的衣袖。梨窝浅淡,但确没一刻是收回的。
“跟我走。”那仙人眸光低垂,逆着光,嵇沨爻看不清他面容。虽然声音极淡又不夹杂一丝温柔甚至带一些强迫意味。但他还是本能伸出手。
不过嵇沨爻抓了一个空。他呐呐半晌,收回手,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好。”
那仙人真是不染凡尘,疏离冷漠,只是将佩剑取出踏上,嵇沨爻不确定的站上去,然后被仙人毫无面子地提着后衣领放在了前面。
风真是冷极,刺的他眼睛发疼,似乎能结出一层薄冰。他站在剑上,身体不住发抖。
百丈高空,凌云之上,万般山河湖海,千里浅草绿溪,跨过垂天云夕时的薄月,他都不曾看一眼。
也不曾见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虚扶在他腰侧。仙人替他将发丝里夹的飞花拈出。
———————
嵇沨爻回到弟子在的偏房,因着是唯一的亲传弟子,他自然被分在了樾檩阁,院外一池朱华后便是危刹卿的水榭。
也许是受寒受冻又吓着了,他半夜发热,手脚却又冰凉。
孤身一人,夜凉如水。在巷子里的瓦砾下是,在上灵界舒适的厢房里也是。为何会跟仙君走?想来是,他觉着那一刻,仙君太过孤独了。
你跟我走吧。
嗯,我来陪你。
可是,孤独。这词百转千回的意蕴对他如今的师尊来说又算什么呢?
或许孤独的是他。根本拒绝不了,那一双温暖干燥的手。
晚风揉熄了灯,门打开。危刹卿捏捏眉心走进来。他神识遍布樾檩阁,这小孩委屈巴巴病痛的哼声实在是扰他清净。
他用灵力将冷气驱走,又燃了安神香,替他逼出体内湿寒。
坐在床榻上,危刹卿将手贴在他额上,感受着小孩体内与他一脉而成的本源之力。只是一瞬,似乎有一丝凄凉之色略过。
——————————
“实在是天资蠢笨!仙君演卦可否出了何岔子?”玄武会上,一位外门弟子坡不留情面的对着嵇沨爻的背影道。
一旁人直说:“好歹过了五百试,不至于将皖弦仙尊的脸面丢干净。”
他们的嘲讽引出一阵嬉笑。
是了,他长相不讨喜,没有出身,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才能依旧泯然众人。他何德何能,成为名动四海皖弦仙尊的亲传?
嵇沨爻踏入廊庭情绪悉数收敛。淡淡开口:“师尊。”
“嗯。”那人似乎一直有一盘下不完的棋,年年如一,坐在那梅树下。
“师尊,弟子,只入了五百试。”嵇沨爻内心带着忐忑面上不显。
“无妨。”
他不知怎的,埋下头,嘴角泄出一丝苦笑。他师尊,当然是不会在意的。自己于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简简单单几个字称是扣不住这人的。
云泥之别。他做的再不好,丢脸的,取辱,的都是他自己。这位仙尊,修真界的神坛,大约只是眼疾吧。
“无妨,我并未授你一招一式,结果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风里落下一句话。那人似乎想安慰他。
不过,仙尊你可知?
月影竹林间,舞剑练诀,断了多少木刃。
松岩林下,洒落几多血汗。
独自忍伤时,咽下多少苦楚。眼眶里又纳住多少泪水。
他只是为了能配得上你。
何必,一句安慰的话,却像温柔而冰冷的刺,否认了所有他的努力呢。
都知道的。樾檩阁,哪一处能避过他。
可不能动凡心。
——————————
“最近可否按时服药?”危刹卿啜饮一口淡茶,细乳浮游,绵软微苦。
“嗯,服了。”嵇沨爻蜷起手指,他撒谎了。
“那便可。最近剑法习得如何?”
“尚可。”
危刹卿:“嗯,那便无事了。”
“弟子告辞。”
嵇沨爻并未再饮药,当日他外出历练,乾坤袋丢了,与一散修在密潭里困了一个多月,最后却在危机时刻灵力爆发,直接破了潭里的阵法。
那散修见他服药,就猜测是不是这药在压制他的本源灵力。
经过几次尝试后,嵇沨爻发现确实如此。他把疑惑压在心底,并未问师尊,也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这么做。
脚步声远去了。
梅树下,白子轻轻落下,与清脆碰撞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细不可闻的:“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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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沨爻,你要为人清正,不阿不倚。”
“是,师尊。”
“嵇沨爻,你天资愚钝,更需勤奋刻苦。”
“是,师尊。”
“嵇沨爻,身为我的弟子,必以渡天下苍生为己任。”
“…是,师尊。”
“嵇沨爻,作为我的弟子你不可沾染尘欲,不可动凡心,你可记住?”
