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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回 ...

  •   端心院里,于永家的坐在内室的脚踏上,双手不轻不重地给于大太太捏着酸胀的小腿,不过一刻钟,她的额头上就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于大太太看着她两鬓藏不住的银丝,有些心疼地说道:“快别捏了,你歇歇吧,以后这事儿就让丫头们来做,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别总那么劳累。”

      于永家的伸出袖子撸了遍额头,不顾于大太太的劝说,继续专心致志地按捏着,“丫头们手上没劲儿,哪有我按得舒服。当年,还就是因为夫人发现我这手艺好,才把我调到您跟前儿伺候的呢。”

      于大太太被勾起了回忆,想了想笑了,有些感慨地说着:“可不是么,我记得那会儿你刚成亲吧,我就想着这小媳妇子看着秀秀气气的,没成想手上还有点子力道。唉,这一晃十多年都过去了,岁月催人老哦。”

      “夫人头上连根白头发丝儿都没有,哪里就老了。”于永家的不以为然:“不过哥儿姐儿也都大了,眼瞅着您也是要做祖母的人了,到时候一手抱一个孙孙,哪有功夫想这些咯。”

      于大夫人被逗得哈哈笑:“你这话还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今年得赶紧把大儿媳妇相看好,过了年柏儿就15了,明年就给他把亲事张罗好。”想了想,又有点遗憾:“唉,若是雨姐儿能再大哥几岁该多好。”

      “难道夫人是想……”于永家的小心地看着于大夫人的神色,“亲上加亲?”

      于大太太斜着凤目似笑非笑地横了她一眼,“这都被你瞧出来了,等过几年雨姐儿及笄了,我就做主让书哥儿把她娶进门儿。不是我偏袒娘家孩子,实在是雨姐儿这孩子的性子好,就是做咱家的嫡长媳都绰绰有余。要不是怕老太太不同意,我都想让柏哥儿等两年,哪还轮得着老二呢呵呵。”

      “咱书哥儿也不差呀,而且反正都是您嫡亲的儿媳,这做大儿媳还是做二儿媳又有什么打紧的。” 于永家的证实了心中猜想,看来以后得对这位表小姐更加上心才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招子得放亮了,当年她就是一眼看出这位大太太不简单,所以才挤破了头地想法儿凑到她跟前伺候,这么多年下来了,证明了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这表小姐别看现在是客居,以后就是府里正经的二少奶奶,又是大太太心尖上的人,自己平时巴结好了,多结个善缘准没错。

      闻喜雨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大太太喜滋滋地决定好了,此刻她正躺在床上,肚子撑得有些睡不着,她承认是晚上的气氛太好,鲜花饼太香,才导致她居然没管住嘴,不过这倒给她添了些这个年纪应有的稚气。

      第二日,屋外依旧阴雨绵绵,得,继续歇屋里抄《女诫》吧。不过,让闻喜雨惊喜的是,不多久就陆陆续续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回礼。

      老太太最阔绰,一出手就是一只四五两重的小金猪,因为闻喜雨的生辰是属猪的。大太太则是回赠了一对内务府订制的珠花,虽不是特别名贵,却因为内务府的东西,造型和做工都非常细致。

      而几位表兄表妹的回礼中,最有心意的当属清姐儿的回礼了——满满一瓶辣椒酱!闻喜雨感受到来自这位吃货盟友深深的善意。

      最奇葩的是于钧书送来的一块可以立在桌面的西洋钟,非常小巧精致,魏嬷嬷刚看到时还在一旁不住地夸赞这块钟的精致稀奇,只有闻喜雨在一旁抽搐了会儿嘴角,好吧,看来这会儿还没有“送钟”这一说……

      其他人送的礼物心意也是有的,就是比较常见了:静姐儿送来了自己亲笔写的一幅字,并且已经让人装裱过了;如姐儿和新来的婉柔表姐均是送了一方帕子,但是不是自己亲手绣的就不好说了;而于钧柏则是送来了一支上好的湖笔。

      闻喜雨美滋滋地看着摆了一桌儿的礼物,有种过生日拆礼物的感觉,另外心里又有点虚,昨天那么多鲜花饼都是厨房的媳妇子做的,自己不过就说了一嘴,摆弄了点插花而已。于是闻喜雨冒出了个想法:不如晚上请几位表姐过来,像那天一样支两个锅子,一起烫火锅吃。

      心念一动,闻喜雨立刻招了玉竹来,并给了一两银子:“你拿去给大厨房里管事的嫂子,让她准备两口暖锅和食材,晚上我要邀四位姐姐们来我这院里涮锅子吃,还跟上次一样,一口骨汤锅,一口辣汤锅。”闻喜雨说着,又想到了外院的于钧柏于钧书两兄弟:“哦对了,再一模一样地置办一份送到外院去,晚上就让两位表兄带着阳哥儿一起吃,剩下的钱就让大厨房里的各位嫂子留下买酒喝。”

