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 49 章 ...

  •   6月7日,高考倒计时0天。

      坐在考场上,苏淼卷子上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题目,检查过试卷后手指轻轻拂过油墨,最后定了下神,拿起笔做题。

      语文,数学,理综,英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考试排序,稳步而行时不时停下来思索的笔尖,反复练习过的题型,从未见识过的案例,十二年的积累在这几个小时里倾泻而出。

      老师们就在考场外等着他们考完,一场接一场,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英语测试的考试结束铃声终于响起,苏淼拿起文具走出门外。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乔林就站在走廊尽头,无论多少人挡住他的视线,他都能知道乔林就站那儿。这一回不再囿于任何其他琐碎,苏淼拨开人群冲过去,在人山人海中扑到乔林身上。

      负责广播的是一名高二的学生,特地放一首雷雨心的《记念》出来,他们上楼的时候都看见好些女孩子跟那儿抹眼泪。

      微雨飘落人群熙攘,一楼的吵闹终归宁静。

      乔林帮苏淼把东西收拾完了,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其他宿舍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回过头来问:“等下你哥来接你吗?”

      “嗯。”苏淼点头,上前去压着他好一会儿亲,放开时有点失落,“这是我最后一次把你按宿舍门上了。”

      乔林拍了下他的肩安抚:“你怎么就知道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往哪儿的门按?”苏淼可怜巴巴地问:“酒店吗?还是车站小旅馆?”

      “想什么呢你?成绩都还没出来。”乔林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怎么知道以后见面都要住酒店旅馆?万一到时候我们就在一个学校呢?”

      “想太多。”苏淼心灰意冷地转身去收拾乔林的行李,收蚊帐叠衣服,快弄好了却发现乔林没有动静,他疑惑地问:“你干嘛站那儿不动?快来帮忙。”

      乔林走上前来,捏着他的下巴靠近了低声说道:“不然你哥说不用专门过来了,晚上我送你回去。”
      说完后他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

      “唔?”苏淼大喘一口气,推着他胸口大喊:“疯啦你,等下七点班里还有聚餐呢。”

      乔林抓住他四处挠的手,淡淡道:“赶得及,就一次。”

      “我操!”苏淼的声音被猛地截断,又猛地炸出来:“等下!别动!你丫别脱我裤子!”

      晚上七点十分,二中门口的公车站,苏淼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不停地用手给自己扇风,半晌叹了一口气,凉凉道:“赶得及?赶得及个屁。”

      乔林看了他一眼,趁旁边没有人低下头问:“你这么坐着,屁股不难受吗?”

      “......”苏淼反手钳住他的指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咬着牙反问他:“那,我,还,站,得,住,吗?”

      乔林抿紧了唇,使劲憋笑到:“我已经跟班长说了,要晚点才能去。”

      苏淼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是聚餐不是聚会啊哥哥,迟到六十分钟都可以直接洗碗了。”

      乔林挑眉,“你不知道吗?改八点了。”他说着说着,片刻后才想起来,“哦对,你手机放在我这儿。”

      苏淼:“……”

      两人到了饭店后发现同学们也没来齐,苏淼就自己找了个角落窝着,周石山把茶壶递给他,好奇地问:“乔林呢?没跟你一起吗?”

      苏淼摇摇头,“乔哥在前台存行李。”

      周石山更疑惑了,“你们家不是在附近吗,不先回去?”

      “呃,那什么,有点事。”苏淼抓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吧嚼吧问:“八点才吃晚饭,等下都得饿坏了。”

      这时赵泽从他后面拍了一掌,“就你喊饿,老程都还没来呢。”

      苏淼回头惊讶地问:“老程也来?”

      “来着呢,但是要晚点,”赵泽晃了下自己手里的手机说:“老程说家里有两支酒,顺便去拿过来。”

      乔林刚进门就听见赵泽他们在说,也顺嘴问了一句:有没有说“什么酒?”

      赵泽摇摇头,“老程带的,我也不知道。”

      苏淼又问:“那其他老师呢,都不来吗?”

      “都有事,有的自己班上有聚会。”

      苏淼“哦”了声,帮着拆碗筷,乔林于是坐到了他旁边叮嘱:“等下你别喝多了。”

      苏淼还没说话,赵泽就在一旁啧啧啧出声,吐着舌头开溜。

      苏淼哪那么容易让他跑,手往后一伸就够到了赵泽的腿,猛地就往上面拍一巴掌,用力过猛差点把椅子撞翻,还好乔林手疾眼快给扶住了。但他自己还气势很足地挑衅,“啧什么呢,我真喝多了我就吐你一身信不信?”