“……”
“你可记住?”
“弟子谨记。”
泫音宗嵇沨爻斩魔界12狱城主!
嵇沨爻破灵虚散人秘境!
嵇沨爻夺得樊烨大会头筹!当真上修界天之骄子!年少有为啊!
嵇沨爻是皖弦仙尊亲传!原来如此,可是那位仙人!那便不稀奇了!
罚戒台。
众弟子都静默望着台上,那位名扬上灵界的师兄。
白衣如雪,发如泼墨。一人执鞭,站定如一柄剑。
淡声开口:“诚实无欺,你可做到?”危刹卿手持戒条,电光在铺满荆棘倒刺的戒条上流窜。杀气凛然。
“未曾,弟子欺瞒师尊。并未服药。”
“南音楼主是否为你所杀?”
“不是。”
破风声响起。寒铁般的鞭风,划破空气的声音都如刺如脊骨一般尖利,而地上跪着的少年只是睫毛抖了抖。脊背未曾塌陷。
他声音也如秋日里拂过的风,眉目寡淡:“弟子不曾杀南音楼主。但还有其他罪责要招,师尊可愿听?”
“说。”
这师徒二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出奇的相似。
“我欺瞒师尊,未曾服药。
我偏坦陆子善,框害涉堂闵。
我窃灵虚道行至其神魂具焚,才可一步登天。
我下界除魔卫道,罔顾苍生,魔族虽灭,枯骨空城。
我欺瞒师尊,动了凡心。”
危刹卿垂首看着他,罚戒台下众弟子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嵇沨爻苦笑一声。
他说:“危刹卿,金佛莲是我偷的。”
“你不要当我师尊了。”
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响起,裹携着挥鞭人的怒火,那间内衬的南鲛丝禅衣根本挡不住上仙的威压。
霎时间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紫色电流还灼伤着外翻的血肉,灵脉经络悉数碾断。
嵇沨爻还在出神的想,他这些年收的苦要是一下全受在身上,会不会比这一鞭疼上百倍千倍。
脸颊,脖颈,脊背,胸腹,大腿,骨骼,心口,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却不知道哪个地方比较疼一点。
他视野模糊,仰着脸去开危刹卿,仙君的手是不是在发抖。嵇沨爻心口一抽。
“危刹卿,你可以不要我了。”
诚信守戒,匡扶苍生,除魔卫道…
不动凡心。如今还得加上一条,欺师灭祖。
我早就破解了。
“不然,你大可不做我的弟子。”
师尊。你大可不要我了啊。
———————
“师兄真的被新魔尊带走了?”
“是啊是啊!还趁皖弦仙尊虚弱时与他联手击伤了仙尊呢!”
“他可真是个白眼狼!”
樾檩阁内,危刹卿侧卧床榻,泫音宗掌门拂袖坐在他床侧。
“你病几时好得了,焕虚裂隙的结局就要被你的好徒儿打散了!”掌门气的把手中茶盏饮尽。“你自己教出的徒弟捅的篓子,你还不赶紧的回复去把结界补好!”
“沨爻不会。”
“谁给你的自信?薛昭倚来亲自从你跟前劫走他是假吗?”这儒雅中年人,如今半点仙风道骨也无。
“不假。”危刹卿道:“可他不会为祸苍生也不假。”
掌门不想跟个病号拌嘴。
“雍沂,我要走了。”危刹卿淡然开口。
却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掌门炸醒了。
“你…”他顿了顿。像奋力在回想。“像师尊那样?”这个久远的称呼似乎埋在尘土和故纸堆里许久。如今土落出来难免有些生硬。
“对,师兄,焕虚结界里散出的灵力才可作为阵法之要封印混沌本身。生而背负这一脉的人,只能安其命运,选择苍生。”
危刹卿顿了顿,“何况我已经白活了许多年,也算是陪着他长大了。”
“不可动凡心,早晚有一日我们要舍弃所念所挂,背负命运,心念苍生,才不会生出怨怼。不动私情,因为断舍离难。”
况且,我都快没那么深明大义舍得留他一人了。
嵇沨爻动了心,他若再不走,就真的走不动了。
——————
危刹卿将神识探出,不料,却止在了偏房门口。这小子,学聪明了,懂得设界了。
