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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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咳咳咳……”
静默了几秒之后，各种各样的咳嗽声响起。铁手嘴张的时间长了点导致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尹蜃倒是纯粹为了掩饰尴尬……因为某个完全不了解情况还后知后觉的人还特别嚼了嚼，品味地砸吧了下嘴才感觉到不对劲。考虑到铁手还在对面看着，尹蜃闭上了极其想张开的嘴，艰难地继续咀嚼。
铁手看着尹蜃越来越青的脸色，一直蠕动但是就是不吞咽的嘴，紧绷的脸皮终于崩溃，他不顾形象地笑得前仰后合。
尹蜃有些苦恼地看着对面眼泪都快笑出来的男人，想着自己不能再继续假装咀嚼要吞下去了，愈发得觉得郁闷了——这种东西哪里好吃了？？想不通那妮子到底喜欢这东西什么……竟然还为了这种东西跟别人走了，莫名其妙……
“找到他了？”无情在前面默默地走着，感觉到后面有人便扬声问道。
“没有，你说的那棵树有痕迹，可是其他地方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你确定他真的是掉下去了而不是还挂在哪里吗？”追命赶到无情身边，咬着一个野果问。
“那孩子硬气的很狠呢，我们在墙边就听到滚下山的声音和抽气声，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过可以判断出来他应该已经掉下去了。”无情接住追命丢给他的果子，就着衣襟擦了擦就开始吃了。
追命开始推着无情飞跑，一边往城镇去一边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们怎么闹掰的？昨天看起来还好好的啊。”
“啊，说起来其实是这样的。”
“就是你骗了他咯？”
“也许吧。”
“不过我倒觉得那个孩子很厉害嘛，可以考虑叫他一起加入神捕府啊。连你都抓不到……”
“我不会让来路不明的人进入神捕府。”
“哈哈，我和冷凌弃不都是来路不明的人么？神捕府不是很轻松就收下我们了么？”
“你们何时是真的来路不明的了？世叔相信你们所以你们是安全的。”
追命停下脚步：“你说世叔相信我们所以你才相信我们？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你竟然还只是因为世叔相信我们你才和我们一起共事……无情，你也太无情了。”然后松开手一个人先跑回去了。
“啊，也许吧。”
喝下一大口水努力吞咽，尹蜃看着对面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铁手，不自然地笑了笑。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尹蜃警觉地抬起了头。可能只是见过一面的人。但是，有点不对。这地方叫什么来着？神捕府。神捕府有四大名捕，分别叫什么来的？啊啊，想不起来了……
不过还是安静地遵循身体本能，随口说了个理由起身准备离开神捕府。因为之前的差错，铁手也没敢留他，就忍着笑顺着尹蜃的意送他出门。在侧门口相互推让了一下之后，铁手没有再坚持，就转身关上门进屋了。当然最后说是一有夭夭的消息就马上通知尹蜃他们。
尹蜃转出神捕府侧门的小巷，刚准备上大道，就迎面碰到了追命。
“你你你……你到神捕府来干什么？”某崔姓小孩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尹蜃望着他笑，很邪魅的。
“我我我我没有跟任何人说你的事，饶我一命啊饶我一命……”崔小孩不停后退，马上就要一脚踏上大道。却被人揪住了领子生生止住了即将落下的脚步。
“你说没说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让你干什么。我今天来过神捕府么？”尹蜃再次把追命拉到自己面前，看着惊惧慌乱的人极力地躲闪着自己的目光。
“没、没来过……”
“啊，我明明来过啊，神捕府门口还挺干净的。”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线，尹蜃轻轻在追命耳边吐息说。
