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黑裴公子

1、先生

　　我们村有个老先生，鹤发童颜，整天笑眯眯的，风和日丽的中午他都会在村里的大榕树下头给我们一群小孩子讲故事。人物小传，正史野史，魑魅魍魉……
　　记忆最深的是一位何将军的故事，也不晓得历史上有没有这位将军。不过，当老先生平静的将我一望，用沙哑的声音讲述将军的一生时，我就打心底里相信历史上有过这样一位将军。驰骋疆场，豪气冲天。
　　老先生坐在榕树下头的石椅上，夏日的风扯着他的胡子东晃西摇，他就笑笑，脸上的皱纹往上一堆，开口说:“将军姓何，其名讳一代传一代湮灭在时间的潮流中，就只剩下个姓。何将军从小阅览群书，博学好知。他的父亲问他:‘我的儿，你有什么志向吗？’何将军答:‘上战场，保国家。’他的父亲夸赞他志向好。
　　何将军及冠后应征参军，告别了亲朋好友后随着大军走了三个月到达了西安门——那是西面的战场，进犯的是鞑子。茫茫沙漠，战事紧张，神经一刻也不能放松，只要松了，命也就松了。何将军常常刚端上碗，就又放下上战场，经历一场厮杀，浑身都是血污的回来，抄起凉了的粥一口干掉，合衣躺下。晚上，温柔皎洁的月光轻抚何将军的伤口，只有这个时候，何将军才有空闲念起家乡的花，家乡的草，家乡的人……”
　　老先生声音愈来愈轻，我随着先生的声音屏住呼吸，风也不在榕树叶中穿来穿去，一时之间，极静。
　　“十年的时间能改变什么呢？可以让房屋变得破败；桑田长满野草；孩童成为少年。它又不能改变什么呢？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还有一个人的志向。十年，何将军在西安门呆了十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皱纹，染白了他的头发，唯独留下了他明亮的眼睛。他在战场上，很寂寞，却也很开心。和战友们在晚上大口吃辣酒，共赏大漠夜光，心里藏着小小的故乡。后来，何将军做了一个梦，他寻着当年的路回了故乡，他的父亲还有母亲站在家门口眼泛泪光的冲他笑，他便也笑，跑过去拥抱他们，眼泪滚出眼眶。他的父亲问他:‘你的志向是什么？’他大声答:‘上战场，保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