他眉头微皱,眼底有阴霾闪过。
嵇沨爻今天在罚戒台说的事大多为了气他,让他气极的是,嵇沨爻说不想做他的徒弟了。
他自认自己没有什么仙君的面子问题。
他就是心底一空。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白疼嵇沨爻了。虽然他做得没那么明显。
难怪嵇沨爻讨厌他。
也挺好。危刹卿不无矛盾的想。今天他将人揽在怀里抱回樾檩阁时手都是颤抖的。
这孩子招人疼。他一直都知道。
从小嵇沨爻就乖,小时候干什么都是笑眯眯的,不知道哪儿这么开心。胆子有点小,做噩梦了怕不敢告诉他,生了病也憋着不会麻烦人。喝着苦涩难忍的药汁也不会讨一块蜜饯。给他洗他捏一个诀就能净的衣裳。
长大些为了不给他丢脸偷偷练到半夜,还要自己偷偷给他舒筋活血,给他送金佛莲逗他欢心,出门历练前在他门廊下坐一宿……
他都知道。那个少年希望与他并肩,做了多少努力。
但是,焕虚的灵脉后代不可与凡事有太多牵连,少一分情牵只会有益无害。
所以,危刹卿便不想让他知晓这一场无声的纵容与喜爱。他费尽心思不让对方察觉真切的关怀。
甚至让自己也不察觉的将偏爱的种子寄托于心底。
到后来。
灵气波动,夜沉倾寒,危刹卿下意识闭紧了双眼,是嵇沨爻的气息,还有一丝魔息。
“危刹卿,我就当你不是我师尊了。”少年声音嘶哑,嗓音干涩。
他手指虚描着这人的轮廓。
撩起他垂落的长发轻轻嗅探。
然后,干燥的嘴唇附上危刹卿的薄唇。鼻尖吐息丝丝缕缕的缠绕。
冰凉的液体滑落滴在危刹卿的脸颊上,他眉头皱了皱,但是并未转醒。看上去,竟像他也落泪了般。
门扉吱呀声响起,来人的脚步远去。危刹卿怔怔睁开眼,迷茫闪过。
他藏的太深了。以为瞒过了嵇沨爻,却也瞒过了自己。那种子早已扎根,发芽,缠绕进他的心跳,血脉里。
然后少年一吻让他难受又胆怯。
他们注定是要分别的。
他痛苦的熬过了数十载,只为伴他长大教他济世博爱,他走后少年仍有百年恣意人间凡世,仗剑天涯。
之后他便要消散,嵇沨爻便要成为下一个阵眼,他们本不该相遇。是他贪得这几年,想与他共走些时日。
他将少年一滴凉透的眼泪含入唇中,果真苦涩难忍。
———————
焕虚阵眼,危刹卿危立高崖,山间的风鼓动他的袖袍。他捏诀,一簇紫色混沌的火焰包裹住他的脚踝,自下而上,裹挟着剥皮蚀骨的痛苦吞噬血肉肢解躯体,灵力流窜被焕虚吸入,像一条金色的绫逐渐剥夺肺叶中的氧气,使生命流泻。
一双手亲亲揽住了他的腰,危刹卿猛然回头。
“嵇沨爻!滚!”他疼得说话都很艰难,眼睛气得发红。
那人没听,得寸进尺。将头埋入危刹卿颈肩。吐息微热,把危刹卿脖子挠的微红。
危刹卿正欲再呵斥他,不料脖颈上却有点点湿润和柔软。
他一下子失了声。这是泪水还是舔舐……他一时分不清。疼痛还在磋磨着他的神魂。
不过嵇沨爻这疯子再不出去就是真来不及了。
他去推那人,灵力轻的重的全部打在嵇沨爻胸膛上。对方嘴角浸出鲜血。
紫色的火焰终于也爬上嵇沨爻的小腿。
危刹卿疼痛骤减,他刚想蓄力一击让这人滚,给他好好再活个几百年,等他魂魄骨灰结散了,再来接他的班。
“师尊,你可不可以好好疼我。”
“灵力打在身上真的很疼。”
“我好疼……”
“我好疼…”
危刹卿领口被浸湿,这词他确定是眼泪,冰凉,滚烫,灼得他心跳鼓动发疼的眼泪。
嵇沨爻从来不撒娇,也不软弱。他像一块钢铁,也像从前的危刹卿,可是…
可是,怎叫人心疼若此。
他环抱住嵇沨爻,在对方清醒的时候,胸膛紧贴,危刹卿头微微垂下,淡薄的唇紧紧贴在嵇沨爻的眉骨上。
混沌的火焰将二人缠绕包裹。灼心蚀魂的疼痛缠绕着燃尽百年光阴的爱意。
嵇沨爻轻喃:“佛说,渡万人与渡一人并无区别。”
我偏袒徇私,罔顾人伦,心入尘泥,霍乱不堪。
你渡众生,我只愿,你少受些苦罢了。
百年岁月却抵不过数十年光阴。
只不过是,初时花荫下,仙人拈过发间的花,不仅入了小徒弟梦中,还入了仙人自己的梦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