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悬疑闹剧 ...
-
就在方寸为给百里琸报信,谋划出府的空档,二院出了两件大事。
先是有人在方千小少爷的床褥里发现方兆小姐丢失的里衣,在花圃里挖到一些写满方千方兆名字的□□之物。接着二院老夫人身边一个叫赤珠的丫鬟又莫名其妙地死了。据仵作的说法是食物相克,气脉紊乱导致流产,最终失血过多而死。
尽管当事人极力否认,但两位小字辈表兄妹之间是否真的暗通款曲?下人纵情风气已久,赤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不仅是二院忙翻了天,整个方宅的人都在为这两件事操心,连静养中的方老太也被惊动了。
家族会议开了一天又一天。批斗会,家训会,讨论会……整个方宅的氛围要多凝重有多凝重。现在全府戒严,别说人不能随意进出,就是一只鸡鸭出入都要登记。
方寸为了换得出入解禁,正犹豫要不要把那晚的真相说出来。临出门,听见散会的方金枝气急败坏的声音。
“……千千是小字辈里最稳重的孩子,谁胡闹我都信,偏是他就让人觉得蹊跷了。兆兆更不用说,那么听话的闺女,年龄又小,哪里懂得那些事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夫人别生气,老太太说了,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唉,兆兆是我的亲侄女,受了这么大委屈,就跟我寸寸受欺负似的让我心疼。”
“夫人宽心,娘既是家中主事,断不会让人凭白无故侮辱方兆侄女的清白,等一切水落石出,娘必定会严惩那些造事之徒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见孩子那哭声……唉……”
夫妇俩还在说着,方寸从屋内走出来。
“爹,娘。你们回来啦。”
方金枝摸摸她的脸,一脸疼惜:“寸寸,上午有乖乖看书么?午饭按时吃的吧?有没有瞎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你?…”
方寸知道她娘正替那个兆妹妹担心,想了想,便说:“娘,我知道是谁害的方兆。”
方金枝和刘友无俱是一惊,于是方寸便将那晚听见的事情悉数相告,自然略去了四姨父的“床事”。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听完,方金枝有点缓不过神,刘友无却微有怒气:“难怪诗词歌赋记不住,原来都去记这些杂七杂八的闲事去了。”
方寸见她爹变脸,忙往方金枝旁边凑:“娘……”
方金枝回神,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刚才是准备去告状?”
方寸没料到她娘这么犀利,遂笑道:“什么告状。娘,现在家里都在为这事操心,我作为方家一分子,也想出一分力,减轻大家的烦恼不是……”
“不许去。”方金枝突然打断她。
“唉?”方寸笑容一僵,“娘刚才不是还替方兆妹妹伤心,想尽快抓到害她的人吗?为什么不让我去?”
方金枝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只有看向旁边的刘友无。
夫妻同心,刘友无自然知道自家娘子的顾虑,便道:“这事你不用搀和进来,我跟你娘自会想办法处理。”
“我是第一见证人,不是由我去说会更清楚一些吗?”
“小孩子说话没有轻重,当然得交给大人处理。”
“可是……”
刘友无横眼看过来,方寸立马闭嘴,把还欲争辩的话咽回肚子。
方金枝摸摸方寸的脸,叹道:“寸寸,我们初来乍到,言行举止都需谨慎。你虽听到经过,到底也只是一面之词,难以服众。尤其是赤珠的事情,事关人命,若是误会了你云苍舅舅,岂不是让你二姨婆那边难做?这些事你既已交给爹娘,爹娘就会帮助他们查清楚。但是你就不要再为此事操心,也不要将你所听到的再向旁人提及,记住了吗?”
方寸看了她爹娘一眼,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方金枝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回去睡午觉吧,我跟你爹也要休息一会儿。”说完携着刘友无进了屋。
方寸垂头丧气地看着他们半晌,也准备回去时,院门口突然有一个可疑的人影一闪而过。
糟糕,他们刚才说的话莫不是被人听见了?思及此,方寸赶紧追上去。
方亩脚下像踏着风火轮,一路呼啸而过。撞翻了丫鬟端着的茶盘,惊起了护林里的鸟,一直到遇见方尺才停下来。
“……尺哥、哥、哥……”
方尺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便提着方亩的衣襟,皱眉道:“好好说。”
“方、方寸…知、知道啦!”
听见方寸的名字,方尺瞬间精神一振:“知道什么了?”
“我、我们……埋——唔——”方亩的话没说完,被方尺一把捂住嘴。
方尺左右看看,朝方亩瞪眼睛:“猪脑子!嘴巴闭紧点。”
方亩呜呜呜地点点头,方尺才放开他。
“你怎么知道,她知道了?”方尺问。
“我刚刚、经过玉蝉院,听她亲口说的。她还说……”方亩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
方亩朝身后看看,小心道:“尺哥哥,我们回去说吧,方寸一会儿就要追过来的。”
方尺点点头,谁想二人刚转身,就看见方寸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聊什么呢,跟我也说说呗。”
方亩吓得一跳,赶紧躲在方尺后面。方尺也被方寸的突然出现弄得一惊,加上刚得知她还知道他们的秘密,于是脸色顿时垮下来:“方寸,你娘没告诉过你,只有小人才会在别人背后偷听吗?”
