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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窃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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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冬衣一起送来的还有曦月的嫁衣,因是冬日,也做得比普通嫁衣格外厚实些,大红的衣服外裳上还缝了一块皮子,据说是苏家老将军当年随先帝圣驾狩猎时猎到的熊皮,年纪比曦月还要大,宝贝一样地收了这么些年,如今才舍得拿了出来。
老将军还吩咐下去,到了成婚那日,要像四阿哥出生那一回一样,在府门前设流水席,大宴往来的过路百姓,把那凑热闹的路人都请进来喝杯喜酒凑凑喜气。
苏祁离京城的距离越近一分,曦月的心便越提起来一寸,她不敢嫌弃苏家,更不敢嫌弃苏祁的身份地位,可苏祁在那昏暗潮湿的地牢中将她打得满身伤痕的记忆总如梦魇一般缠着她。每当想起自己余生都要面对着这个阴郁狠厉的男人,便叫她喘不过气来,只盼着苏祁晚些再回京城,哪怕是一天也好。
老天竟是像听到了她的祈愿一般,苏祁走到半途中,竟是忽然掉转方向快马加鞭地回了乌兰察布,听说是忽然有什么要紧的公务要办,回京的日子怕是要拖上一拖。
临到这快要过年的关头了,能有什么差事?那耽搁不得、又必须得要苏祁亲自出面处理的事情,必定是极险的。丽妃叫人一连发了好几封信过去,苏府阖家上下都悬着一颗心替他担忧着,独独曦月却是因得了这重压之下喘息的机会而偷偷地窃喜了一阵。
“出来了出来了!”苏祁回草原几天后,小丫鬟忽然带了新消息来,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里来告诉曦月,从门外带进一阵刺骨的寒风,冻得在一旁的小瞎子夸张地缩了缩脖子。
曦月伸手替她抚平跑乱的头发,问道:“什么出来了?”
“消息出来了!将军是带着军队往北边去了,那北边的蒙古人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臭不要脸、翻脸不认人、撒丫子说跑就跑,幸亏有咱们将军急急火火地年都不过了跑回去补了那蒙古蛮子的缺,险些就让那罗刹毛子钻了空子!”
曦月未收回来的手一顿,身子僵直,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你可弄明白了,是蒙古哪个部的人?怎么会突然出这样的事呢?”
小丫鬟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被冷风刮得,满脸通红地直跺脚道:“他们那些名字都乱七八糟的,谁记得清楚,横竖就是最臭不要脸的那个!亏得皇上还把公主嫁了过去了呢!”
冷风把没关紧的门扇“哗”地一声吹开了来,刺骨的寒意从屋外涌了进来,炉子里燃着的炭火猛地忽闪了一下,曦月却是被这阵寒风吹得异常清醒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藕荷色小袄,喃喃道:“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是……”
小丫鬟冲过去急急地掩了门扇,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这个节骨眼上,将军回来的日子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那将军和姑娘的婚期也要往后拖,可气死我了!姑娘,你怎么还在这笑着呢!”
却是一旁的小瞎子慢吞吞来了一句:“又不是你嫁人,你怎么比姑娘还急。”
小丫鬟气得脸更红了,绕过去要打他,小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光听声音就听出来者不善,赶紧摸到曦月身边缩成一团,两个人闹成一团,倒是没人注意到曦月独自一人开门走了出去。
“咦?姑娘呢?”两个孩子闹完之后,才发现曦月不见了踪影,跟着跑出去一看,发现曦月竟是站在廊下,手里捻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竖条烟火,小瞎子看不见,抽了抽鼻子问道:“姑娘在烧什么东西?”
曦月抿嘴笑了笑,道:“这是烟火,点燃了会发光的,可好看了。”
小丫鬟疑惑道:“那现在大白天的,姑娘怎么不等着晚上再玩?”
曦月举高了手在空中划了划,看着天轻声道:“七夕那天,有个朋友告诉我,点燃这最后一根烟火,可以许一个愿望,我现在就想许这个愿望,等不及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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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木伦身上披着厚厚的大皮裘子,大大地打了个喷嚏,睫毛上结着的白霜扑簌簌地往下掉了下来,落在胸前衣服的绒毛上,“奇怪,我今日也不觉得冷,怎么老是打喷嚏呢。”
巴图鲁同情地看他一眼,解下脖子上围着的毛领子扔了过去:“现在知道外面冷了,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别等着额祈葛抓着你了,把你脱光了扔进雪地里。”
木伦满不在乎地揉了揉鼻头,撇撇嘴道:“他要扔便扔,你不也看不惯他这样行事吗?我们和清廷从来都是契约关系,双方互利而已,他对那昏君唯命是从,连答应好了的事情都出尔反尔,我才不管他怎么想!你看,我把事情一说,弟兄们不都同意我的话了吗!”
巴图鲁乐了:“以往都是我受罚挨骂,你在旁边看好戏,这一回可好了,到时候你受罚,我可一句话都不会帮你讲。”
“呵,把公主和孩子都留在草原上,自己带着驻守的军队跟我一块跑了,你以为你逃得掉!”木伦也咧嘴一笑,又把那毛领子扔了回去,“还是你围着吧,你的好福晋给你做的,我才不要!”
兄弟两人从家中溜出来,带着原本驻守在北边蒙古与罗刹交界处的军队打游击似的东躲西藏了好一阵,把草原上诸部的台吉都吓得不轻,还以为是他们俩被罗刹的探子擒了去,知道真相之后才被这两个混小子气得咬牙切齿:巴图鲁大婚后从郡王手中领了兵权,却只当儿戏一般,全然不顾草原诸部与大清的安危,竟是跟着木伦一起胡闹,原是想唱一出“敲山震虎”威慑大清,却没想到这样一来,首当其冲受害的却是草原上的子民!
巴图鲁想起木伦行前跟着自己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忍不住又问道:“喂,你真有办法确定,罗刹人不会趁机打过来吗?”
木伦眨眨眼道:“你可别怕,这不苏将军又带着人背上了吗?而且我早就查探过了,今年的北风刮得格外冷,罗刹人连吃都吃不饱,偏生他们自己的几个部兄弟间还斗了起来,正忙着互相打来打去的,大风大雪的哪有功夫来管我们。”
巴图鲁朗声笑道:“木伦你是真汉子,我信你这一回!若是真能用这事吓一吓那皇帝,可算是出了我心头的一口恶气!把那样一个拿腔拿调的‘公主’嫁给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