      赵泽躲开了在一旁叉着腰,仰着下巴说:“你那哪是吐不吐的问题啊?”

      “那你啧个屁。”

      赵泽又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要是喝多了,那晚上就是你乔哥哥的问题咯。”

      苏淼看了他一眼,赵泽心照不宣地拍了下他肩膀。

      “……就你有嘴。”苏淼作为一个刚经历过乔林暴行的受害者,此刻只只能装作面无表情地侧过头。

      过了八点,人都到齐了,周石山还叫了两打啤酒上桌,菜刚上齐,程诵就姗姗来迟,手里拎着家里带来的两瓶葡萄酒。

      程诵见了满桌的菜肴还没动多少,不禁笑道:“看来我到得真是时候。”他把酒放一边问了声:“试试?”

      “我来我来。”周石山连忙站起来,他们定的是包间,开了三张桌才把人安排好,这会儿直接拿了一瓶去其它两桌。

      “唔,好香啊。”苏淼坐得近,刚开了瓶醒酒,他就闻到了香味,而且这是程诵自己酿的,感觉起来就比外面买的好闻。

      陈凯在一边帮着递杯子,闻言惊奇道:“老师您还自己酿酒呢?”

      程诵点了下头,“以前偶尔会泡一点。”

      “那这些都是存货了?”陈凯调侃道:“我们喝光老师不心疼?”

      “哪儿能,”程诵摆了摆手,“别说,我家阁楼上都是,你们要喝还真喝不完。”

      另一桌的同学耳朵灵,闻言远远插上一句:“老师,那我们能上你家做客去么?”

      程诵一顿,面不改色地道:“我当然乐意你们来啊,只要你们教导主任同意。”

      包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两秒钟后大家就开始起哄,程诵却老神在在不肯再多说半句。

      大家也不再追问,把手上杯子倒满了,周石山站起来清了下嗓子,其他人跟着起立,然后他喊道:“大伙儿,咱们敬程老师一杯!”

      “应该敬你们自己,”程诵跟着站起来,笑了一声说:“毕业快乐!”

      玻璃杯子碰撞的声音变成了清脆的“叮叮”声,不再是可乐罐子的沉闷声响,他们彼此都能看得到杯子里的饮料和酒撞上杯沿,水珠子被甩上空中又掉进了不知道谁的杯里,喝进肚子里的味道变得与之前不同,说苦也不苦,说甜又不是那么甜。

      敬酒词一句接一句,过没多久,乔林坐下后才有机会小声叮嘱苏淼:“你试一点就行,混喝容易醉。”

      “啊?”苏淼没听清,微红着脸颊回过头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乔林犹豫了一下问:“你会不会有点热?”

      “热?”苏淼迟钝地反应着,然后点点头,“还行,是有点。”

      “......”乔林在阻止与放任的边缘徘徊。

      他是实在没想到,只是这阵子没碰酒精而已,没成想苏淼的酒量居然又差了点,但是现在才刚开场,拦着又怕他不尽兴,也担心别人看出来后不自在。

      思前想后,乔林干脆心一横,算了随他去吧。

      包厢内的气氛愈来愈高,觥筹交错,大家一起开始玩起了游戏。程诵两瓶酒被瓜分完了,却有不少人喝上了瘾,桌上杯盘狼藉。也不知道是谁一错手,倒下的茶杯和被碰掉的吐骨碟直接就砸在了乔林身上,他赶紧站起来抽了好几张纸巾,但手上沾着的油渍却一直擦不掉。

      乔林无法,只能起身去洗手间,旁边碰倒杯子的同学满是抱歉地想要跟他同去,被乔林拦下了,没想到他自己一个人出门后就看见吴司坐在他们包厢门口走廊的长凳上。

      包间门彻底合上,里面的声音弱了很多,乔林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说了声“老师好”后才试探着问:“您是......来找程老师的?”

      吴司看到乔林也愣了一下,一开始不知道装作没看见离开好还是在这儿跟人打招呼好,但是乔林直接就把他叫住了,他也就躲不掉,但又不想承认,于是就睁眼说瞎话,“不是等他,我刚来。”

      乔林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不远处墙上“吸烟区”三个红色大字,假装没闻到吴司身上的烟味,笑了一声问:“那老师您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您要不进去坐一下?刚好程老师也在里面和大家一起玩游戏。”

      “他还跟你们玩游戏?”吴司不解地皱眉,好端端的吃个饭还玩游戏,嫌人饭店关门太早么?

