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传》澹容

36、第 36 章

　　而那位曾经做过太子左良娣的崔氏少女，正是惠帝早年宠爱至深，却红颜薄命，被孝平皇后害死的怀安夫人。
　　据《靖朝嫔妃列传》记载，怀安夫人崔氏光丽艳逸，端美绝伦，端洁慧性，谦默自守。虽然用笔不多，但当时的太史令显然给予了这位早逝的怀安夫人极高评价。
　　若怀安夫人没有早逝，估计惠帝的后宫格局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我对自家祖父与父皇的那些爱恨情仇不甚热情，匆匆翻阅之后便觉索然无味。兄弟阋墙，父子反目，本就是历朝历代屡见不鲜之事。看多了便不觉新奇，更加吸引我的还是几篇作者不详、讲述大靖开国时隐秘往事的札记。
　　靖太祖在打天下时，招募江湖武功高手，训练私兵队伍，为的是四处刺探情报，铲除异己。这支由帝王一人掌控的私人暗卫，专职刺探情报、暗杀之事，名为“谛听”。
　　谛听，具有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瑞兽，貌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乃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兽，可以通过耳朵来辨认世间万物，尤其善于听人心。
　　太祖将自己的暗卫命名谛听，隐喻其监控督察天下万事万物之意。

　　不仅如此，太祖登上皇位之后，为了巩固专制统治，大力推行法家学说，对江湖势力十分忌惮。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江湖中人喜爱自由，放纵不羁，恣意妄为，行事全凭好恶喜怒，往往冲动生事，历来是帝王的一块心病。
　　太祖戎马沙场，在征战四方的过程中结识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之人，对江湖人的行事作风了若指掌。
　　太祖深知江湖势力的可怕，朝廷不能全盘掌控江湖，江湖亦不能脱离朝廷的监管太远。
　　于是，太祖仿照暗卫谛听，在江湖上悄然建立起一个以收集贩卖江湖情报的组织。为了酬谢和安置当初进行刺杀、保护自己的党羽，所有成员均由跟随太祖打天下的暗卫旧人担任。
　　出于对组织的隐秘考虑，太祖从自己的皇子中选中了第五子申王担任首领。并暗中立下祖训，组织的每任首领必须出自大靖皇族，以保组织永世不会断绝。
　　而这个屹立于江湖，经历数百年风雨洗礼的情报组织与谛听一般，有一个非常动听的名字，“棠棣馆”。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
　　专职刺探情报、贩卖江湖消息的情报组织居然沿用了《诗经小雅》里的名篇，用颂赞兄弟之情诚笃深厚的棠棣花作为组织的标志信物，太祖皇帝的心思，我等后辈当真无法揣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