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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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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雍宁帝临朝下诏,罢免谈拂所有官职,移交大理寺监管,着令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堂会审,审理谈拂一案。
谈拂乃是谈家族长,位高权重,身居太尉一职近三十年。他凭借自己的权势,私吞军饷、走私兵器、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等作恶多端,其党羽遍布朝野,实力不容小觑。
更有甚者,户部尚书齐昭晨弹劾谈拂与谋逆罪人锦王纯祉私通,将军国机密传递到蓬州。
消息传出,朝廷哗然。
谋反,历来是大靖王朝十恶不赦的重罪之首。
广德十年的锦王谋逆之案牵连极广,不但葬送了锦王满门,亦连带将大靖八大世家之一的华州崔家数百年的基业连根拔起,摧毁殆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纵然尊贵如皇族,犯了谋逆大罪亦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与谋逆之人私通传信,亦等同谋反,且被视为背叛帝王,是谋叛之罪。
如若谋逆、谋叛两条罪名坐实,谈家株连九族亦是轻判了。
有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堂会审,谈拂一案很快人证物证齐全,不仅诸多罪行累累,齐昭晨所弹劾的私通谋逆竟然亦是真的。
六月,堆放于雍宁帝御前的奏本积累成山,向来体恤元老重臣的雍宁帝不由动了雷霆之怒,连称谈拂居心叵测,辜负皇恩。但雍宁帝念及太上皇病重,格外开恩,只将谈家株连七族。
十二岁以上男丁一律斩首示众,十二岁以下男丁及女眷亲属贬为奴籍。成年女眷均赐白绫自尽,十岁以下一律充为掖庭罪奴,终身不得赦免。
其余党羽官员或抄家灭族,或贬斥废黜,或罢官丢职,或充军流放,种种处置皆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令人来不及反应,谈拂一案已然尘埃落定。
众人这才清晰地意识到,如今坐在御座之上的年轻天子,隐忍蛰伏积蓄力量,终于到了锋芒毕露之时。
当初以十岁稚龄只身前往边塞军营历练的六皇子烛烈,从被世人不看好的中宫养子慢慢成长为君临天下的大靖君主,羽翼已丰,势不可挡。
大靖王朝,终究是雍宁帝的天下。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谈家在刹那间灰飞烟灭,谈锦宁却依旧在晴岚宫做他的荣华娘娘,虽然被禁足寝宫,一应待遇不变。
但眼下已非追究谈锦宁牵连之罪的时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拖延了大半年的太上皇,终于走到他生命的尽头。
六月二十二,太上皇驾崩于上阳宫主殿。
那一日恰巧是雍宁三年夏至。
闷热的雷雨将凝暗的天色笼罩整个宫廷。即使是白日亦不得不点起烛火照明。
太医与宫人们慌乱地奔走着,我也被敬训从太上皇的床边抱开以免妨碍诊疗。
当青白的闪电终于划破云层,引导着大雨滂沱而下的时候,主殿内忽然静了一静,我看到宫人们忽然掩面发出了低低的哀泣,太医们轻叹着慢慢跪伏了一地。
主殿里的宫人、内侍、宗亲们一个接一个地跪伏了下去,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哭声。
视野中的一切似乎都像水波般晃动荡漾着,烛烈那俊逸的容貌也仿佛奇怪地颤抖起来。
他向着我转过身来,声音苍白得失去了所有力气——“阿九……我们的父皇……他已经……”
我并没有听清烛烈的话。我茫然地把眼神投向窗外。
银线般的雨帘外,仿佛有大片模糊的黑影掠过,很快弥漫到了失去焦距的眼神之中,比黑暗更深的沉眠,静静包裹了我的意识。
大夫死为“卒” ,士死为“不禄”,天子死为“薨”。
德昌帝纯祯,宣帝嫡长子,鸿贞十年九月册立皇太子,位居弘义宫。
泰清十年二月,册立邢国公嫡女楚氏为太子妃。
泰清十一年四月,宣帝驾崩。皇太子改元登基,年号“德昌”。
德昌帝在位三十六年,历经德昌、平成、广德三个年号。
德昌元年三月,册封中宫,七月奉宣帝遗诏贬斥锦王谪居蓬州。
平成四年三月,德昌帝以“怀执怨怼,数违教令,谋害皇嗣、戕害嫔妃”等罪名幽禁楚皇后,查抄邢国公府。
八月,楚皇后于懿晖宫中过世,追封“孝平皇后”,以妃礼葬于裕陵。
平成五年七月,晋封正一品德妃郦氏为燕德夫人,特许用皇后仪制。八月,册封越太傅之孙越氏为中宫。
广德五年五月,册立六皇子烛烈为皇太子。
十月,册立勋国公嫡女齐氏为太子妃。
广德七年二月,皇太子大婚。
广德八年正月,燕德夫人过世,以皇后仪制葬于裕陵。
广德九年二月,越皇后难产过世,追封“钦怀皇后”,葬于贞陵。
广德十年八月,锦王谋反,皇太子亲赴东越平乱。
广德十二年十月,德昌帝退位,让位于皇太子烛烈,改元雍宁。
雍宁元年,太上皇于上阳宫安居颐养天年。
雍宁二年八月,太上皇病重,于雍宁三年六月二十二薨,享年六十七,谥号“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