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鬼魂的交谈 ...
-
于是他下令封府，命令全家的人都不能出门，就这样，在阳来之地延续了百余年的张氏一族就此灭门。
村长跟乔柠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不禁声泪俱下，虽说那悲痛的情绪在乔柠要求加价之后就立刻止住了。
可乔柠心里丝毫没觉得这个张地主有多伟大，反倒觉得这人简直其傻无比。
“我要是得了瘟疫，才不这么闷着死呢，小姑奶奶想去哪儿去哪儿~”乔柠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阳来村村民的生活状态。
此刻正是傍晚，暮风带着丝丝凉意，日落而息的壮年男子扛着锄头回到家中，家里的妻子也是早早做好了晚饭，站在家门前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这个村子还算静谧，村民们看上去也听淳朴。
“我说村长怎么这么感动呢，原来是分了人家田地！”
男人们都是从张宅附近的田地回来的，现在张地主不在了，那田地自然是被村民瓜分了，而村长那边怕是得的最多。
“这是谁？”
“不知道啊，像是别地来的。”
路人看乔柠的目光都有些奇怪，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像这种小地方很少来外地人，更何况还是像乔柠这样的驱魔师。
“你看她背的那把剑。”
“看起来……像是驱魔师啊。”
“村长还不死心吗，那可是不祥之地啊……”
“你看她的眼睛，那不是……最近很出名的妖瞳吗？”
“嘘，别说了，她在看我们……”
村民们都撇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乔柠经过，这拙劣的演技看的乔柠直想笑。
“喂，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一旁传来一个妇人的惊呼，乔柠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小孩子——那是之前那个小孩儿。
“大姐姐。”孩童仰着头，一脸纯真地看着乔柠。
“什么事啊，小弟弟？”乔柠微笑着蹲下身子，丝毫不顾孩子身后那已经快要抓狂的母亲。
“大姐姐，你要去坏爷爷的家里吗？”小孩问道。
“坏爷爷？”乔柠眉头一皱，她不知道小男孩儿说的坏爷爷是不是就是已经故去的张地主。
可按照村长的描述，张地主应该是个大好人才对。
这时，孩子的母亲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这边，她双手护在孩子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叫你不听话。”妇人恶狠狠地说了一声，接着打了一下男童的屁股，就要把他拽走。
就在这拉扯之间，乔柠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镯子。
妇人的手上有一个镯子，这本来倒没什么稀奇的，一般就算是农村妇女，在嫁人之时家里也会添置一些金银首饰，省得嫁出去之后丢了娘家门面。
可这个妇人手上的镯子，却是翡翠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翡翠，那镯子看上去质地颇忧，乃是富贵人家才会用到的上乘之品。
感受到了乔柠的目光，妇人下意识地将袖子拉下，掩盖住那翡翠镯子。
“哎呀，疼，娘亲你为什么打我呀？”男孩儿哭喊道。
“你说呢？小兔崽子，娘刚教给你的东西你又给忘了！”妇人一边训斥，一边把男童往家里拖。
“可是……大姐姐要去坏爷爷家里，那里很危险的，那里……”
男童话还没说完呢，人就已经被抱了起来，妇人快步走回家中，接着“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住了。
“你不用担心——”乔柠双手做喇叭状朝着妇人离去的方向大喊，“姐姐我可是驱魔师！很厉害的！”
片刻之后，屋子里传来男童欣喜的应答以及挨打之后的惨叫。
树上掉下来几片枯黄的叶子，乔柠感觉得到，越到晚间，这个地方的妖风就越大了。
没过多久，太阳便下了山，天空中最后一丝光线也被连绵的大山吞没。
火烧一般的云霞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灰，在这乡野的夜空中，似乎连月亮都看不明显。
黑夜来临。
……
张家大宅。
“唔啊，这也太……”乔柠从左往右转着脖子，直到把脖子转了快一百八十度才大概收揽了这处废宅的全貌，“……太大了。”
“哎，有钱真好啊！”她一个驱魔师，虽说有时能一次性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不过基本没个两天就能挥霍的一干二净，不是被她拿去喝酒了，就是去青楼调戏人家头牌的姑娘。
