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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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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贵妃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相较起那些有了龙种的妃子们,的确是这样没错。
  虽说宫里总是会新进各式各样的鲜嫩的美人,但是抛却最开始那点新鲜感,没有人有她那样的气质韵味。
  因此圣上在流连过花丛中之后,最恩宠的却还是潘贵妃这么一个。
  宠是真的宠。
  遍寻难见的奇珍异宝,打理的精致的珍惜草木,甚至不惜花了大力气和诸多人命驯服一只雄狮给他的爱妃做宠。
  但是无论什么人心里都明白,圣上虽然宠她,却并不爱她,心里的那个位置永远都是留给先皇后的。
  先皇后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她并不年轻,甚至并不漂亮,家世也只能算中等,性情也没有那些小女孩那么花俏。
  只能说算得上是温婉,甚至有时候劝诫太多了还会显得她啰嗦。
  圣上原先也一度受不了她这婆婆妈妈的性格,架吵了无数回,美人换了许多个。
  可是她到底没能挨过两个儿子成人,就先因为一次刺客对圣上的刺杀,舍身相救,然后过不了多久便逝世了。
  耽于酒色的帝王一下子被愧疚压垮了心灵,往日里那些恼人的啰嗦也像是夫妻间带点亲昵地密语一样,回忆起来也带着几分朦胧的美好,一瞬间美化到旁人不得侵犯。
  她留下的那两个孩子也被高度重视——虽说这样的重视往往带来的是更大的杀机,但是也终于让两个孩子能在潘贵妃几乎一手遮天的局面下有着几分喘息之力。
  柳华殊集结起之前母族相近的臣子,在不动声色的筹备着要如何将潘贵妃的势力一点点的拔除,每日行走间如履薄冰。
  而作为他左右手的胞弟自然义不容辞,每日在京中装出一副心思单纯的模样,不着痕迹的当堂参了潘贵妃党羽好几笔。
  这一日,他满身伤痕的从一伙黑衣人的追杀中脱出,整个人脸上都被这不留情面的刺杀包裹上一层阴郁。
  ——这还是在京中,皇上的地盘上,潘贵妃的手掌却如此不顾忌,若是他日真叫她手握大权,这天下之间可还有他兄弟活路?
  他想到这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但是追杀的人太多,他身上还有伤未愈,总不好当面与他们再撞上,而且兄长手上布局未定,这个时候也不好回去给他增添不确定因素。
  这样一想,柳华清干脆越跑越偏,渐渐远离京城了。
  他这一跑远,后面的杀手不惊反喜,上面的要求是要尽快将之击杀,且造成是意外的假象,在京中就算他们人手再多,也总要收到朝廷鹰犬的制约,若是远离皇城,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当下不再二话,一路追着过去。
  他们却不知道,柳华清同样在打着相同的主意。
  这一场攻防战叫他们打了七天七夜,原先一直式微的三皇子忽然间不再向前跑,像是已经心灰意冷无处可逃了。
  为首的暗杀者却忽然间感到不对。
  ——这几日他们的路线好像有些偏。
  先前一直在双方拉锯的过程中,大家注意力全部都在互相防备中,这一停下来才发现,三皇子一直再将他们引向密林之中。
  可是他分明势单力孤,若是隐在人群百姓之中岂不是更加安全?
  但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密林中专为他们伏击的埋伏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五十多个刺客,顷刻间成了人掌心中的活鱼。
  连自尽也不能,那些三皇子手下的人仿佛对这种手段熟练的可怕,干脆利落的卸了他们的下巴,取出毒囊,然后监禁起来。
  在蒙上眼,暗无天日的随着马车走了几日之后,这帮刺客再次醒来,已是再腥臭的地牢当中。
  “呵。”为首的那个刺客呵出一声冷笑。“都说三皇子天真无邪,谁道竟也是个欺世盗名之徒。不知圣上若是见了您这幅样子,可还会觉得先皇后还是那么惹人怜爱的无辜样子?要知道,有其母必有其子——”
  盐水混着血水一点点侵入皮肉里,那种痛楚不是一般人可以忍耐的了得,但是这刺客仿佛什么都察觉不到。依旧冷笑的看着他。
  柳华清并不觉得自己真就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纯洁无暇,但是他也绝对不会容许有人在他面前侮辱自己的母后。
  只是看这帮人这种硬骨头也知道,想从他们口中问道点什么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本来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得到结果不好应该让人烦躁的,他却冷笑一声:“你能当死士想来是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半点牵绊,看样子对我来说倒真是个不利的场景。”
  他口中说着不利,脸上却没有一点感觉不利的样子,这种镇定自若的样子让那个刺客心里有了些许不安。
  下一秒,一个貌不惊样的小老头背着一个药箱进来,他也不多说话,佝偻着身子往他身边一站。
  柳华清道:“交给你了,能不能保证直到最后,这个人皮脱了,人还活着?”
