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呵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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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胆子，竟敢一再拦本夫人的路，离儿调教的好奴才，你真是不想要命了吗？”
突然有声音自门外传来，打破了一室的沉寂，我惊醒般的忙将手抽出，然后几乎不带半点犹豫的，将头往被子里一缩，把自己严丝合缝的裹了起来。
“呵呵。”千离闷笑几声。
“嘘……”我隔着被子急忙出声阻止，也不知他听见听不见，这人怎么傻了，没听出那是他老娘千叶的声音呢，怒气冲冲的，呃，好大的气哦，我得快躲起来。
苍天保佑，千离似是注意到我的嘘声，停了笑，但我感觉到他的身子似在剧烈的颤抖，死P孩，是在憋笑吗？憋吧憋吧，憋死你算了。
“夫人，奴婢该死，但公子吩咐过，任是谁来，也……也不能进去。”
这是紫竹的声音，为难地似要哭了出来。
我心底涌上丝同情，但，阿弥佗佛，罪过罪过，比起现在直接面对千叶，紫竹姐姐你还是再为难一点好了。
“好个奴才，你心中只有你家公子，就没有本夫人了吗？你就不怕本夫人一掌杀了你。”可耻啊可耻，持强凌弱者，极度可耻，紫竹姐姐，你一定要挺住哦。
“扑”，有什么和地上直接碰撞的声音，紫竹呜咽声起：“夫人，您杀了奴婢吧，您和公子都是主子，奴婢我……我……”
“怎么，你当本夫人当真不敢动手吗？”千叶的声音像要喷出火来。
我心头一紧，不会真的闹大了吧，我……要不要出去呢？
正寻思着，被子忽被按住，千离安抚般的轻拍了两下，我顿时心宽，怕什么，有这个小祖宗在这儿呢。
悉悉索索的衣服微响声，床铺一动，千离似是站起，慢慢走了出去。
“娘亲，有什么事吗？” 他问候的疏淡冷漠。
“哦……原来离儿也在这里呀。”
“是啊，娘亲，心儿是我的的药女，命之所系，我自是要着紧看护，丝毫马虎不得的。”
晕了！心儿？是在说我吗？什么时候，我跟他关系变得这么近了？他以前，不都是月随心月随心连名儿带姓的叫，何时改了称呼了？
“……心儿？”果然，被雷打到的不止我，千叶也是语带惊诧，甚至，隐含了分怒意，“心儿……呵呵，离儿何时与随心丫头关系如此交好了，为娘居然都不晓得呢。”
你不晓得，我也不晓得呢，我苦笑，千离啊千离，你是在害我吧，你娘亲看我可不是那么顺眼呢。
“娘亲，心儿虽是孩儿的药女，但身份……其实大家也都是清楚的，难得三王爷深明大义，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来为儿子疗病，咱们又怎可少了分寸？示之以好，是儿子本份。况且，这次心儿又是为了陌姨之故以身犯险，差点便丧了命，儿子为她多操些心，也是情理之中吧。”
“好个情理之中啊，我的儿……，你竟是长大了呢，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完全不似你平日的样子，为娘……真是深感安慰。” 千叶冷笑起来。
“离儿以前不懂事，让娘亲费心了。”
“嗯，好……好……儿子长大懂事了，当娘的自是高兴，不过你的奴才们也都是本事见长啊，娘亲想进去看看随心，竟都不得见呢。离儿，你说这是让娘亲见呢，还是不见呢？”
“儿子不敢，紫竹她们也都是得了我的吩咐而已，娘亲莫要怪她们。只是，心儿刚刚才喝了药睡下了，现在看她，只怕是有些不妥吧。不如今日娘亲先回去，等哪日她身子大好了，儿子再亲自带着她去问候娘亲，可好？”
他母子两人在外面唇枪舌箭，我在里面听得轻松悠然，这次看起来，千离又要胜利了呢。
其实这是千叶第几次来这里了呢？我转吧着我的小脑袋认真地想着，算上我知道的，只怕也有个三四次了吧，但每回总会被千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了去。
居然不用我说，千离也都明白，现在的我就是只小老鼠，他老娘则是只猫，我当然要躲着她了。
我嘟嘟嘴，竖竖耳朵，继续仔细倾听外面的声响。
“哼……”，千叶冷笑着。
根据经验所得，这是千叶夫人要走的预示了，我心中暗喜。
“那便让随心丫头歇着吧，为娘……静候我儿大驾光临。”千叶语带讥诮。
“娘亲请慢走，离儿送您出去吧。”
“我儿真是孝顺啊……”
默……
不多会儿，外面的世界终于清静了起来。
我扒着被子，将头从里面慢慢探出，深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活着，也不是件坏事呢。
“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窝在里头，当只小乌龟呢。”千离正巧刚刚跨进屋内，看到我的样子，似笑非笑地促狭道。
“当乌龟就当乌龟，千年王八万年龟，说明本小姐我长命百岁。你这么想我好啊，本小姐谢过了。”
“现在这么有胆量了，刚才却怕的那样。”
“我不是怕，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我虽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帮凶，但到底是坏了谷里的规矩，惹得夫人那么大的火儿，我若现在去见她，不是火上浇油吗？不如多等些时日，待得她消气了，我再去认错也不迟嘛。”
