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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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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完工作,到了午餐时间,任鹏程说:“一起吃个午饭吧,知道不错的地方吗?”心里暗暗担心司念会拒绝。
“穿过老桥有一家意大利菜。”今天出门时,房东给了她地址,推荐她一定要去试试。
他们并肩走在老桥上,任鹏程问她:“知道老桥的传说吗?”
“但丁和比阿特丽斯?”
“嗯。”
传说但丁在9岁时,就对比阿特丽斯一见倾心,难以忘怀,而终于与八年后,但丁与比阿特丽斯在旧桥上再次相见,比阿特丽斯的美震撼但丁的心。虽然比阿特丽斯最终嫁于他人,不久而亡,但是但丁对她的倾慕伴随一生,他为纪念比阿特丽斯而写了《新生》,在《神曲》中也是由爱的使者比阿特丽斯引导他游天国,可见其用情之深。
“后人杜撰吧,毕竟二战之后,佛罗伦萨剩下的桥梁只这一座。”
任鹏程笑道,“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浪漫?”
司念却不笑,“可能旁人会觉得浪漫吧,对于但丁来说,这故事哪有浪漫可言?”
任鹏程一时无语,默默随她来到那家意大利菜馆,发现装修精致而古旧,应该确实有些年头了。店里吧台区和用餐区间有座木质拱门,拱门上插满了红酒,看样子是做酒窖使用的,任鹏程觉得很有趣。餐馆店面不大,且没什么游客,菜单上没有pizza,有的是更具意式风情的青酱、柠檬饭、青豆米汤。饭菜上来了,服务生问他们要喝什么酒。任鹏程询问司念的意见,司念却说不用了。
“我听说意大利的红酒很棒,这家店看起来有不少好酒,为什么不试试?”
“我建议你喝一杯,不过我已经戒酒了。”
“那我也不要了。”任鹏程拒绝了服务生,“似乎不应该在戒酒的人面前饮酒。”
“其实没关系,我自制力还可以。”司念说,自从跟蒋维安分手后,她再没喝过一口酒。
近段时间,任鹏程已经把司念旧日的绯闻摸透了。忍不住探听:“你戒酒,是因为那个叫卢新宇的小子趁你醉酒时拍照吗?”
司念似乎对他提起这种往事感到有些惊讶,跟他对视一下,却没说话。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照片就不会是那种尺度了。”任鹏程安慰她,“更何况,这小孩心术不正,很喜欢炒作,如今已经从十八线艺人沦为群嘲网红了。”
司念感受到他的好意,淡淡回应:“不全是因为他,更多的是厌恶了自己被酒精麻痹的状态。以前没有酒就睡不着,现在找到了更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
任鹏程以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答案,没想到她朱唇轻启,“做运动。”
“一直在旅途上,不会更难入睡吗?不知道我是不是老了,只要出门就睡不好。”
司念被他这句“老了”逗笑,但笑意只是嘴角闪现一瞬,还没到达眼角眉梢,就彻底消散了。
“我在路上反而睡得比较好,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即使再嘈杂,都觉得心里很安静。”
任鹏程想起楚天舒说过,她很多年都一个人住在埋有前男友骨灰的小院子里,大概那时候,四周一片寂寥,心中却难得半刻平静吧。这样看来,远走他乡、浪迹天涯,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
一起吃完午餐,他们又经过老桥,司念看到一张特别的明信片,画中又一个老奶奶,在缝补一颗破碎的心。任鹏程注意到她看那幅画时,流露出的温柔令人心疼。
司念买了下来,写好投进邮筒里。投进去的一瞬,任鹏程瞥到上面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便问:“为什么寄给自己?”
“不知道可以寄给谁。”
她说得轻松,任鹏程心里却很沉重,他想要安慰她,却被她云淡风轻的表情拒于千里之外。临别的时候他听说她即将动身前往非洲大草原。
“那里有什么吸引你?”
“租一辆房车驰骋在大草原上,白天看到很多自由自在的动物,夜里以天为盖地为庐。”
“一个人,不怕危险吗?”
“这个世界哪里不危险呢?”
任鹏程后来常常想到她在老桥上说这番话的清冷神色,感受她温柔外表下,对他人的疏离。这距离感时刻告诉一切生物,她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剧本几番增删修改,他们一直通过邮件联系。每次聊完工作,他总是问一句,你在哪里?
他发现,半年的时间,她从非洲走到澳洲,又从澳洲走到美洲,在很多个国家和城市停留。但兜兜转转,没进过国门。这部根据她的故事改变的电影开拍时,她也没有露面。
任鹏程再找到司念是请她为自己即将出道的侄女任梦作词。司念最终同意帮忙,只有一个条件——同样要用笔名“程集”。
司念通过邮件收到任梦创作的曲子,是典型的情歌,而且以伤情的风格为主,跟司念以前填词的歌曲风格格外契合。司念颇有感慨,这的确是能打动人的曲调,还未填词就勾起了她的伤感。司念为她填写了三首歌,借机疏解了一下郁结在心中的情绪,也感到舒服多了。
任梦拿到三首歌,很兴奋地对司念说:“早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动人。我有信心参赛了!”
