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短篇小说集》东城南陌

6、呼噜

　　他又在打呼噜了。

　　父亲不喜欢在卧室睡午觉，而是喜欢在客厅沙发上躺着看电视，困了电视也不关，闭上眼就睡觉。他还不许别人关电视，非要伴着节目主持人的欢快声音进入浅眠，然后开始打呼噜。

　　用他的话说打呼噜是享受。

　　东南每次回家，都因为这个事情要和父亲吵一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小事儿，乱七八糟的忙了一团。

　　吃完午饭，本来在客厅坐着刷视频的东南见父亲又靠在了沙发上看电视，看了看时间，就回房间了。

　　父亲挖苦的话语传来：“这么不待见我呢？都不愿意跟我搁一屋。白养这么大了。”

　　东南烦躁的捂住了耳朵。

　　母亲说：“行了，少说两句，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看你那德行。”

　　父亲：“我还没说你呢，你给林生介绍的对象是个什么啊？玲玲她爹又把彩礼提了，你看看你成天这事儿弄的。”

　　父母开始争吵。

　　这是东南回家的第二天，她看着手机上的日期盘算着返校的日子。朋友的消息弹了出来询问她什么时候返校。

　　东南输入：再说吧，还不一定呢，可能要提前几天。

　　然后又删去输入框的内容。

　　手机在这时候卡了。不过确实用的时间挺长了。想换手机也没好意思和父母提。

　　客厅父母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东南烦躁的挠了挠头，大声喊道：“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屋外渐渐安静了。

　　中午也没有了呼噜声。

　　东南把手机摔到一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午睡。

　　马上要升大四了，面对考研和就业的选择，东南压力很大。

　　父亲做生意失败了，这两年家里不太景气，本来商量好的出国东南也不再提起。

　　下午的时候，父亲敲了敲门进来了。拿着自己的手机说：“用你这几年学的知识，你给我看看我的手机，这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是求人的事儿，被求人的语气。

　　东南听着火大，语气生硬的说：“我不给你弄。”

　　父亲突然暴起，一下子把手机摔倒地上，随手扯了一把椅子像是要拎起来打她。但情况是完全没有离地。

　　东南被吓了一跳，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生气过，明明心里很委屈，但是咬着牙和父亲对瞪。

　　母亲过来拉开了父亲。

　　晚上吃饭时，气氛不是很融洽。冷漠的很。

　　饭后，母亲过来和东南说：“你爸爸还因为家里的事情邪火没下去呢，你看他活该，把自己手机摔了有给自己买了一个，还是想换手机了。你也别跟你爸生气了，他啥脾气你不知道？”

　　东南在一旁沉默不语。

　　冷战持续了几天，中午的呼噜声也消失了几天。

　　周末五晚上弟弟放学回来了，伺候父亲忙前忙后，父亲意有所指：“某些人就是白养她了，哎呀，也不知道以后管不管我呢，还是养儿子值啊，什么闺女就不要了。”

　　东南本来这几天就又气又怕，听了这话，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父亲也措手不及，但还是强撑着说：“哎哟真哭了？”

　　东南哭的更大声了。

　　父亲赶忙慌乱赔笑道歉，用粗糙的手给东南擦泪。

　　东南：“你说我不是你闺女了。”

　　父亲：“我瞎说的，哎呦别哭了，爹心都碎了。”

　　一场家庭矛盾落下帷幕。

　　第二天中午，东南收到了一个新手机。刚把东西配置好，室友的消息就发过来了，约着提前去学校看电影。

　　东南发送消息：“不啦，我踩点到。”

　　客厅的呼噜声又开始了。

　　东南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