千离用手指向我虚点了几下，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就知道你的小心思，我这不是帮着你呢，其实这事儿，你也不用怕，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这事情本就不是你能去担得的，有陌姨在，你又怕什么？我娘不过也就是个气不顺，一手遮天惯了的人，又怎么能容许自己眼皮底下的人不听话？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把身子快快养好，这比什么都要强。待真的身子大好了，估计陌姨也把事情完全说通了，不让迁怒到你身上不就结了。”
这人，还是知道体贴人的。
我笑嘻嘻地起身下床。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让你休息，怎么又起来了。”千离皱眉道。
我略加思索，虽然还想装装以便能多享受几天，但却是真的有些事情要做，可怎么寻个机会呢对他说呢？他现在把我看得跟个大熊猫似的，便道：“身子觉得差不多了，总闷在床上，也不好不是？”
千离眉梢一挑，似看些出什么，“那且稍活动活动，不要累着了，枉费了我一番心血。”
我装模作样的东晃晃、西扭扭，心里不停地转着主意。
千离坐在旁边，手指轻扣桌面，眼睛微眯，像看戏似的看着我。
磨蹭了半天，我思量着还是说实话的好，却有些不太敢抬头看他，便小声嘀咕道，“我……我想去拜祭一下明安。”
“终于舍得说实话了，哼，不准。”回答的真是干净利落。
“为什么？”其实千离的回答，我一点都不意外，他这阵子不知发了什么疯，护我护得死紧，他老娘要见我都能拒之门外，我却现在偏要出去，这不是挑战他吗？
“……那日入谷的贼人死亡殆尽，但伤你之人却还是逃脱了，那厮虽受我一掌，料定他是活不得了，但终究没寻到尸首，你出去万一遇到了他，岂不危险？再者，你的身体看似已好，其实是伤了元气的，应当静心好生调养才是，所以你现在还是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的好。”
“哪里就会有那么凑巧的事，会让我再遇上那人？况且你也说了，你重伤了他，现在都一个月了，早不知死在哪里了，有什么可怕的？至于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也有数，不过是出去一会儿看个人，会有什么干系？”
“得了，你莫再讲了，你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千离语气强硬的很。
真是强权政治，太欺负人了。
我气得闷着头，不言不语地杵在那里，把自己当成木头人。
过了半晌，他清了清嗓子，“嗯，杵在那里做什么？你当你自己现在是铜皮铁骨吗？去歇着去，没空儿搭理你，我走了。”说完起身便想离开。
我还是不吭声，继续装我的木头人。
他走了两步就停下来，静立了一会儿，又转身来到我身前，我人小个子矮，连他胸脯都不到，又不愿睬他，只顾低了头扮生气状，倒是躲过了他的视线，却明显感觉他两只眼睛跟两个探照灯似的在我头顶绕来绕去，不觉头皮有些发麻。
终于，千离叹了口气，无奈道：“真不明白，你小小的身体里，哪里来的这么多气？快去歇着吧，你的身体受不住。”
他……在怜惜我吗？
我心下诧异，抬了眼望他，却陷入了一池秋水中，是我多心了吗？那微波中荡漾的，是诉不尽的温柔和宠溺。
可能是我张大了嘴傻呆呆的样子惊了他，他神色中迅速闪过一丝不自然，眸色一敛，转身便要走。
我忙拉了他的衣袖，语声哀婉：“我知你是为了我着想，但，我和明安素来交好，他……就死在我的面前……如果当时我拉住他，他也许就不会出事，都是我不好，真的，都是我不好，我真的……”
我渐渐呜咽起来，是的，明安，那个明快爽朗、毛毛燥燥的少年，就这样从我们的生命里淡出，最终归于尘土。
夜半梦回，我仿佛又看到他鲜活的影子，笑着对我说：“随心小姐，你看，我没事吧。”然后，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溅得满天飞红，他茫然的眼，愣愣的看着我，嘴角，仍悬着一抹笑。
惊醒，怅惆，他的死充满着遗憾，如果当时我能拉住他不让他入阵，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千离迟疑片刻，涩声道：“你……你是为了负疚明安的死，才要去祭奠吗？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千离定定的盯着我的眼睛，似在仔细分辨我的话是真是假。
眼睛怎么会骗人？我坦然的面对他的探究，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你且休息吧，这件事，让我再想想。”终于，他微叹一声，轻轻挣开我的手，离开了这里。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带着几分难言的萧瑟。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呵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