司念这才知道,这三首歌是她要参加《创响新声》第四季的歌曲。这是当年蒋维安参加过的节目,填满了他们两人合作的记忆。司念不禁暗自唏嘘。然而数日之后,《创响新声》忽然公布了第四季评委名单,蒋维安的名字赫然出现其间。
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司念只能庆幸自己用的是化名,但仍不放心地嘱咐任梦,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是创作者。“对你不会有好处的。”
任梦对蒋维安和司念的旧事也略有耳闻,连忙乖乖答应。
《创响新声》第四季开赛,任梦首场演唱的歌曲叫《感情》。
“年少的我们,
总是很任性,
以为世界绕着自己运行,
不然怎么会一抬头就看见满天星。
因为太年轻,
所以看不清,
以为奋不顾身才算爱情,
跟他一起走哪里都是精彩的旅行。
然而生命出现不期而遇的感情,
证明我们如此微不足道的感情,
就算泪流不停,就算战战兢兢,也无济于事的感情,
也许它的存在只为印证宿命。
……”
任梦在一炮而红。一方面是她自己音色出众,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参赛曲目的完成度很高。蒋维安也被深深打动了,他特地看了一下词作者名字:程集。他没听过。
随着第二、第三首歌的展示,任梦成为冠军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外界纷纷评论,任梦有希望成为下一个蒋维安。
甚至有大胆的乐评人直言:“曲调有力,歌词动人,令人不禁想起当年蒋维安和司念的绝妙配合。”
第四场节目的录制正是在司念生日这天进行的。蒋维安猜想她会回国祭奠阮林昊,这就意味着她跟他在同一个城市,一年里,也许只有这一两日他们会这么接近。
这场比赛任梦演唱的歌曲作词人不再是是司念,而是任鹏程,她也顺便公布,自己正是任鹏程的侄女。
那首歌名叫《流浪的女孩》:
“她又独自远行,踏上未知的路,
想用不同风景,编织成一场美梦;
她没什么行囊,只有一身伤痛,
她总说往事随风却难掩心事重重。
她泪眼朦胧,但过客匆匆,全都无动于衷;
她苦苦哀求着,命运却装哑作聋。
陌生的国度,写下的祝福,只能寄给星空;
看过万千霓虹,却早已忘却心动。
她听惯了流言,看惯世事嘲弄,
宁愿沉默以对,也不肯言不由衷;
她习惯了寂寞,不提过往种种,
她总说伤口痊愈却为何隐隐作痛。
她泪眼朦胧,但过客匆匆,全都无动于衷;
她苦苦哀求着,命运却装哑作聋。
陌生的国度,写下的祝福,只能寄给星空。
看过万千霓虹,却早已忘却心动。
她用新的名字,选择流浪不止,
她说遗忘才是最浪漫的事。”
蒋维安本来就情绪低落,听到这首歌更是如芒刺在背,心痛难忍。他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这首歌词曲太过动人,所以给任梦打了最高分。其他几位评委也纷纷赞叹这首歌很有感染力,又因为是任鹏程作词而引发了一轮热烈的讨论。
“我很想知道任鹏程导演为什么会写这首歌呢?是你邀请他写的吗?”一位评委问。
“不,是他主动写的。”
“他以前也给歌曲填过词吗?”
“没有,他说自己是受到我的填词人的影响,忽然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好的表达自我情感的方式。毕竟现代人不像古代文人骚客那样常常作诗了,填词就是最接近作诗的一种方式。”
“任导真是好情趣啊。”评委适时赞美,“他笔下这个‘流浪的女孩’是谁呢?”
“其实就是我前几首歌的词作者。”
蒋维安忽然插嘴道:“程集?她是女生?”
任梦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她站在舞台上有些紧张,导致评委问什么,自己就忍不住和盘托出。见蒋维安颇有兴趣,她不敢再多言,只点了点头。
另一位评委忍不住评论:“从任导写的歌词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位非常有故事的朋友啊。既然任导这么有感触,也许有天可以把她的故事拍成电影。”
大家纷纷附和,笑谈了一阵,这话题便过去了。
比赛结束后,蒋维安来到任梦的候机室,由衷地称赞她的创作。任梦笑得有些心虚。
“你前几首歌我都很喜欢,词作者叫程集对吧?我很想见见她。”
任梦连忙说,“这是我在国外生活的一位朋友,不方便过来。”
“我觉得她很有才华,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跟她合作。”蒋维安说。
任梦到底涉世未深,愣了一下,然后很尴尬的笑了。
蒋维安心中警铃大作,正巧节目副导走了进来。跟蒋维安打过招呼后,他对任梦说:“恭喜你,网络票选最受欢迎曲目,你的前三首参赛歌曲都名列前茅。我们注意到三首歌曲的词作者都是同一个人,可是她还没有露过脸,能不能请她到现场参与录制?”
任梦暗叫倒霉,怎么今天大家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她人在国外,实在是不方便。”
“那……能不能请她录个vcr,讲一下创作过程,评论一下你的演绎?”
任梦又紧张了,这个问题她之前没想过怎么应对,她回答之前忍不住看了蒋维安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蒋维安一周以来的不安找到了落脚点。
他想起任梦今天唱的歌中有一句歌词:“她用新的名字,选择流浪不止……”
“她……她这个人很低调,不希望出现在公众视野。可能不太方便。”任梦躲闪着蒋维安询问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
蒋维安夺门而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凑巧知道她在哪里!一年里只有这一天,他知道她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