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缱绻》茴莳

5、长相思兮常相忆（五）

　　走出小屋的门，戈薇发现天还很早。
　　清晨淡淡的金色阳光，像极了某人的瞳眸。
　　或许是因为启明星刚刚消失，阳光和煦，照在微波粼粼的河面，平行于水面，却又能照射到河底。
　　犬夜叉，我明明以为自己能够明白你的心底最需要什么，现在想来，只是在你心头平行，没有丝毫深入。
　　紧握拳头，指甲扎到肉里，戈薇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她是日暮戈薇，不是谁的转世，不是谁的替身。
　　她是她自己，所以她明白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决定。
　　远处，若即若离，一阵悠扬的音乐缓缓升起。
　　是昨天晚上所听见的声音。
　　戈薇转头，四处寻找。
　　河岸边四周没有任何人，但那声音却那样的近，听得如此清晰。
　　像是着了迷一般的循着声音，戈薇绕过那条河水，经过林间，一直到御神木后面，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身着淡黄色羽衣的女孩，悠扬深远的声音从此而出。
　　鞋底摩擦草地发出轻微窸窣的声音，音乐戛然而止。
　　女孩淡蓝色的眼睛瞟向戈薇，神色略有惊讶，但是平静的眼睛又仿佛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对不起，我跟着它过来了……”戈薇为自己打断了别人的演奏而抱歉，匆忙解释。
　　女孩没有应声。
　　戈薇说完便想离去，却突然一阵疾风吹来。
　　她惊叫一声，伸手捂住裙摆——说真的，这个季节看起来还是不太适合穿水手服，风大的很。
　　还以为怀旧一下可以让心情好一点，结果旧没怀成，倒是惹来了尴尬。
　　女孩眼底的光流转，像是发现了什么，“呼”地跳下巨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缓缓移动到戈薇面前，浅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戈薇，“你是谁。”
　　戈薇一怔，皱皱眉头，上下打量着女孩白皙的面容，觉得她淡然的样子像极了神无。
　　这个女孩应该不是枫之村的。
　　“我是枫之村的……日暮戈薇。”
　　她不知道巫女这个词说不说的出口，心下想来，也并不想当一个正统巫女。
　　况且……
　　低头看了看白皙的双手，戈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女孩又是久久的沉默，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戈薇的话。
　　此时，戈薇才发现，女孩手中的竟然是一片翠绿的叶子。
　　昨天那声音，竟然出自这片叶子。
　　“你呢？不是枫之村的人吧？”见她久久不说话，戈薇问道。
　　女孩飘忽不定的目光又凝固，淡淡地点头，“我来自蓝慕国，不是人类应该去的地方。”
　　蓝慕？
　　戈薇默念，倒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此话一出，那女孩却忽然诡谲的笑了。
　　“我是那里的一个最怪的人，日暮戈薇。”
　　“我叫墨须蓝鸢，初次见面。”
　　蓝鸢说话很慢，散散的，慵懒地传到戈薇的耳中。
　　“蓝慕国视作毁灭的蓝色，始终……蓝色的眼睛还是怪异的吧。”蓝鸢说。
　　后来，戈薇知道，墨须蓝鸢因为有一双蓝色眼睛而被国人所惧怕，墨须是蓝慕国贵族的姓氏。
　　戈薇还知道蓝鸢为了不让父母为她烦恼，她周游整个战国。
　　蓝鸢说，她见过很多妖怪，但是他们都死了。
　　蓝鸢说，这个不是普通的叶子，是从她一出生她父亲就送给她的。
　　蓝鸢说，她有两个姐姐，四个哥哥，父母并没有讨厌排斥她，兄弟们亦是。
　　蓝鸢说，这个世界有很多神奇的地方，灵力，妖力，仙力，她见识过很多。
　　戈薇静静地听着蓝鸢丝毫不在意的讲诉，仿佛在讲诉的不是她的身世，而是一个毫无关联的故事。
　　最后，蓝鸢说，“这是我在这个地方的最后一天，果然有不一样的东西，不仅仅是巫女桔梗过去所住的村落，没想到连桔梗的转世都已经穿越时空在这里了。”
　　戈薇吃惊。
　　蓝鸢眨眨蓝色的眼睛，指了指戈薇的胸口，“灵魂。”
　　“你身上和她一样的灵魂。桔梗的灵魂，一直环绕在村庄周围，一直在守护村庄。”
　　戈薇捂着心口，瞳眸微颤。
　　“你吹的这首曲子，是什么？”。
　　“一首古老的曲子罢了。”蓝鸢见她有意岔开话题，没有多说，兀自吟唱起来，“快快离开吧，在这温暖的黄昏，离开那悲伤地树下，走到这儿来……不要害怕那樱花树下的片片落叶，那是远方的佳人，等候着你……”
　　快快离开吧……
　　戈薇垂帘望着地上茵茵青草。
　　蓝鸢轻哼着久远的曲调，蓝眸直直地看着戈薇
　　——旁人看不见，戈薇身上淡紫色的光。
　　这就是命运吧，蓝鸢莞尔，“我问你，戈薇，你有胆量为自己喜欢的人放弃吗？”
　　“放弃？”戈薇怔愣，不明白蓝鸢的话。
　　“没事了，我要走了，我们会再见面的。”蓝鸢轻笑，纵身一跃就消失在空中。
　　蓝慕国，战国时期强大的国家，最早一代是蓝色的鸢尾，后修炼为妖，化为人身。
　　据说，蓝色是蓝慕国最禁忌的颜色，原因不明，墨须蓝鸢出生蓝眸，将会为家族带来一场重大事件，至于是喜是悲，无法定夺。
　　只有蓝鸢知道，蓝色的眼睛，给她带来了更多别人无法看见的东西，灵力，妖气，冥界使者……
　　当然，这就是后话。
　　蓝鸢知道自己的命运，走到枫之村的周围，或许一向淡漠的她已经不再在意刚刚因为戈薇的好奇心而重新被揭起来的血淋淋的伤疤。
　　*
　　已经三天过去了，犬夜叉却仍未出现。
　　连一向略微淡定的弥勒都觉得事情大了。
　　这天，他刚“敲诈”完一家人的钱，回到枫之村欲哭无泪地看着戈薇，“戈薇小姐……这个，你和犬夜叉之间到底怎么了？”
　　其实话外音根本就是没有犬夜叉，他杀妖怪也太累了，风穴没了，就只有符咒了，真是够麻烦，还不如犬夜叉铁碎牙挥下去爽快。
　　以前一天处理五六家不是难事，现在一天算下来，只能除妖三家。
　　想是这么想，不过戈薇和犬夜叉自从桔梗忌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戈薇脸色淡淡，慢慢地道出一个所以然，弥勒大为吃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是想让犬夜叉明白，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可是我看我错了，弥勒，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就算不能一直沉溺在五十年前和五十年后，但是犬夜叉，还是要成熟的……毕竟他不是杀生丸……”
　　话说罢，就看铃跑到戈薇身边有兴致地问这问那了。
　　戈薇无言，不知道为什么会说道杀生丸去。
　　“啊，铃，今天没有去集市上吗？”弥勒回过神来，掩去了方才凝重的神色。
　　“琥珀说今天有事。”铃摆弄着飞起的裙摆，笑道。
　　“原来这几天是和琥珀一块儿玩了。”戈薇道，虽然她年纪尚小，但是有个伴玩耍还是不错的。
　　见戈薇不想再说起这件事，弥勒能说什么呢？
　　他只有默默叹息，然后回家抱着自己的妻子好好诉苦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