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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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秋深。
红叶细细碎碎铺满庭院，池水潺潺，载着落叶流向远方。
“红叶落尽以后，冬季就要来临了。”博雅感慨着叹息。
用这样散漫的句子，来掩饰内心纷乱的思绪，源博雅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做，因此，他的话东拉西扯，不着边际。
晴明看了看博雅，埋下头去，将酒盏递至唇边。
心跳为什么这样剧烈？那夜回家后，博雅一夜未眠。
如往常一样追随晴明去降伏怨灵，不料那怨灵突然攻向博雅，眼看着青面獠牙的鬼迫近，博雅一时丧气到呆住，危急关头，晴明一把抱住博雅的腰，拖他闪开了那一击。
如何制服的怨灵，如何送那东西上路，如何回的家，博雅全然不记得，他只记得晴明在自己怀里的那种温软，和血液冲上头颅的茫然。
刻意三天不来土御门小路这边，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到头来一踏进这个庭院，就开始发昏，红一阵白一阵的脸，不知晴明有没有看见？
吹笛吧，吹笛的时候，可以压制内心的魔鬼——晴明好象这样说过，什么时候的事呢，记不清了。
秋夜的月，有些朦胧晕黄。
廊下的光影便很模糊，看不分明。可是那个白色身影，怎么也不能从眼帘中消除，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目。
唇色在酒的刺激下愈加分明，白至透明的颈项，在敞开的单衣领口微微起伏，这男子，怎么能如此美丽？
“博雅，你的笛声怎么这样乱？”倚着廊柱的那人，皱了皱眉，破例打断了吹笛。“有心事？”
“不知道。”简短地回答后，博雅停止吹笛，烦乱地走来走去。
“唔。”
一阵静默。
“晴明，那夜你为什么那样冲上来，很危险的。”就算是不懂阴阳术，也能知道当时的形势险到极处，稍有不慎，咒语的力量便会反噬。
“因为你很呆的站在那里。”早就不满博雅当时的表现，此刻终于说出口来。本来让他守住死门，他偏要跑去生门，被逼出的怨灵为了孤注一掷，当然会拼命攻击。
“可是那样做你就完全失去了屏障的保护。”
“……”
“为什么还那样做？”
“不想你受伤。”
“受伤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把那东西捉住就行了。”
“不，不想你受一点伤害。”
被这样的回答吓了一跳的博雅，完全呆住。
一阵风过，败酱草、龙胆草、仙鹤草刷啦刷啦摇晃，毕竟是秋夜，寒意浸人。
两人都不说话。
“那么……”博雅不敢转头看晴明，只低低道：“你要是受了伤……我……”
“……”
突然兴奋起来，博雅用力大声说：“晴明，你救过我一次吧？”
他说的是上次晴明行泰山府君奠，用青音的性命换回他的那件事。
晴明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么下一次，请不要那么做了。”
“……”
“如果我的寿命尽了，请不要设法挽回。”
晴明的唇被月色映得惨白。
“我……没有那么大能耐。”
“你看。”顺着博雅的手指，看向庭院。几枝开残的紫藤颤巍巍在风里发抖。
“到了秋天，这些花儿就会凋谢，我们也会象它们一样，在某个时候凋谢，如果勉强留住的话，太痛苦了。”
“如果我想你一直吹笛来听，你肯留下来吗？”
四目相对，晴明眼中有几分渴望和依恋的复杂神色，又似有些凄然，博雅心中莫名地一酸。
如果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不能重过你的生命。
“永生的话，实在是异常悲惨的处境，晴明，青音不正是如此吗？”那毅然献出不死生命的女子，就是前车之鉴。
“我明白了。”
“可是晴明，”博雅突然笑了：“到了明年春天，这些花不还会照样开吗？”
望着博雅诚挚而燃烧着的脸，晴明慢慢绽开笑容：“你这个人，往往会说出事情的本质啊……”
“哦。虽然不明白你的话，可是这样说定了。”无法理解这句话含义的博雅，再度摸出笛子吹起来。
那就这样说定了。
让我看着你的离开，不伸手，不挽留。
既然是这样，让我来承受那些没有你的岁月，不让你承受。
春天，花会再开；有一天，我终会与你相见。
就让我，在漫漫长夜里，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博雅。
2004-8-9 03：07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