再之后嘛，说得好听点儿那叫四海为家，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无家可归，所以她的好日子总是间歇性的。
就在乔柠踏入张宅附近之后，她身后的印灵剑就剧烈地震动起来，金属的摩擦声贴着剑鞘响起，乔柠能感受得到剑中精魄的不安。
乔柠觉得这事情有古怪，她往后倒退一步，果然，印灵剑顿时安分了不少。
也就是说，在这张宅附近，怕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以那屏障为界，妖邪之气都被封在张宅府中，半步不得出，这也是为什么阳来村的村民们不移居他地的原因。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不成那张老爷在化成鬼魂之后还毅然决然的命令府中所有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出门吗？
“好人呐。”想到这里，乔柠也不禁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地主发出由衷的赞叹，可随后她又赶紧摇头，自我否认了这个观点。
说到底，如果张老爷是自己下令封府，那这张宅又为什么会闹鬼呢？
乔柠细眉轻拧，抬头看着这诺达的张宅轮廓。乌云散去，丝丝黑气在月光下升腾而起。
张宅深处，似乎传来少女的哭泣之声。
乔柠感觉的到，在这黑夜之中，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重新踏入张宅的范围之中，印灵剑又开始躁动，乔柠摸摸了剑柄，宝剑就好似被安抚了的小狗一样乖巧如初了。
她打开张宅大门，兽面衔环的触感有些异样，乔柠在上面摩梭了一阵，发现这衔环之上沾染的，是已经干枯斑驳的血迹。
一阵阴风从宅子深处扑面而来，带着怨嗟与悲凉，乔柠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因为这里确实比外面冷得多。
“好冷！”乔柠心里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应该管村长再要一件狐裘披风再来的，反正看样子这村里的人都不太缺钱。
宅子的庭院之处一片狼藉，到处都散落着已经粉碎的家具或是树叶，惨白的月光透过树干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微风一吹，黑影便晃动了起来。
“啪嗒。”乔柠踩到了地上的一根树枝。
像是惊动了兽群，那诡异的声响如涨潮的海水一般充斥着四面八方，耳边尽是嘈杂，在这宛若蜂鸣的声浪之中，乔柠似乎捕捉到了一些对话。
她闭上了眼睛，法力在那双被人认作不详的妖瞳之中集结，等她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铁桶一般的怨灵围住了。
每个怨灵都是半虚半实的，他们还保留着所谓“人”的形态，只是都是残缺不全的，有的断了臂膀，有的下巴已经脱落了，只有皮肉还黏连着发白的骨头，长长的舌头从嘴里耷拉下来，他们的眼神里尽是空洞与虚无。
乔柠手伸向背后紧紧握着印灵剑，翠绿的印灵石亮起些许光芒，只待有怨灵靠近，乔柠准备一击将其斩杀。
然而奇怪的是，良久，它们都没有靠近。
每个怨灵还是待在原地，似乎没有一个“人”发现乔柠的到来，它们都不移动，只是自顾自地用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喉咙交谈着。
“这兵荒马乱的可怎么办呀？”
“不知道啊，咱们大魏的守军什么时候来啊。”
“我看老爷怕是也准备逃走了，我前两天还看他收拾东西呢。”
“啊？那老爷可得带上我们呀！不然我们去哪儿啊。”
“你听，什么动静？不会是北燕的兵马吧！”
“不对，好像是……村头那边传来的，越来越近了。”
“走，去看看吧。”
“嗯，好。”
这两个鬼魂说完之后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随着他们渐行渐远，他们的身形也慢慢变得虚幻，直至消失。
“这兵荒马乱的可怎么办呀？”
“不知道啊，咱们大魏的守军什么时候来啊。”
可是片刻之后，这两个鬼魂又重新归了原位，并且一字不差地重复着先前的对话。
乔柠明白了，这是他们生前的最后一段情景，只是他们已经死了却还不自知，永无止境地陷入这轮回之中。
“小姐最近是怎么了，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这是另一对鬼魂的对话。
“听说是被关了禁闭，老爷今天中午还让我给她送吃的的呢，不过她一直是油盐不进的，人都饿瘦了一圈呢。”
“哎，何苦呢。”
“谁知道呢，老爷也是为她好啊，你说说，跟一个穷书生在一起有什么好的。”
“等等，你听，外边什么动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鬼魂的交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