      吃食有着落了,该通知大家了,也亏得闻喜雨心思灵巧,她用昨天带回来的几种花做了各式各样的花笺,让丫鬟们送到府里各位小主子的手上,颇有点正式的架势。这四个正当花季的小姑娘,看了这么精巧的花笺也来了兴致,都像模像样地回了帖子。

      到了傍晚,闻喜雨想着怎么说这也是她们几个姐妹的第一次聚会,应该隆重些,便让仙草去将清姐儿请了来。

      彼时,清姐儿也正待在屋里无聊呢,听了丫鬟的话,高高兴兴地便来了,煞有介事地拉着闻喜雨指挥着丫鬟婆子们摆这摆那的。于大太太疼孩子,更是吩咐于永家的开了库房,任由两个丫头胡闹去,老太太还乐呵呵地派李嬷嬷送来了几壶荷花茶助兴。

      由此,第一次姐妹聚会就在万事俱备中热热闹闹地开场了。

      东厢房最宽敞,于是便在东厢房里架起了一张大圆桌,比上回的桌子足足大了两圈,同样也是特地定制过得,桌子中间有两出大凹槽,正好用来放锅子。

      如姐儿是第一个到的,脸上笑嘻嘻的,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快。随后,静姐儿和婉柔也前后脚到了。

      这是众姐妹此一次见到这位新来的婉柔表姐,而闻喜雨也不过是第二面。和第一面一样,温婉柔看起来依旧是娇娇弱弱的样子,面庞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微微有些干瘦,却并不影响其清秀的模样。只是这回她却将额头上方的头发剪了,留了一层厚厚的刘海,可能是为了遮挡昨天磕出来的红痕吧。

      闻喜雨谢了众姐妹的回礼,互相间有一一见了礼。温婉柔比清姐儿还要大一岁,可却比清姐儿还要矮半头。清姐儿联系她的遭遇,因此态度颇为和善。静姐儿也乖乖地叫了声表姐,依旧是那副讷讷的样子。就连如姐儿也没有拈酸说些怪话,只是看向婉柔的目光带着点不屑和得意。

      而更让闻喜雨惊讶的是,温婉柔面对如姐儿竟然没有丝毫拘谨,反而带了些不卑不亢的意味,这让一旁的清姐儿更高看了她几分。

      吃饭时,静姐儿和如姐儿大概是对辣锅不感冒,因此两人很默契地坐在靠近骨汤锅底的那一边,专挑骨汤锅涮菜。清姐儿和闻喜雨则是更喜欢辣锅,因此坐在偏辣锅的一处。

      而温婉柔虽不知道面前这红通通有些呛鼻的汤底是什么,却也忍者没有露出惊奇的神色,只涮着骨头汤里的菜吃。但当见到清姐儿频频吃辣锅时,才学着也夹了几片青菜在辣锅里涮了涮。结果一入嘴,青菜吸了满满的辣汤一下子呛到了她的喉咙里,这又辣又呛的感觉惹得她别过身去咳了好久,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双眼都咳出了眼泪。

      闻喜雨好心地提醒:“这辣汤里搁了好多辣椒,味儿太重了,呛着了可不是玩儿的。”

      清姐儿也随声附和:“是啊,柔儿表姐若是吃不惯,就涮骨汤吃吧。”随即,又忍不住笑看了闻喜雨一眼说道:“这府里原先除了我就没人爱吃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雨儿表妹。表姐你若吃不惯,就和静姐儿、如姐儿一道吃骨汤好了。”

      温婉柔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听了清姐儿的话,抿了抿嘴,强露了丝笑:“不碍的,我只是吃急了。想想这味道还是不错的,后边慢些吃就是了。”

      见她坚持,闻喜雨也不好再说。原以为温婉柔只是客套话,可谁知后面竟然真见她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吃辣汤的,还笑着说好吃,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的感觉,闻喜雨只当她是为了快速融入这个集体才故意为之的,心里倒有些同情她。

      几个小丫头一起吃饭,并没有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而是一直有说有笑的,兴致正浓时,连闻喜雨笑如姐儿写字歪歪扭扭想狗爬时,如姐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嘲笑其闻喜雨目不忍睹的绣活儿,几个女孩儿你说我一句,我说你一句,连静姐儿的话也多了起来,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各自的嬷嬷过来催了三遍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临走时还约好下回一定得再聚一回。

      可谁知,之后这五个女孩再没有像这样无忧无虑地聚会过了,数十年后再各自回首时,却发现,这竟是她们一生中最单纯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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