“……”追命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不过我今天只见到了铁捕头，还吃了一个一点都不好吃的点心。天色尚早，就在城中晃晃看有没有什么零嘴买点回去等夭夭回来好了。”仿佛最后拍板一样，尹蜃说到点心的时候神色变得温和，陷入了回忆一般自言自语起来。
追命虽然被尹蜃吓过一次，这次怎么说也还是在尹蜃的威压下，不过还真的不是个蠢笨的木头脑袋。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追命立马改口：“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明明还要去巡山……刚无情交代了的，我怎么就头一昏跑回来了呢……”在尹蜃松手的时候他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几个翻纵就折向了另一个方向。
尹蜃笑笑，整整衣领踏出小巷，漫步向市场方向去了。
曜旸端着一个盘子，守着面前那个蜷成一团气鼓鼓的小丫头，有点无可奈何。
“你松手，别攥着尾巴了，毛都要揪掉了……”曜旸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理由，企图跟正生闷气的小丫头说说话。可是那只生物不给面子，抬头，一记眼刀甩过来，又扭过头去生气去了。
曜旸看着生物那郁闷的狐狸脸，有点想笑。但是又极力忍住，生怕笑出来让下面那只更加郁闷。
听到身后门响，曜旸有些惊讶地回头：“谁……”出声才意识到，能这样接近的人，只有一个人。
“你一直在旁边看戏吧？那古怪的林子虽然困得住我但是绝对困不住你吧？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叫曜旸找到我？”某狐狸一边恶狠狠地磨牙一边连珠炮似的问出来。
“我看不看戏你很在意吗？”鬽恩找了个离毛球不远不近的位置闲适地坐下来，闭上眼仿佛在午时的小憩。
“在意！我都快吓死了！你什么人嘛！”某只跳起来冲着鬽恩龇牙咧嘴耍凶狠，然后因为牵动了挫伤的各处肌肉筋骨而痛得整张狐狸脸都揪到了一块，动作僵硬地倒在了地上，又因为撞击而彻底地泪流满面了。
“你真是个笨蛋。”鬽恩起身靠近，用手掌轻柔地托起狐狸的腹部和上肢把某只慢慢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祯姳感觉到温暖的流动的液体慢慢包裹了过来，心下平复了不少，于是终于开始渐渐入睡了。而抱着她的人则开始冥想，气氛安详而平和。
在外面偷看的尹蜃默默地盯着那个静止而精致的画面，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不敢去证明，只好若无其事地掉头走掉，手里还拎着一个还热乎的油纸包。
光怪陆离的一个梦。高楼大厦，简单衣着的人群，模式化的各种表情，灯红酒绿。那些信息成碎片状像潮汐般扑进祯姳的大脑里，又按时退去，只留下濡湿的痕迹。她觉得在林子里那种头痛又回来了，比身上的疼痛更加地令人难以忍受。她想抱着自己的头，想使劲捶它，敲碎它，那样便不会痛了——但是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祯姳更似乎看到了因为疼痛表情扭曲的自己，在下面，翻腾，在上面的，却是冷漠疏离的另一个灵魂——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是恶魔和神祗的神情。她惊讶地发现现在她是以完全的第三人的视角去看那如倒影的两个影像，挣扎不与她相关，居高临下的虚无也与她无关。她就像是小时候在大剧院里看戏的观众，被台上高超的演技给震撼的那些局外人，有完整的自己的感情——但是不是她的戏。
她不禁有些怀疑，我到底是谁呢？一个孩子从她身边跑过，感觉很熟悉，她想出声喊住他，他却先回头了。那张脸。
幺幺。
是那个祯姳扮演的一个角色，但又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与存在。虽然仅仅只在本体精神里。
那么其实她也只是那么一个人格吧，普通人的形象的。她笑笑，小人物的自嘲。抬头却看到那个冷漠的灵魂转过头来安静地看着自己，缓缓地说：“出去顶一下。”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抛了出来。
睁开眼，就看到鬽恩在门口要离开的背影。想起身，却又疼得僵在了原地：“你没帮我处理伤口么？？！”
鬽恩侧头，眼角冷冷的：“总要给你个教训让你下次不再傻乎乎地跟别人跑了。”
只留下一只咬着牙气愤的狐狸，在原地当雕像。
22.