      乔林点了下头,“我出来时才刚开始了,所以应该要好一会儿,您还是进去坐坐吧。”

      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包厢,要是吴司在这儿待久了确实不合适,但是里面吃得差不多了,他也明显是来找程诵的,于是乔林直接推门冲里面喊了一声问:“抱歉大家,我能请主任进去坐下么?”

      程诵一愣,猛地回头问:“他也来了?”

      乔林点头,程诵的反应被大家看在眼里,他刚说完包厢里就躁动起来。主任和他们老班关系好大家有目共睹,好到什么程度呢?要这么说,程诵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是单着身,平时也没见他跟哪位女老师走得近,反而跟主任在一块的次数多点,加上他们班有一对乔林苏淼,现在也毕业了,大家自然而然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程诵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他抽了张纸巾把脸上胡乱擦擦,嘴角有点抽抽,嘴上却忙说着:“请请请。”

      乔林顺应人心把表示拒绝的教导主任推到了程诵旁边坐下,发现吴司跟平时不太一样,有点......怂,感觉都没敢看程诵一眼。

      只听程诵挑眉问他:“不是说不来?”

      吴司摆摆手答道:“我就是刚好路过,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去。”

      程诵瞥了他一眼,“那你也会挑时间,来得很是时候。”

      八卦的味道在包厢里炸开,几个男生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地殷勤地挨个儿上去给两位老师敬酒,吴司也是意外地好说话,一连喝了好几杯。

      反而是程诵看不下去了,一把拿走吴司的杯子,满是嫌弃地说:“行了行了,没发现这群孩子诓你喝呢么。”他说完后发现还有人想凑上来,干脆拿起自己的杯子仰头闷了,大气道:“你们都别敬他了,敬我。”

      一句话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包厢又是一轮混乱的吃瓜旅程。

      乔林弄完衣服进包间,刚坐下来就第一时间问苏淼:“你没喝多少吧?”

      苏淼摇摇头,头以下的部位规规矩矩一动不动,就晃着个脑袋说:“没有啊,就两口。”

      乔林低头一看,发现杯里的酒都被他喝了。他扯着嘴角问:“我杯里的呢?”

      “嗯?什么?”苏淼探头,拿起他的杯子疑惑地问:“你杯不在这儿么?”

      “......”乔林叹了口气。得,这货醉了。

      他还没叹完,就听见对面连输的同学愤怒的声音:“我们再玩一轮!”

      他们都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很特别,也很适合他们这个年纪。想要得到回应的,想要倾吐心意的,想要孤注一掷的,想要知道别人的秘密的,单纯看热闹的,玩的人什么想法都有。这也是最不至于丢盔弃甲的自我维护。

      这一次却巧了,不知道是转的人厉害还是天意难违,原本吴司那地方就没有没指中过,这一次酒瓶子直直地对到了吴司,仿佛就为着他去的。

      程诵一口汤又差点喷出来,没想到这样都能中奖了。他继续抽出纸巾擦擦脸,提醒道:“你们别太过分啊。”

      同学们嘴上说着好,实际上就等着折腾。然后吴司选择了真心话。

      就在大家思考问什么能不冒犯领导又爆猛料的时候,赵泽这个纯粹看热闹的人撸了袖子就上了,问的问题也够重磅。他先是招呼大家安静别说话,然后神秘兮兮地问吴司:“吴老师,您跟程老师是不是住一块儿?”

      程诵这口汤到底是喷了出来。

      桌子底下好几个人朝赵泽竖起了拇指。直白又真诚,轻如鸿毛一个问题回答起来却重如泰山。
      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俩。吴司堂堂一个历经风雨的教导主任,又怎么会处理不了这群小朋友的使坏,他甚至不用跟程诵对确认眼神,直接轻飘飘地说:“学校教师宿舍都在一块儿。”

      “咦~~”班上响起一阵唏嘘,显然大家对这个问题回答并不满意,但又不能过问太多。程诵发现这群小兔崽子的意图,在吴司答完后就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说道:“我跟吴老师就先走了,你们都别玩太久,晚归路上危险知道吗?”

      “是——”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正好程诵走后饭店过不久也要关门,然后大家就忽略老程慈父一般的叮嘱,干脆利落地转场去了预定的歌厅包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