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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013章 ...
傍晚时分,已然暗淡了的霞光,透过朱红色的镂空轩窗,铺就了一桌的金黄。
秦明月细心地将苹果切分成许多的小块儿,装入盘中,又拿了银质小叉,搁在了盘子的边沿,这才捧着,去给太皇太后吃。
太皇太后靠在引枕上,示意秦明月把盘子放在床前小几上后,才拉着秦明月的手,叫她坐在了床沿,温声道:“哀家已然知晓,你并非一时兴起,原是下定了决心,要和皇帝废去婚约的。”
秦明月心里一跳,不觉欢喜起来。还不曾说出话来,就被太皇太后用力按着手背,拿了嗔怪的眼神,制止了。
太皇太后继续道:“只是你也不小了,须知道,这婚姻大事,实非儿戏。他又是皇帝,想要废除婚约,这就更是难上加难。然而——”
秦明月的心,就因着太皇太后的这个“然而”,剧烈地跳了几下,她认真地看着太皇太后,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专注,和渴望。
太皇太后怜惜地看着秦明月,愈发软了声音,缓缓道:“哀家只有你母亲一个孩子,你母亲又只生了你这一个女儿,你还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无论如何,哀家都希望,你能嫁得心仪之人,以后和美度日,儿孙绕膝。”
“今日这话,哀家只说一次,以后再不必提起。你只管放心,只要得了时机,这婚事,外祖母必定想法子替你退了去。但若真是天不遂人愿,哀家的乖明月,你可要乖乖的。只要守住了本心,便是后宫三千,也断然撼动不得你中宫的威仪。”
太皇太后话中的怜爱疼惜溢于言表,秦明月直听得两眼沁泪,只是外祖母啊,你可知道,明月的中宫之位,十年之后,便会因着一个黄花半老,醮夫再嫁的妇人,而痛然所失。
而她被废之后,迁宫长门,凄惨度日,再不曾出过宫门半步。便是那原本养在她膝下的,立为太子的,刘妃所出的三皇子,也因着她的失势,在她迁宫两年后,便改立为那妇人所出的九皇子。
太皇太后见秦明月哭得伤心,一时间却也闹不清楚,这丫头究竟所为何事,如何就哭成了泪人儿一般。正要出言安慰,忽听得荣姑姑立在门处禀报:“太皇太后,潭王到了。”
秦明月赶忙擦了泪,起身站好。
太皇太后见她双目微红,容颜可怜,便道:“去打了热水,净过面,重挽了妆容再过来。”
秦明月点着头,转身从偏侧小门中,一路回了自己的偏殿。
潭王立在廊下,扯扯松垮的衣衫,整了整已然歪掉的发冠,这才抬脚迈进了门槛。
太皇太后见他满脸萎靡,一身落魄,面容枯槁地冲她行礼问安,叹了气,道:“那边有凳子,你搬了过来。”
潭王却委屈地去看太皇太后,想起自己无端受辱,今下又打了皇帝,想来也是落不得好结果的,一时悲上心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着扑到了太皇太后的床前,哀声嚎哭:“太皇太后,孙儿好命苦啊!”
先皇皇子不多,活下来成年的,也不过六个。其中当属潭王最敦厚老实,又孝顺。
太皇太后怜爱地抚着他散落的鬓发,软软笑道:“行了,知道你委屈,不怕,便是皇帝恼了,必定要惩治你,还有哀家在呢,潭王不怕啊!”
潭王哪能不怕,便是那人私德败坏,可他到底是皇帝,再不曾听说过,打了皇帝还能好端端活着的。总是他也不愿意活了,绿云盖顶,每想起来,他都无颜去见旁人。
若非是念着家中的幼子,又怕牵累了宫中的母妃,他早就痛下杀手,弄死那狗皇帝,也不过是以命抵命罢了。只是这弑君大罪,他也着实是担当不起,怕牵连了家人,也怕害了母妃娘家的族人。
无奈何,这才想出个法子,干脆暴打那皇帝一顿,便是皇帝一怒之下杀了他,他也好歹是出了口恶气,也不算是屈死鬼。再则他已身死,有太皇太后看着,也不会牵连了其他人。
*
李臻在榻上昏迷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幽幽转醒。一睁眼,骨头仿佛被碾碎了一般,一波一波的疼意涨潮般涌了上来,直痛得李臻哭爹喊娘,嚎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始作俑者,趴到床边儿上厉声喝骂:“去,叫御林军把潭王打入死牢,今晚上就送他上路,看在亲兄弟的份儿上,毒酒白绫匕首,叫他自己选一样儿。”
林婕妤已是好久不见皇帝的面儿了,如今乍然一见,皇帝却是不复往日的英俊潇洒,肿胀的脸,怎么看,都好似供桌上的猪头,如今又是满目狰狞,更添了几分阴毒残暴,不觉怯然地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回道:“皇上,潭王被太皇太后叫去了清华宫。”
李臻一愣,随即重重地捶打着床板儿,暴然喝道:“是哪个该死的惊动了太皇太后,朕要活剐了他。”
这话落,门处站着的一个小太监就哆哆嗦嗦起来,很快,下摆便被失禁的尿液淋得湿漉漉的,地上也滴了一滩的暗黄。
刘德子正好立在门处,瞪了那小太监一眼,低声喝道:“还不赶紧走,杵在这里作死啊?”
那小太监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看了刘德子一眼,连道谢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就哆嗦着身子,转过身小步子跑掉了。
刘德子这才整了整前襟,将腰身弓得低低的,一步一步朝宫室走去。
李臻瞅见刘德子,立时挣扎着坐起身,林婕妤虽是满心害怕,可还是迅速地凑了上去,扶住了皇帝的胳膊。
可李臻正是不耐,手上一甩,林婕妤就如风中飞絮一般,往后仰了去。她赶忙退了几步,想要稳住失衡的身子,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后头的花几,上头搁着的一盆锦松,应声而落。
李臻被唬了一跳,遽然大怒:“来人,把她拉去冷宫。”
林婕妤跪地求饶,嘤嘤哭求:“还望皇上念及旧情,怜惜臣妾。”
然而此时此刻,一个已然失宠的妃嫔,哪里能引来李臻的怜惜,他咆哮道:“人都死了吗?把她拉去冷宫。”
刘德子怜悯地看了林婕妤一眼,太皇太后本是好意,以为这林婕妤温厚和顺,伺候好了皇帝,不定就能重燃旧情,再获恩宠。
只是不曾想,到最后却是惹祸上身,还不如蜷缩在冰冷的宫室里,虽是失了宠爱,可到底是衣食无忧,还配有宫人伺候。如今去了冷宫,这花朵儿般的玉人,只怕捱不得多长时日,便要枯萎凋零了。
伴着林婕妤哀绝不断的哭求声,李臻的怒火依然不曾消停,瞪着刘德子,喘着气儿道:“去,你亲自去,就说,朕醒了,想要亲口问一问,朕与潭王,自来亲密和睦,如何就痛下狠手,竟是胆敢以下犯上,伤及龙体!”
嗯,蠢作者孕傻犯了,昨天更了两章,为了卡字数,需要少更点,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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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0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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