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谷负雪》究竟不爱喝中药

5、第 5 章

　　隔天清早，谷之岚推开门发现于睿站在院子里，双手拢在袖中，冷极了的形容。
　　谷之岚唤她，于睿没应。今日失去的五感之一，就是听觉了。
　　她握住于睿的手，轻轻晃了晃。于睿转过身看她，澄澈的目光里多了些谷之岚看不懂的深沉。
　　不过也不用在意了。
　　谷之岚在她手心写字：我、回、万、花、谷、了。
　　于睿反手握住谷之岚，没拿捏好力道，只觉得阿岚的衣袖如一片轻薄的云，悠悠从手心溜走了。
　　她站在院子里，心情复杂，不知如何解释。
　　谷之岚虚抱她，克制有礼，靠在她耳边说：“于睿，我喜欢你呀。”
　　于睿如遭雷噬。
　　想着反正于睿也听不见，离别在即，再相见不知何时。谷之岚放下矜持，在于睿耳边低声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于睿。”
　　耳边于睿的呼吸均匀悠长。
　　她想亲亲于睿晶莹圆润的耳垂，终是没胆子凑上去。黯然退走。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于睿偏头：“你说什么？”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谷之岚重复：“我喜欢你，于睿。你喜欢我吗？”
　　于睿震惊。
　　“……”谷之岚忽然变了脸色，“你、你能听见？”
　　震惊转为深邃，于睿一步步向她逼近：“我一直都能听见。”

　　谷之岚收起木剑，她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关于她的一切。
　　想起她穿白衣耍剑时，身法如仙剑法如神，自己一时看呆了，赞她“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何人配白衣？”。想起那日机缘巧合的告白后，于睿缠绵悱恻地吻她，小心翼翼，如同待一件珍贵的瓷器。想起于睿在出发寇岛前，把自己随身多年的佩剑给她挂上。
　　她说：“莫嫌弃这只是一把木剑，这是我拜师时师父亲手制成，比我师兄弟的佩剑不知珍贵多少倍。”
　　和她相处久了，谷之岚也学会了戏谑着笑。
　　她娇俏的样子让于睿心动，耐着性子强调：“师父说，这把剑与我的性命连在了一起，剑在人在，剑亡人殒。”
　　剑在人在，剑亡人殒。剑还在，你去哪了？于睿。
　　你这般放心把我推给祁进？
　　她不知道寇岛上发生了什么，裴元说，自己在寇岛上受了重伤，是祁进救了她。
　　那么于睿呢？她去了哪里？
　　若不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认定了祁进不是自己爱的那个白衣剑侠，谷之岚或许已经听从舅舅的安排，嫁给祁进，然后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庸庸碌碌度过一生。丢了这五六年的记忆，丢了于睿，丢了心底那个最真实的谷之岚。
　　红色喜服内衬还穿在身上，于睿，我想嫁的只有你。

　　蒙蒙的山雨终于落下。
　　荒山野岭，谷之岚根据前人的马蹄脚印寻了个靠谱的山洞避雨。
　　洞口有清扫的野兽尸体和便溺，洞中火光耀耀，红衣银甲的将军炙烤着獐子肉，看见谷之岚，柔柔一笑：“我等你多时了。”
　　是于睿的损友，天策的那位曹将军。
　　“我早跟于睿说过，这样行不通，她的法术迟早会失效，总有一天该来的都会来。但她还是坚持那样的做。你猜她是怎么说的？”曹将军给獐子肉撒上烟和孜然，风灌进洞里，香味扑鼻诱人。
　　谷之岚苦笑：“小姑娘，就该开开心心的，这些事还是忘干净了好。诸如此类的吧。”
　　曹将军掏出小刀，浸过酒液又使篝火烤过，诧异道：“看来你挺了解她。”
　　谷之岚笑得苦涩，她知道，于睿从来没有相信过她。她总是把自己当做小姑娘，经不起摔打，要她护着，扶着。
　　“紫虚真人把去华山的路封了，你绕道华阴，动作快些或许还能在被发现前爬上华山。”曹将军割下肉块，小刀递给她，“有没有兴趣听我讲讲寇岛的故事？”

　　听完曹将军的讲述，谷之岚回忆起了更多的事。
　　那是去寇岛前夜，谷之岚不知预感到了什么，一直惴惴不安。于睿为哄她开心，在华山之巅为她召唤千盏无量灯。数以千计的小灯亮起柔和的光芒，把山谷照成了白昼，于睿站在山巅，就像上古传说中呼风唤雨的仙人。
　　她说：“阿岚，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还有这些能陪你到时光的尽头。”
　　谷之岚情难自已，心里的火苗烧到了身体里，把她们两人一同焚尽。
　　那是唯一一次激情，谷之岚很强势，于睿却显得弱质。娇柔呻吟化作呜咽，在幕天席地间低低盘旋，又在谷之岚的手下被敲碎，化成一地破碎的求饶声。
　　情爱的火苗熄灭在于睿的推拒中。她含着谷之岚的唇舌，她的反击让谷之岚被亲得几乎要哭出来。最后于睿只是抱紧了她，不再继续，说：“阿岚，再等等……等我解决了一切，能和你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
　　谷之岚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祁进不仅是她的前未婚夫，还是于睿的师弟。幼时吕祖云游四海，也就亲手调教了谢云流、李忘生、上官博玉、于睿四位弟子，祁进和卓凤鸣都是于睿代师授艺，教授武功的。纯阳五子中，于睿和祁进走得最近，若不是后来祁进一意孤行逼于睿首徒雨卓承跳江自尽，于睿还真没脸与师弟的未婚妻子搅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