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半生·情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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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在云洲，在霍城，在华沧，在柳镇……
在华沧王朝的，每一个陌生又孤独的地方。
最后，也只能回到清江。
这个，连回忆都绵长在空气里的地方。
守望……
你……你又到了何方？
你……你还会回来吗？
小园里，四月的海棠依旧。
而我未老，却空白了少年头……
一
清江，一个梦里才会出现的地方。
清晨，我倚在古式的二层小楼窗口，开着已破晓的天空。
眼里，甚满了一种情绪，叫做忧愁。
屋内，充斥着简单怀旧的风格。
窗旁矮矮的古式茶几上，立着一本旧旧的小台历。
这里是清江，一九三零年的夏天。
三个月前，我带着简单的行李，从大洋彼岸出发乘着小船，回到仍然保持着古老风韵的清江小镇。
此时，已是海棠盛开的时节。
楼下的小院里，两位相伴相携了一辈子的老人，已经坐在嫩绿枝叶的树藤下。
手捧陶瓷茶杯，相互微笑的谈论着。
淡笑的看着两位老人，在开得枝条嫩绿的树藤下聊天。
我的思绪，被梳理成可以理清的情愁。
二
今天，是我来到清江小镇的第十天。
已经能很清楚知道，沿着这条由石子铺成的小路，走出木香胡同，路过青衣巷……
石子路边栽满的青竹，由这头一直延伸到了那头的清江。
清江岸边，由于已经日出，祥宁码头人声鼎沸。
喧闹中，孩子们嬉戏的跑过，从码头的这头，又跑到码头的那头。
欢笑声，连成一片。
祥宁码头在梦中是没有的，那时只有由石子铺成的小路，从江的这头铺到江的那头。
石子路下，是一弯软软的细沙绕过清江。
梦里，还是有一群孩子在江里嬉戏，欢笑着，打闹着。
波光粼粼的江面，潮水打着卷儿冲洗着江边的沙子。
只有一个孩子安静的站在江边的石子小路上，眼含微笑的看着江里的男孩子们玩闹。
不远处的青山半腰，烧窑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半山上，几缕青烟，袅袅升空，最后在空气画几个圈儿，也就随风消散了。
在这样的晨曦下，用动的人物，用静的画面，淡淡的刻画，清江独有的古韵。
三
回到清江这个小镇，也只为了寻一个简单的梦。
我是连曦羽，原本住在上海，后来举家迁移去了大洋彼岸，一个有着众多古堡的国家。
也因此，邂逅我缘定今生的他。
他是杨尹携，为了求学才远离了家乡。
我们，在众多古堡的缝隙里相遇。
我们相视一笑，也就注定了，我们要在一起的命运。
但是，社会的压力，家人的阻碍。
年轻不成熟的我们，也逐渐变得相互猜忌。
我们都明白，自己是爱对方的，却还是无法控制的，互相伤害互相折磨。
所以，我们决定分开五年。
五年后，如若还能相遇，如若还是相爱，如若我们还有勇气。
那么，我们一定要牵手相伴永远，不离不弃。
在我与他分别的五年间，每晚我都会断断续续的做着一个梦。
梦中的那个地方叫清江，梦中的那座山叫青山。
梦中青山顶上的三清观，半腰上的烧窑坊、山下的青山私塾。
梦中江边的夕阳，一别经年后，小园依旧盛开的朵朵海棠。
还有那些一闪即过的名字，云洲，霍城，华沧，柳镇……
梦中，有个人一直站在江边，有个人时常潜在江里。
他们，一个叫宋佳雨，一个叫杨沁霖。
四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去往青山的小路上。
一路上，是穿着青白长衫和花布小衣的人们。
他们或忙碌着，或闲聊着，或无所事事着。
看着他们，才惊觉，这是一九三零年的清江。
虽然，清江的改变不是很大，却还是有，物是人非的惆怅。
记得梦里，从青山私塾里常常传出这样的读书声。
“妾发初复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山底的青山私塾，早已改名为青山书院。此时已经开始上课，有朗朗的读书声，随着书院前的海棠花香一起飘散出来。
半山上的烧窑坊，早已不再运作，人们正在这里兴建能容纳清江悠久历史的大型博物馆。
山顶上的三清观，人潮流动，来来往往的人们皆不相识，却也相互微笑。
来到这里的人们，也许是来祈愿，也许是来还愿。
不管怎样，一路走来，清江确实是个美丽又淳朴的地方。
而我梦中的他们，究竟是有怎样一个属于清江的故事呢？
五
清明的风，吹绿了谁家的胡同。
一群孩子从木香胡同里喧闹的跑出，为首的孩子手里拿着只纸鸢。
沿着石子路，嘻嘻哈哈的疯闹着向前跑去，跟在他们最后的是个眉眼如画的孩子。
小小的个子，白皙的肌肤，柔弱的身骨。
跑在最前面的孩子，见那个孩子又落在了最后，转身两三步跑到那个娇小的孩子面前。
调皮的眨眨眼后，学着大人般伸出手说道。