  这小老头没往那边看,声音冷静,麻木不仁:“自然是可以的,只要这些小兄弟们胆子没上回那个姑娘那么小,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老朽甚至能让他们血肉和骨骼剥离却还生活着。”
  这样的对话更加让人不安,那刺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空也不知是谁的劲气一点,他唇舌就软绵绵的,连咬舌都做不到了。
  柳华清点点头,对着老头说的话很是满意:“那就注意点,别把人吓死了,这一身的皮肉,我还有用。来人啊,把这帮人的身家给我调查出来,在换皮之前,必须出个结果,要是拖得晚了,京里那位也该起疑了。”
  刺客惊恐的听明白了点什么,他宁愿死也不愿被人剥皮在制成人皮面具,先前那种泰山压顶不变色的冷静再也支撑不住,撕心裂肺道:“且慢!且慢!我愿招,我愿招!”
  然而那老头下手实在太快,根本不给他一星半点的犹豫时间,薄如蝉翼的刀片轻轻向下一划,不痛,却能听见那老头仿佛善意的碎碎念。
  “你也别害怕,皮子剥掉之后又不会死,顶多是没个保护的东西在外面容易染上灰尘,老朽的医术还不错,总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的。”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皮,被轻轻的、完整的剥下来,一点血腥也不沾的被放到盒子里。
  柳华清没有去管那些后续的事情,这一路他们直接来了江南。
  江南商贾多,富庶繁华。
  但最要紧的是,无数进献往宫里的贪银全是从这来的。
  潘贵妃家的那个不成器的胞弟仗着天高皇帝远在这里作威作福。
  他到底是潘家唯一的儿子,又有姐姐照着,一向不知天高地厚,偏偏潘贵妃总是念着那几分香火情对他不错。
  这一次他的最终目标就是为了找人将他取而代之。
  这样将潘贵妃身边的人一点一点移花接木,等到了最后,这女人身边孤立无援之时,就是收网的时刻。
  她胞弟实在是个人才——敛财的人才,靠着无数金银进献,买了个不大又清闲的官,平日里没少鱼肉百姓。
  又纵情声色享乐,找他的行踪实在不难。
  只是可能潘贵妃心中有数,知道自己弟弟这么不成器却是用来威胁她的最佳人选,身边竟然被安排着两个绝世高手。
  柳华清皱着眉头感应了一下,就被这两个高手险些发现。
  虽说成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但总是觉得拖久了让人不安。
  柳华清这么一想便决定还是冒险在接近一下,摸清那两个高手的底。
  他谨慎地没把自己的脸露出来,而是寻了张没见过的人皮面具,把自己严丝合缝的藏起来。
  一开始甚至没有贸然出手去对付那个酒囊饭袋,而是带点谄媚的卑躬屈膝在酒楼里迎客往来,一张小嘴天花乱坠说的那潘氏子弟喜得眉不见眼,赏了他一锭银子。
  柳华清摆出一张见钱眼开的脸孔,一出门却一脸凝重。
  他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这么一块银锭子,能养活的起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衣食无忧了。
  这潘仁杰能随手打赏这么多,看那不在意的模样,必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是平日里就是这么个大手大脚的性子。
  他到底得多贪才能如此不注意民生疾苦?
  又或者潘贵妃手上到底有多重的筹码能保证自己永远在这么个败家弟弟拖后腿的情况下屹立不倒?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多少有一点阴霾——那两个专门用来保护潘仁杰的高手,不要说深浅,连个气息都摸不到边。
  柳华清一贯是骄傲惯了的,他既然觉得自己不行,就说明那两个人轻易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为自己的运气默哀了一声,悄悄向窗外放了一个‘从长计议’的信号,才不引人注意的离开了。
  他走的安静,本也该如此相安无事的,偏偏那两个护卫中其中一个更年长的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样。
  他捋着胡子思索半晌,忽然惊到:“不对!让人速速追上先前那个小二哥!”
  看不见的黑暗里,无声人影不问原因,飞速向四面八方追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