因为某人完全不准周围的妖使用术和灵力帮助某只恢复，所以某只这次受的伤好的特别的慢。
其间尹蜃和曜旸跑到神捕府去闹了几次，说人找不回来了要神捕府负责。祯姳心想这些笨蛋，嬉闹一般地去妨碍别人办公，不怕露出破绽让那些捕快疑心。鬽恩也是奇怪，就不管他们由着他们去闹，倒像是最后的放纵。
无情差点被他们给闹上山，说是亲自道歉，鬼知道是不是想来看看这几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因为找不到宠爱的老幺而悲痛。不过最终山路难以上轮椅未能成行。
祯姳说是身上痛所以完全屯在宅子里根本就没想过要出去看看什么的。想来也应该是被鬽恩给弄怕了，要是一言不合把老妖怪惹毛了小妖怪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实际上宅子里的这些妖物都狠狠地清静了一段时间。
话说那天下之势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清静这种东西也是一样，除了两只上了千年的妖精无所谓之外，剩下的都被憋闷得有点生霉长毛了。曜旸本身是青年好动时期，而尹蜃则是这十几年都在外奔走习惯了居无定所，现在突然都圈养了难免不会有意见。
所以在那天看到莫名其妙坐在正堂上首的鬽恩默默喝茶的样子都难免吃了一个小惊和隐晦的欣喜。那个男人随后就说出了让他们又喜又忧的消息。
“师傅，为什么要祯姳去找那个男人？”尹蜃忍不住问道。
鬽恩一反常态地摆摆手，只是宣告一般的把话说完之后就继续默默地喝茶了。
“什么？你们先走要我去见成崖余然后做决定？这什么意思啊？？！！”祯姳拍案而起，有些气急地吼道。
“师傅是这么说的，他也没给我们解释，你真的不要问我原因啊……”尹蜃看着祯姳有些扭曲变形的面容和那双晶亮得有点过分的眼睛，有点莫名的胆寒。
胆寒的下意识身体反应就是后退。退了一步之后才反应过来，尹蜃不自禁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害怕里面有失望。
“哼。”一声轻轻的冷笑飘过来，似乎遥不可及。尹蜃脑中自然浮现将近十年前在那个月夜看到的那张魅惑的脸。记忆里那眯着的眼睛，冷淡的目光，斜斜勾起的嘴角，明明应该是面无表情的脸孔，但那柔媚的眉梢勾画出风情万千。
“我很可怕么？”那个轻轻的声音猛地从头顶灌下，带着无声的威压。
尹蜃的冷汗隐隐地流下来了。
“祯姳，不要欺负小孩子。”
鬽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感觉气似乎已经站在门口了。尹蜃眼前一花，转头看鬽恩的时候就发现鬽恩皱着眉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臂——上面挂着一只亮着白花花的牙齿、眼睛里快喷出火焰、额头有印记的小狐狸。
尹蜃看着鬽恩很淡定地拎着狐狸后脖子的皮毛，晃了晃：“祯姳，牙不错嘛……松口。”某狐狸闭着眼较劲，仍然死死地咬住男人的手臂，还有整只狐狸都抱过来四爪缠住那只手臂的趋势。男人果断地移动了手的位置，从颈后掐住了狐狸的脸颊，缓慢地揉动手指，本来紧咬的狐狸嘴一点点松动直至完全松开。鬽恩掐着那只被强迫张开嘴还无法合上现在正拼命挣扎的狐狸，慢慢地举到了自己的面前：“牙真的很不错，祯姳。但是用错地方了呢。”还左右对光仔细看了看。
祯姳努力合上嘴说话，带着吭哧吭哧啊啊哈哈的音。鬽恩提着狐狸晃了晃，皱着的眉头松开，玩味地挑了挑。狐狸挣扎地挥舞着爪子想要挠到那只手但是鬽恩伸出了之前被咬住的那只手，捏住了两只狐狸爪子。狐狸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努力向上踢蹬，不过就算身体的柔韧性再怎么好也踹不到那灵活闪避的手。终于力竭，祯姳颓唐地放松了身体，挂在鬽恩的手里。鬽恩松了握着爪子的手，随意晃荡了一下现在像个皮毛玩偶的狐狸，淡淡地笑：“放弃了？”
狐狸睁着水淋淋的眼睛，望着笑得有些不一样的某老妖精，眨了眨，然后露出了求乞的神情，同时还举起了小爪子，合在一起上下摇晃，似在乞讨。
