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旧事》甜美韭菜花

18、第17章

　　二月初六，京都。
　　红鸾星动，红妆十里。
　　郡主的轿子从皇宫出发，经太庙，过梁王府，走最繁华的鼎新大街，热热闹闹往将军府走来。
　　兄长骑着系了红花的大马，身后是一行八个吹唢呐、敲锣打鼓的，再后是郡主的轿子，外头跟着贴身伺候的丫头和嬷嬷，最后是排成长龙的嫁妆队伍。梁王就这么一个妹妹，出嫁时自然是把最好的都用上，队尾几个人忙着放鞭炮，发喜糖喜果。
　　正如世人所言，这场婚礼从年末就盼起，可谓是金童玉女，金玉良缘。这也是京都上元过后第一场喜事！
　　轿子到了府门口，兄长下马三敲轿门，而后郡主才拉开帘子，被喜婆扶着进了大门。顿时府里也热闹起来，京都里的大官们也都来了，还有他们的正房夫人。
　　我站在婆婆身侧，君如在我身后，等拜完天地，流程也差不多走完。郡主进了新房，兄长则留在外头与宾客们喝酒聊天。
　　婆婆年纪大了，在外面待不得太久，与君如一道将婆婆扶到本味园里。老人家瞒着将军偷吃了几杯酒，脸上泛着红光，眼里也是光彩照人，精神得很。
　　“呵呵，老头子啊，我们家子商都成亲了，这新娘子啊，可是京都里出了名的才女呢！”
　　老人家抑制不住欢喜，拉着我和君如在园子里聊了很久，从将军出世说起，事无巨细。
　　“婆婆，你今日也累着了，休息一会吧。”我扶她往床边走，“我和君如去看看，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诶，你们去吧。去问问郡主有什么需要的，啊？”婆婆顺着我坐到床上，拉起被子就要躺下。
　　“听到了！”
　　掩上房门，就听到婆婆传来的呼噜声。君如看了我眼，嘴巴动动，没有说出什么。
　　“我知道。”伸手拍着她肩头，“走吧。”
　　前院仍旧是热闹得很，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听婆婆的话，去看看郡主。郡主嫁过来，自然是住在兄长的东阑院。这不，向来朴素的东阑院也重新装修了一番，搬进许多新鲜的玩意儿，总算是有了些人气。
　　新房我们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在门外叫郡主的贴身丫头进去传话，小丫头才来府里，不认识我们，态度有些轻蔑。
　　“我家郡主说没什么想要的，让两位小姐先去休息吧。”
　　“好，郡主若是有事吩咐，就去南暮院寻我！”
　　“嗯！”
　　刚走到南暮院，青芜就跑出来。
　　“小姐，君如小姐，你们回来了！”
　　“嗯，你没去凑热闹？”君如还在生那小丫头的闷气，见到青芜才消了一些。
　　“小姐让我在拜完堂之后就回院子里。”
　　“为什么？”君如喝了口茶，有些疑惑。
　　“你莫不是忘了刚刚为何生气？”
　　君如不睬我，别过头去。
　　“君如小姐是怎么了？受了谁的气？”青芜为君如再斟满一杯茶。
　　我抿嘴笑着，“呵呵，你去问她啊。”
　　青芜本是想要问的，看到君如越来越黑的脸，愣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求助的眼神看着我，这小丫头！
　　“君如，”伸手推着她，“你就说说呗！”
　　“还不是那个丫头，总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最看不惯这种下人了！”君如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青芜，还是你这样的好！”
　　“你呀！”
　　“倾言，你还没说为何让青芜待在院里！”
　　“你也看到了，即便是你我，梁王府的人都是看不起的，更何况青芜？她还小，若是受了气，定是忍不住的，让她待在院子里，不过是怕她惹祸。”
　　“呀！还是你聪明，我也赶紧回去把我院子里的要都叫回去，让她们别再东阑转悠了。”
　　说完，一阵风也就不见了。
　　“小姐！”青芜嘟着嘴，不高兴得很！
　　“怎么了？”
　　“小姐，青芜跟着小姐也有些时候了，也就私下里和小姐才这般，在外面还是冷静的，不曾失了礼数，丢小姐的人。”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知道你的。”
　　“那小姐还这么说。”
　　“嗯？君如心思单纯，这理由最有效。”
　　“那小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你明日就知道了。”
　　“好吧。对了小姐，我今天见到苏公子了！”
　　“在哪？”
　　“我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可能是酒喝多了，到后院如厕吧！”
　　“嗯，可说了些什么？”
　　“苏公子和小姐说了一样的话！让我回院子里待着。”
　　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只是这几日都见不到他了，如今兄长已经大婚，我应该快要回去了。
　　晚餐一过，前院的宾客也都一个个散了，热闹了整天的将军府总算是安静下来。吉时已过，兄长已经入了洞房，这时辰，盖头揭了，合衾酒也喝了。终于，我这烦躁的心也沉寂下来。
　　后院的小径也专门修理过，不似从前荒芜，湖心亭也装上了红绸和灯笼，喜庆得很。
　　“倾言小姐！”
　　“李大哥？”他怎么在这儿？
　　“刚刚送走客人，就想来这边走走，清静清静！”
　　“呵呵~今天的确是热闹够了！”
　　“郡主终于还是嫁过来了。”
　　“嗯，这将军府终于有了女主人。”
　　“倾言小姐，我听说…”听他语气里有迟疑，怕是有事要拜托我。
　　“李大哥，你说吧。”
　　“我听君如说，要和你一起去清溪？”
　　“是了，李大哥也要一起？”
　　“不不不，我不去！”他连忙摆手。
　　“那，是舍不得君如？”不想一起去，不就是舍不得君如，毕竟李家也只有他们两人了，“李大哥要是舍不得，那我就劝君如留下。”
　　“不是，这将军府，君如是不能待了。与倾言小姐一起去清溪我是赞成的。”
　　“那？”
　　“小妹性子刚烈直爽，说话不过脑子，以后还望倾言小姐多多担待。”
　　也是难为他这个当兄长的，明明为妹妹考虑很多，又一直不让君如知道。
　　“李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君如的。”
　　“如此，李某谢过小姐。”说着，就要向我作揖。
　　这般我可是受不得的！赶忙拉起李大哥，“李大哥，我受不得啊。”
　　“天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李大哥你也早些休息。”
　　“好，还是要谢过小姐。”

