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她们全是你的命定之人，除了我》踪丝

2、红颜

　　小狐狸对那本册子有很大的敌意。若不是真言阻止得及时，它早就挥舞着小爪子将册子撕成碎片了。
　　真言非但不让狐狸撕掉册子，反而还将它关在了书房外面，任由狐狸疯狂地抓挠着门板。
　　苍白而有力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一行行划过纸页上的字迹。那笔迹端秀清新，行云流水，足可见其主人的素养。
　　真言看着看着，突然流下泪来。
　　她是个单纯得几乎有些驽钝的人，平常人难以承受的病痛折磨，在她这里不过家常便饭。
　　然而，再迟钝再强韧的人，也有无法承受的东西。

　　打开门后，冲进来一团白色的影子，像彗星般“轰”地砸落到桌上。
　　真言的新眼睛勉强跟得上它的速度，能看清那只小狐狸将爪子挥出了残影，气势磅礴地挠出了片片飞雪。
　　真言没有再阻止，看着它将册子碎尸万段。完事后，小狐狸还恨恨地抬起后爪，在纸屑上碾了几下。
　　然后，小狐狸跃进了她的怀中，安慰似地拱了拱脑袋。
　　“……没事。”

　　真言的眼中仍含着泪。这点水光，仿佛洗去了那双狭长金瞳里的锐气和邪意，忧郁和迷惘取而代之。
　　“没想到妖怪先生，居然是这样的……”
　　她用着妖怪先生醇雅而磁性的嗓音，说话的语气却像个委屈的小姑娘：“我本来想给妖怪先生留几句话，希望他醒来后能看到……”
　　在她的怀中，小狐狸不自在地缩起了脑袋。偏圆的金色兽瞳里，泛起了深深的自嘲。
　　她居然以为他还会醒来。
　　紧接着，小狐狸又听到了对方说：“……不，希望他不要醒来了。”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再无一丝犹豫和茫然。
　　小狐狸浑身僵硬。

　　约莫到了中午，真言收拾好心情，跪坐在榻榻米上，独自陷入了沉思。
　　小狐狸绕着她转圈，大尾巴时不时地扫过她的脊背和膝盖。真言安抚地摸了摸它，俊朗的脸庞上，仍然看不出喜怒。
　　“呜……”
　　小狐狸叫了几声，见她仍然不肯起身，不禁又恼又急，转身冲出门去。
　　它钻进了厨房，试图从满地的竹筐里扒拉出一些水果和熟食。似乎比起生肉，人类更喜欢吃这些食物？
　　然而当小狐狸的爪子触到那些食材时，稍一用劲，它的整只前爪像雾气一样崩散了！
　　小狐狸惊骇地收回前肢。
　　它呆呆地看着肢体的断口处泛出朦胧的光影，然后逐渐地重新凝聚出雪白的皮毛、粉红的肉垫和尖锐的爪子。
　　“……嗷。”
　　糟糕啊。它现在的“躯体”甚至不能搬动一颗樱桃。

　　小狐狸兀自沮丧时，絮絮的说话声透过半开的门扉，传进了厨房里。
　　说话？谁在和真言对话？！
　　雪白的耳尖抖了抖，小狐狸撒开四肢，风驰电挚般冲了出去！
　　它一路冲到了小花园之中，见到熟悉的男性身影站在庭院的大门口，微微侧着脸，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从门外传来了妩媚勾魂的女人嗓音。那声音掺入柔软的春风里，酥得人骨头都要软了。
　　真言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小狐狸眼睁睁地看着她白皙的俊脸上浮现红晕，头顶的兽耳敏感地颤了几下。
　　小狐狸不满地跺爪嘶叫：你脸红什么啊！你还记得自己也是个女人吗？！

　　门外站着一位面容艳丽的女性，那妖娆的身材比容颜更加诱人。
　　最引人瞩目的是，和妖怪先生一样，这位女性黑亮的发髻里生出了一对火红的兽耳。随着她的眨眼和微笑，那耳朵跟着发颤，让人恨不得伸手揉上几下才好。
　　足足三条油光水滑的火红大尾巴，在妖怪女性的身后轻柔款摆。阳光里，毛绒绒的红尾巴熠熠生辉。
　　真言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的尾巴上移开，礼貌地回应道：“……还不错。”
　　妖怪先生有兴致写那种日记，想必是活得太滋润了。

　　“哦？那就好，”三尾的女性眨了眨嫣红的狐狸眼，语气里隐隐透出忧虑：“但这里毕竟不太安全了，大家实在是担心你……”
　　真正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这里不安全了？她看了眼身后美丽安宁的庭院，和门外春光烂漫的玉兰树林，想不通对方口中的“不安全”从何说起。
　　但她没有妖怪先生的记忆，只能琢磨着那本日记里的口气，斟酌着回答：“别担心，我……小生会注意的。”

　　女性摇摇头，明媚的美眸中流露出关怀和担忧。她温柔地望着真言，仿佛在注视着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真言僵硬地垂下眼帘，不再看她。
　　这位妖怪小姐，她知道妖怪先生做出的事情吗？
　　如果她知情的话，还用这样温柔的态度对他，是不是她口中的“大家”也都不在意那样的事？
　　紧接着，真言听到了妖怪小姐忧心忡忡的劝告：“你还是离开这个小院子，和我们一起住吧？那些阴阳师可不是好招惹的，你自己绝对应付不过来！”
　　真言抽了抽嘴角。
　　阴阳师？妖怪先生真是什么都敢惹啊。
　　面对妖怪先生留下的烂摊子，她心里猛然涌出一阵抗拒，紧接着就是无可奈何的情绪。
　　迷惘的目光游离着，对上了脚边小狐狸灼灼的金色兽瞳。
　　小狐狸冲真言点了点脑袋。
　　仿佛在说：答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