鬽恩换出双手托住狐狸的腋下，狐狸合上嘴活动着下颌骨，用爪子拍拍自己酸痛的脸颊，有些幽怨地瞅了还提溜着自己的老妖精，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牙不错啊，本来是干什么用的？”鬽恩转身就地坐下，对着院子里的绿荫。
狐狸抱着自己的脸，诺诺道：“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吃这个也香？”“……嗯……还好吧……”
尹蜃颓然倒地，然后默默地爬走了。这两人……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就目前看来，正常的人类或者妖物就只有尹蜃了。不过就算不正常的家伙对能出去游玩这件事也非常兴奋。现在唯一不高兴的，就是那只近乎被鬽恩“抛弃”的白狐狸了。
祯姳确实是每天闷闷不乐，不过很明显的，她已经不再怒火中烧，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那天后来鬽恩跟祯姳说了什么。虽然这里有半数想知道谈话内容到底是什么，但是祯姳一脸“找茬就咬死你”的表情，唯一可以打听的人就这么将真相关在了大门外，只剩两只妖精在门内捶胸顿足。
时光飞逝。莫不说这些妖精其实对时间根本没什么概念，就算是现在订了个时间启程离开也是在就要走的时候，鬽恩也才淡淡地说了那么一句：“房子带走么？”然后被祯姳一脸不可置信地质问：“那我住哪儿？？！！”鬽恩淡然的脸色有些变化：“神捕府啊。”黝黑的眸子里有疑惑——难道你没想到？祯姳默了一秒，怒吼：“鬽恩你这个混蛋！！”拂袖离去。曜旸想去追，却被尹蜃拉住，眼风飘向了鬽恩。鬽恩不可抑制地惊讶了，甚至在曜旸和尹蜃盯着他看的时候都没有收回震惊的追寻那个背影的目光。最后他低垂了眼眸，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仰头长叹：“错了啊……”
他们依时离开了，带走了房子。
祯姳蹲坐在远处一棵树的粗壮枝桠上，目睹房子消失的瞬间，抓狂大喊：“凭空消失一幢屋子你叫我怎么跟那些人解释啊！！”
“考察你的功课啊。”鬽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祯姳随手扯过附近的树叶急速向上甩去：“滚！你就是喜欢折腾我！”鬽恩的身影从头顶飘走，留下一声淡淡的轻哂。
祯姳歪歪地靠在树干上，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一个符阵，推向原本房子所在的地方。血色光芒过去后，一切如前。祯姳看看天色，默默跃向房子，在一些边边角角推倒砸烂一些东西，留下一些血迹，最后独自站在大堂，拍了拍手。
某些地方明丽的火苗腾得升起，渐渐相互靠拢变大，最后将房子全部包笼在了红色的火光中。祯姳站在熊熊大火中，慢腾腾地在身上弄出殴打的痕迹，任热浪烫伤皮肤燎着破烂肮脏的衣服。做好准备之后，俯下身，慢慢地向外爬。
在大门口刚好碰见顶着湿透的毯子冲进来的追命。
看见有团东西再向这边蠕动，带着淋漓的血，追命的脑子轰的一声巨响，后面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了。等到冷血站在他对面拉扯着他的手肘大声叫他松手的时候，他才惊醒。怀里的血人脸上带着泪痕，处处伤痕累累。铁手拍着他的脑袋，叫他到一边去上药，他诺诺地退开了，才感觉到身上烧灼的疼痛感。
祯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包成了木乃伊。指尖有凉凉的湿润感。抬起手，看着被细细包裹在白色纱布中的双手，有关痛的回忆都涌了上来，禁不住泪意翻腾——为了逼真，连指甲都在爬行中因为用力地抠抓地面而齐根断掉了……从到这个世界为止都没有这么痛过，这次血本都下了，还不成我就去自尽算了……某只咬着牙暗暗地想，然后听到侧边有些沙哑的声音：“小姐醒了？”
某只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扭过脖子，茫然地看着坐在她床前的无情，问：“你是谁……我……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2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