　　第二日一早，也就醒了。今日按规矩新娘子是要早起的，为婆婆做早饭，本以为身为郡主，会免了这规矩，毕竟身份地位不妥。
　　等我去厨房准备做早饭时，竟发现郡主早已经在那，锅上的粥已经煮开了，冒着热气。
　　“郡主？”
　　听到我的声音，她才放下勺子。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嗯，想给你们做点早饭。”小脸微红着，拿起勺子舀了点粥尝着，真有些平常人家新娘子的样子。
　　郡主为人亲和，我也不能理所当然，失了礼数。想让她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做就好。可郡主偏是不肯，只说要按规矩来，如此，我便在旁边帮忙，让她一人在厨房里总是不好的。
　　将做好的早餐端去桌上，此时，兄长和婆婆也起了，两人在厅里坐着聊天。看到我和郡主端着早饭过来，兄长脸上看不出情绪起伏，婆婆赶忙叫丫头去接过。
　　“婆婆，将军。”郡主红着脸问候，婆婆很欢喜，拉她坐在将军身侧。我将碗筷分好，替众人分好粥也坐下。
　　婆婆尝了口粥，“想不到郡主还有这般手艺！”
　　“婉清在家里偶尔也会去厨房，只是会的不多，婆婆觉得好吃就好。”
　　婆婆是愈加喜欢这个儿媳妇了，本以为身为郡主该有些皇家人的架子，怎奈她一点架子都没有，仿若进这门开始，只是将军夫人，而非梁王郡主。
　　“你辛苦了。”兄长很少在饭桌上开口。郡主听到兄长的话，嘴角扬起，笑得很甜。
　　看来，他俩感情挺好的。
　　一顿饭下来，兄长要去忙公事，如今他监管吏部，比平时忙了许多。郡主送婆婆回房，让丫头们把碗筷收拾了，我也就回去院子。
　　午饭后，君如过来找我。前些时候让她去书店里给我找些话本回来，听说她今早出了门，估计是给我送过来了。
　　果不其然，进门就把一摞书放在桌上，啪的一声，惊得院里的丫头们都探头望着。
　　“怎么？生气了？”
　　“是，生气了！”
　　“哎呀，下次和你一起去买书，好吧？”
　　“不是为这个！”
　　那是什么？“不是？”她点头肯定，“那你怎么拿我的书出气？”
　　“实在是气不过了！今早上跟着郡主来的那丫头，把府里的丫头都叫去了，讲了好久的规矩，真是把自己当主人了！”
　　“你是说湘橘？”
　　“可不就是她，昨天就已经气到我了！”
　　“你也不要太气了，她如今是府里的管事丫头，自然要整顿府里纪律。”
　　“可到现在，我那贴身的丫头锦芜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没记错，这是上午的事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叫院里一丫头去打听一下。不多久，那丫头也就回来了。
　　“什么！被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