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浮萍》杨世成

48、第48章

　　当刘勇赶到“欧亚”咖啡厅时，秋月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他走后，秋月便独自在这儿享受温馨的气氛。没坐多久，她便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卓

　　晓涵打来的。晓涵告诉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秋月放下电话，心里暗暗直乐。

　　当秋月见到晓涵时，发现他手捧一束鲜花在那儿踱来踱去。

　　并时时张望。

　　于是，她高兴地迎了上去，道：“嗨，晓涵，你好啊！”听到她的声音，晓涵转过身来，很

　　惊讶地望望她，又朝咖啡厅内看了看，说：“我一直在门口候着，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秋月笑道：“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这儿呆了一会儿了。来，进来坐下谈吧。”二人进去坐

　　了下来，侍者为晓涵端来一杯咖啡。晓涵见桌上还有一杯未喝完的咖啡，微笑道：“你怎么

　　一个人在这儿？他呢？”秋月手捧着咖啡，笑道：“他办事儿去了。你找我什么事儿？”

　　晓涵恍然如悟似的说：“哦，差点儿忘了！”他忙将那束火红的玫瑰递到她面前，说：“送给

　　你，祝你快乐！”他那深色眼镜后的双眸闪现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柔情。

　　“谢谢！好美的花儿！”秋月接过花，端详了一阵子，十二朵半含半开的玫瑰花，中间

　　嵌着一张卡，上面写了一句祝福语：“祝你永远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看后，只是浅浅一笑，

　　然后把它们轻轻地放到桌上，望着晓涵微笑道：“不至于就为这事儿吧？”

　　当她笑意盈盈的目光碰上他温柔的眼神时，他慌忙避开了，低头微笑道：“当然不只。今儿

　　是个美好的日子，我总该有所表示吧？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告诉你：非凡出家

　　了，他想见见你！”

　　秋月似信非信地说：“出家？出什么家？开玩笑吧？”

　　晓涵忧忧地说：“千真万确！他在八宝寺出家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几天前我一回到公司里就看到了他的辞职报告。

　　这事儿在公司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如同炸开的油锅。原本我也不信，直到昨天他前妻给我

　　打来电话，才确信无疑！”

　　秋月懵懵然相信了，说：“怎么会呢？他没有理由出家的呀？对了晓涵，之前他有没有说过

　　什么？或者遇上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想不开在这样儿的？你们是同事，又是最要好的朋友，

　　请多告诉我一些事情！”

　　“其实，我也有和你相同的疑问，可凭我对他的了解，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解不开的难

　　题被他遇上！”

　　晓涵摇摇头，百思不解地说：“去年腊月二十五，我们三个人去一起赏梅荡舟，都没发现他

　　有要出家的迹象。之后我回乡下老家过春节了，至今没见着他。他一向乐观豁达，会不会是

　　因为离婚的事情，他做出了这样出乎意料的选择！”

　　“唉，社会又少了一个栋梁之才了，也是文坛的一大损失啊！”

　　“你说他想见我，你怎么知道？”晓涵看看她，说：“和夫人告诉我的！”

　　“亚娟姐姐？”月茹一脸的惊讶，想了想又说：“我和他相识只不过一年时间，他也不

　　了解我，凭什么只见我？”

　　看看晓涵，本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止住了。

　　晓涵微微一笑，说：“你是个无处不受欢迎的人。还记得那次艺术摄影展吗？他说他前妻和

　　孩子都挺想你的，爸妈也喜欢你。

　　你去他家的次数虽不多，给他们的好印象不知有多深刻呢。所以，单凭认识了你一年多，他

　　就已经很了解你了。当初，我们从笔友到真正的朋友，不也才一年多时间吗？友情是没有时

　　间限制的！”

　　秋月非常感动，说：“是的，友情是没有年龄和时间限制的！”真的，她觉得她的每一个朋友都是对她那么好，都当她是最好的朋友。

　　晓涵看看她，又看看那杯多余的咖啡，说：“可不可以出去边走边聊？”

　　“当然可以，只是这么多东西怎么办？”

　　晓涵笑道：“有我呢。我担心万一刘勇回来见不着你，那我可罪责大了！”

　　“看你说的。他都去了这么一会儿了，看样子事儿很急，一时半刻也办不好，不用担心

　　的。”于是，晓涵为她提着书，她就捧着那束玫瑰，二人漫步在北城的大街上。

　　“北城的发展真是快，一年一个样儿！”秋月感叹道。

　　晓涵含笑看着她那感叹的眼神，心里涌起了一股冲动，很想牵着她的手走。

　　但他没有让自己变得鲁莽，压抑着冲动，只是暗暗地护着她，生怕行人撞着，说：“你的

　　变化也很大啊！”

　　秋月侧头微微一笑，说：“是吗？”

　　晓涵笑道：“想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在读大学呢，穿一袭白色休闲服，长发高高束

　　起，像个中学生一样活泼好动，无忧无虑的。看你的书信让人有迥然不同的看法。你的字娟

　　秀清雅，内容却很有思想很有见地，页末又总爱点缀些唯美的卡通画。难怪非凡见了你后对

　　我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好印象可不比一般哪！”