“我想,五姨娘肯定也没有告诉过你,也只有小人才会偷人家姑娘的里衣。”
方尺皮笑肉不笑:“方寸,你说得不就是方千那家伙吗?”
方寸也笑:“我说的是小人,小人心里最清楚。”她转眼看向方亩,“方亩弟弟,你说呢?”
方亩大骇,登时红了脸看向方尺。
方尺不想跟她争辩,骂道:“方寸,我没功夫听你瞎扯。好狗不挡道,识趣的就让开。”
方寸却指着方亩:“我找他,不找狗。”
一向高傲的方尺小少爷,何曾被人这么骂过?放眼整个方宅都找不到一个,偏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流女”当了个例外。
方尺登时大怒:“你!——”抬手就想赏方寸一个耳光。岂料方寸捷足先登,反倒先给了他一耳光。
“啪——”得一声脆响,就像皮鞭抽在马背上。
方尺愣住了,颇有些不可思议。方寸却没事人似的朝方亩勾勾手:“你过来。”
方亩懵懵懂懂地走过去:“方、寸、寸姐姐……”
“刚才听见什么了?”
“听见……”方亩刚要说,就见方寸一个威胁的眼神扫过来,立马改口,“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方寸指着方尺:“看见我打他了吗?”
“看……没没、看见。”
方寸点头:“祸从口出,明白吗?”
方亩抿嘴点头。
方寸拍拍他的脸,方亩以为她要打自己,吓得赶紧捂住脸,却被方寸笑着拉开手。
“亩弟弟,长得这么俊,捂脸做什么?”
家里优秀的舅兄众多,方亩何曾被人这么夸过?登时脸就红了,有点害羞地垂下头。
“当然啦,如果嘴不老实,让我听见什么不好的话,再好看的脸,我的巴掌也不会留情。”方寸朝方尺斜瞥一眼。
方尺受着刚才那一巴掌,心中早已怒浪滔天。眼见方寸要走,一把扯住她:“打完了就想走?”
方寸看着他的手,皱眉:“方尺,你最好松手。”
“今天不去一院找你那老外婆评评理,你就休想离开!”
方寸横眼:“你不怕我把你们诬陷方千的好事说出来?”
“你尽管说!先不管别人信不信,你的老外婆要是能信,我方尺拧着脑袋倒着走!” 方寸冷笑,“怎么,要去见你的老外婆,害怕了?”
方寸知道外婆方翡翠一直是她娘心中的结。从她娘嫁给他爹被逐出家门时起,她的外婆就再没有过问有关她娘的一切事情。所以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见过她外婆一面。如今虽然住进方宅,但她也清楚外婆对自己一家的态度。姨婆姨母们中虽然有真心帮助她们家缓解与外婆关系的,但大多数都是捂嘴看热闹的。
比如面前这个方尺,显然就是嫌热闹不够看的主儿,知道外婆对自己一家不待见,还企图在这种不友好的关系上火上浇油。私人恩怨针对她方寸一个人可以,但若要连着她家一起欺负,那就不行了。
方寸转身看他:“方尺,你有没有害怕的东西。”
方尺一脸骄傲的仰起头:“小爷爹疼娘爱,兄弟谦恭,在方家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方寸勾勾嘴角,突然道:“你爹喜欢男人,你怕不怕?”
话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方亩瞪大眼睛看着方尺,方尺愣怔半晌,等反映过来,一张俊脸气得快拧成一团。
“方寸!你找死是不是!”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方寸无视他凶狠的表情,继续道,“知道南因楼吗?一个小倌馆,我就是在那里碰见你爹他——唔——”
方寸的话没说完,突然被方尺掐住脖子捂住嘴。
“贱人!以为小爷好欺负是不是?告诉你,惹怒小爷,小爷能把你杀了!”
方寸感觉脖子被越掐越紧,呼吸快要喘不上来。她见方尺双目通红,眼神凶狠,龇牙咧嘴的样子真是一副要掐死她的模样。一时倒也慌了,忙挥手挣扎,可却不能摇动他分毫。很快满脸通红,眼泪都被掐了出来。
方亩眼见大事不妙,忙劝道:“尺哥哥,你快松手,不然真的要出人命了!”
此时方尺怒火中烧,哪有理智听人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方寸,根本不为所动。
方亩欲去拉开他,却被方尺一推:“滚开!”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似乎有人往这边走来。
“尺哥哥,有人来了!”
方尺这才清醒,手一松,方寸如溺水者上岸,无力地倒在地上,拼命吸气。
“尺哥哥,好像是,瀚海舅舅……”
方尺看向方寸:“贱人,小爷今天放过你,下次让我遇见……”他忽然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方寸诡异地笑了笑,把衣襟拉的更低,两只光溜溜的肩膀登时露出来,连里面粉色的裹胸也若隐若现。
方亩也吓得一跳,但他赶紧转过头,拉着方尺:“尺哥哥,快走吧!要是被瀚海舅舅发现可就真完了!”
可是方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看着地上的方寸衣衫不整,搔首弄姿,那似笑非笑地模样竟然让他移不开眼。
方寸笑看方尺,慢慢拔掉头上的发簪,待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她突然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