“佳雨，牵着沁霖哥的手，我带你放风筝哦。”
在清江边，纸鸢随着风，越飞越高。
也就是这样，宋佳雨小小的心里，住进了一只纸鸢，种下了一个祈愿。
如果沁霖哥能这样一辈子牵着我，那该多好呢！
青山私塾里，小园里已经盛开着海棠。
木窗里，一群孩子正在夫子的传授下，读着这样的诗句。
“妾发初复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不知何时，一张小小的纸条，沿着木质的小桌塞了过来。
“佳雨，你说我们算不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呢？佳雨你要是女孩子就好了，说什么我也得把你娶回家。那样的话，看那个做烧窑坊的爹还会不会因为我太皮，担心我找不到媳妇。”
那年，那时，有个名叫佳雨的孩子，握着纸条，渐渐红透了脸。
那年，那时，有个名叫沁霖的孩子，因这样被夫子罚站在海滩盛开的小园里，一天都不准吃饭。
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清江小镇面积并不是很大，要俯视全景只要登一次青山就可以了。
回到木香胡同时，两位老人已经做好晚饭。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刚吐出嫩芽的小园里。
两位老人热情的让我一起吃饭，看得出两位老人真的是很相爱。
这样相伴相守一生，恐怕就是天下有情人最简单的愿望了。
饭间，两位老人说起了过往，他们是如何相遇，又是如何相知相许。
他们能在一起并不容易，相遇时，两人都已各自成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有必须照顾的家人。
此后一别五十年，在相遇时，他们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
这才惊觉，原来他们是这样的经历，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决心。
回到二层小屋，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点燃油灯，我伏在小桌上给大洋彼岸的你写信。
信中我说，这里是一九三零年的清江。
跟梦中的清江，很不一样。
看到这样的变化，我很惆怅，物是人非的惆怅。
这里是四月的木香胡同，春意蓬勃，繁花似锦。
楼下的两位老人，我很敬佩他们，那样的相望相守却不相亲了大半辈子，终于还是能在一起。
最后，杨尹携，回答我一个问题。
梦中的，宋佳雨和杨沁霖，他们会不会是我们的前世呢？
七
再次看到，梦中清江里的他们。
那时，他们都已长大，
一个英俊健壮，一个斯文秀气。
他们站在清江边，清江里有一艘快航行的大船。
微弱的风吹来，几缕发丝就这样滑下了谁的脸庞。
“佳雨，从小我就希望能做个士兵，为国家出一份力。这次赫连将军在卫城招兵，我一定得去，我希望你能明白。”
“沁霖哥，我明白的，我等你好吗？不论多久。”
“佳雨，不要这样，我不想耽误你。我或许……不会在回来了。”
多年后能想起的，只有一个模糊的片段。
一个他随船决绝离开，一个他依然屹立在江边。
身旁吹起的是四月最清明的风，脑海里临摹着谁最俊秀的面容。
还有那年，他们一起放的那只纸鸢。
谁一直珍藏在衣柜里，谁早已随风远去，不在回来。
之后，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多少个数十年。
去了云洲，到了霍城，看过华沧，路过柳镇……
在华沧王朝的，每一个陌生又孤独的地方。
却唯独，没有去一个地方。
它叫卫城，你远去的地方。
最后，也只能回到清江。
这个，连回忆都绵长在空气里的地方。
我在盛开着海棠的私塾小园里，当上了一名教书先生，也就这样空白了少年头。
终究，红豆开糜枝头。
唯独，海棠依旧。
八
不久后，收到你大洋彼岸的回信。
你说，这里是一九三零年的古堡国都。
跟五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是，你依然很惆怅，我不在身边的惆怅。
这里是四月，我们家的后院，冷风瑟瑟，枯草蔓延。
还有你楼下的老人，请连同我的敬佩一起算进去。
并告诉他们，我们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勇敢的坚守着。
最后，连曦羽，关于你的问题。
不管梦中的他们，是不是我们的前世。
我只想说，今生我们已经千山万水的相遇，那么就一定要执子之手的老去。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半生·情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