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判》欢留白

2、第二节 三顾

　　柳世炎的心脏停跳了几次，虽然被医生抢救过来，但心跳已经很微弱，像快燃尽的香，说灭就灭。吴菁和柳世勋觉得柳世炎可能真的不行了，吴菁开始放声大哭，柳世勋湿了眼睛，想着怎么告诉父母。

　　黑暗中，时间仿佛停滞，柳世炎感觉好像过去了十分钟，又好像过去了十个小时，还好像过去了十天……他想离开马路，可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总在这条路上，马路看着不宽，走起来却漫无边际，他终于放弃了，坐在路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柳世炎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如果是做梦，就能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以及莫名其妙的车和骗子。“这梦太无聊了，早点醒吧……”柳世炎喃喃。
　　“柳世炎……”柳世炎听到有人唤他，睁眼一看，李玄遂站在离他三两米处。他顿时感到周身寒意，一个机灵从地上爬起来，原来，坐着无聊，竟睡着了。
　　“如何？”李玄遂问，距离虽不远，却仍看不清面目。
　　“什么如何？我身上没钱，你别费力气了。”柳世炎暗想，真奇怪，怎么老是梦到这个骗子。
　　“车祸，可曾记得？”李玄遂并没泄气，反倒十分淡定。
　　“你才出车祸了！”柳世炎记不起自己怎么走到这里的，也不记得之前在干什么。
　　李玄遂伸手过来，掌中有个手机，“看。”
　　柳世炎探头过去，手机上显示的是自己正在开车，被后车一幢，冲进路边的绿化带，撞在树上。他满头是血，昏迷过去。“这……这是我？！”
　　李玄遂点头，收回手。
　　“你这视频肯定是假的，还是要钱吧？”柳世炎觉得自己好好的，根本没有晕过去。
　　李玄遂顿了顿，“阴曹地府，知否？”
　　“我是无神论者，你不用拿这套来蒙我！”柳世炎相信科学。
　　李玄遂沉默片刻，指了指地上，“你可有影？”
　　柳世炎低头，在车灯的照射下，真的没有看到地上有自己的影子，但是，地上不光没有他的影子，也没有李玄遂的。“你不是也没有么？这肯定是障眼法！”
　　李玄遂想了想，倏地消失了。柳世炎吃了一惊，眨眨眼，绕着汽车转了一圈，没人。
　　“可信？”李玄遂突然现身，柳世炎吓了一跳，“这……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很多魔术师都能做到。”
　　李玄遂愣了愣，手里忽然现出一把长刀来，递给柳世炎，“砍。”
　　“不。”柳世炎摇头，碰瓷也没有技术差成这样的，他又不是傻子，拿刀砍人是故意伤害，要追究法律责任的。李玄遂不死心，又把刀往前送了送，柳世炎后退几步。
　　这时，车上的司机下来了，李玄遂对司机说，“砍。”司机二话没说，接过刀，冲李玄遂迎面劈下，李玄遂整个人从中间裂开又合上，没流一滴血，没有任何伤，问柳世炎，“可信？”
　　柳世炎这下惊掉了下巴，觉得这一切真实又虚幻，他忽然想起可能是在做梦，随即掐了自己一把，果然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大喜，叫道，“原来是在做梦！”
　　李玄遂迟疑片刻，抬手看了看，说，“你若有疑，我另觅良人。”李玄遂和司机随即上了车，一晃，消失了。
　　我不上套，找其他目标了？柳世炎想，需要报警吗？可我手机没信号！而且是在做梦！

　　一天后，医生明白地暗示吴菁应该准备后事了，吴菁哭晕过去几次，柳世勋红着眼睛劝慰，带父母来医院见柳世炎最后一面，登时，病房内哭声大作，柳世炎心跳停止……

　　“肉身已入停尸间，稍后便入焚化炉，那时，悔之晚矣。”柳世炎一睁眼，看见李玄遂，他鬼气森森地说。柳世炎方才又睡过去，一直觉得冷得要死，但李玄遂的话未免太荒唐，如果自己真被送进停尸间，那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睡觉说话的难道不是自己？阴曹地府这种说辞，都是江湖骗子行骗的名头，柳世炎是断不会信的。
　　李玄遂见柳世炎不言语，道，“若你入了焚化炉，便真是无缘，阴间司判便要另寻他人了。”
　　“阴间司判？！”柳世炎越听越觉得玄乎，电视剧里也就包拯有这个本事吧，可现实又不是电视剧。
　　“若非你在阳间任判官，品行端良，又无他人可用，也不会三次来寻你。”李玄遂耐着性子说。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不是骗钱么？”柳世炎问。
　　“身为察查司，何须索财？本官自有俸禄。”李玄遂冷言。
　　“那……”柳世炎疑惑。
　　“本官……”李玄遂刚要说话，柳世炎打断他，“你能不能说白话，咬文嚼字我听着累。”
　　“我上次与你说过，你若同意做阴判，还可返回阳间多活几年，死后，作为酬劳，可满足你一个愿望。你若不同意，再过几天，你就在这路上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去。”李玄遂的声音急切又飘渺，他伸出手掌，掌中的手机又现出画面，正是柳世炎躺在医院的停尸间里。
　　柳世炎盯着看了半天，那停尸间里的人确实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同意做什么阴判，这梦是不是无法醒来？照这个李玄遂说的，同意了应该对自己没有坏处。“好，我可以做，但你要跟我说一下，这个什么阴判需要做什么？”
　　李玄遂听柳世炎这样说，有了精神，“阴判主要断阴魂的案件，你此次还阳后，日落便可看见阴魂，如有冤情，他们自会前去找你，你要查明案情，向我汇报，我是察查司，你记清楚。”
　　柳世炎听了云里雾里，又觉得反正是梦，荒诞就荒诞，“还有呢？”
　　“此事不可与别人说，包括你的妻女，父母，兄长。”李玄遂说到这里，一顿，又说，“当然，报酬是有的，到你阳寿尽时，你可以提出愿望，例如，转世到什么人家，为男为女，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满足。”
　　柳世炎想，随便吧，只要能醒来，便点头应了。
　　李玄遂忽然说，“不好，时间到了，你立刻还阳，否则便要入焚化炉了！”话音未落，柳世炎觉得被猛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