　　“哦？难得听到这么顺耳的好话。还有什么，都说与我听听。”

　　晓涵很神秘地一笑，说：“好话只能藏在心里，说多了便不是好话了。”

　　北城的蒸饺有几十个花样几十种口味，任顾客随意挑选。蒸饺食府更是人满为患。

　　秋月和晓涵等了一会儿才吃上热腾腾的饺子。

　　之后，他们便向北山走去，边走边愉快地聊天。

　　秋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非凡？”

　　晓涵道：“这几日我要交几篇稿子，报社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了，加上公司的业务本来就很

　　多，所以我抽不出时间来。等把眼前的事应付了，我就去看他。你呢？”

　　“明天吧。我的上班时间比较灵活，随时都可以去的。”大概因为爬山爬热了，秋月解开了

　　风衣的纽扣，不经意间露出了今天刘勇送她的那条项链。

　　晓涵看到项链上的玉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这么贵

　　重的项链......”

　　秋月不解地看看他，说：“什么意思？”

　　“哦......”晓涵觉得自己失态，忙掩饰道： “呵呵，天气真好。你和他什么时候结婚？”

　　秋月一愣：“结婚？”复又笑道：“谁说我要结婚了？谁告诉你的？”晓涵眼里放射出了快乐

　　的光彩，说： “我......瞎猜的。你们感情那么好，又相恋了那么多年，结婚应该是水到渠成

　　的。”

　　秋月听了，笑道：“莫名其妙的瞎猜，水到渠成并非就是理所当然。我现在很快乐，从没想

　　过要结婚。我自由自在，不希望有任何事锁着我！”

　　晓涵沉默片刻道：“你觉得结婚是一种负担一种枷锁吗？”

　　“不......也不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快乐很重要，一个人只要一辈子快乐，以什么样的生活

　　方式生活就无所谓了。就像你，过了而立之年，为什么就没想着结婚呢？”

　　晓涵脸上浮出了很复杂的表情，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刘勇不会很难过吗？”

　　“既然快乐和幸福、忧伤和难过都是求来的，为什么还去想那么多呢？自寻烦恼，那又何苦？

　　日子都是一天天过的，为什么不每分每秒都快乐地度过呢？你看，我们谈得很投机，又为什

　　么扯上些不愉快的事情呢？”

　　晓涵沉吟半晌，试探着问：“这么说，你不爱他了？”

　　秋月吓了一跳，好奇地望着他，说：“此话怎讲？”

　　晓涵淡淡一笑：“如果，一个人真心爱另外一个人，是很想很想结婚的，是梦想长相厮守的。

　　否则，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多少语言。友情是另外一回事。”

　　“你心有所属了吗？”

　　晓涵笑道：“何以见得？”

　　“要不然，你哪儿来的这番感叹？”

　　晓涵低头一笑，说：“是啊，我心有所属，只不过我的一厢情愿，她并不爱我！”

　　“她是谁？”

　　晓涵看看她那灵动的双眸，说：“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很爱她，我想和她

　　长相厮守！遗憾这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秋月沉默了，心里暗自叹息着。结婚，是有人不可企及的梦想，在她，却从来不敢去想。

　　她不爱尉迟谦吗？不爱吗？这是一个可怕的疑问，她从来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这个问题。

　　每当它在头脑里露出苗头的时候，她就压制它，不让它滋长。

　　晓涵却为她明确无误地指了出来，而且理由充分。他的一句话捅破了她的心理防线，使她一

　　下子变得难过不安了。难得真如晓涵所说的？这不是自欺欺人吗？这么多年来，她怎么就没

　　有想过结婚？这样咀嚼着，又使她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在演戏！她很痛苦，希望自己

　　的想法是错的，因为她绝对不愿意去伤害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

　　“我想坐一会儿！”秋月感到心力疲惫，坐在了路边的石凳上。

　　晓涵不解地看着她，陪坐在她身边。看到她复杂的眼神，晓涵关切地说：“没事吧？”

　　秋月只是摇摇头，眺望着朦朦的远山，看那飞鸟埋云岫，心也随着远山而此起彼伏。

　　她站起身来，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只是在回味你刚才的话。我想，即使有什么困难，

　　以平常心去面对，困难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晓涵一语双关地说：“我看未必。选择才是最困难的事情，勇气尤为重要！”

　　秋月没接他的话，说：“还走吗？”竟又坐了下来。

　　晓涵微笑道：“不是说好了去赏梅的吗？”

　　秋月便又站起身来，说： “是了，腊月二十五赏了腊梅，今儿该去赏红梅了。这红梅比腊

　　梅更光彩照人，加上瑞雪点点，彼此相映成趣，一定风光无限！”说罢踏上了银梯继续

　　往上攀登。她走得很快，沿途的风光已不在话下，眼下最想看到的便是北山脚下半山错杂相间的红梅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