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颢月

2、当下

　　提着剑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还是朦朦胧胧的宝蓝色。
　　看着从嘴里呼出的白气忽然觉得最近似乎又冷了几分······
　　抽剑出鞘，随意挽了个剑花。剑身剑柄十多处地方没有一样和之前用的是一样的构造，就算已经练了数月，还是感觉不舒服呢······
　　回忆着剑诀，抬脚轻移。步法是一直在用着的，剑法也是一直在用着的。可是用了十多年的剑，恐怕再没机会重新拿起来了吧。
　　一套剑练下来，熟练引剑入鞘，敛气过后转身准备进屋，不料左肩一痛。回头果然看到一抹清丽的身影站在院口。
　　“你不应该像武林高手那样“咻”的回头然后“唰”的抬剑挡住我扔的石头吗？”那个身影大大咧咧向我走过来，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尘，一边止不住的嘟囔“就是就是，回头的时候一定要闪着寒光，特别犀利的那种！”
　　我急忙抱剑行礼：“回王妃，您说的是武林高手，在下的功法向来不入流。”
　　世人皆知，当今齐国君主从来不喜爱七皇子齐载傅。曾立过赫赫战功却只是被封为仁王，封地未定，甚至为他许配青楼女子，只为压制其在边疆获得的重重战功以及片片人心。
　　但是世人不知的，那位青楼女子非池中之物。在嫁给仁王后短短数月，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变成了她曾委身的安华坊的幕后老板娘，并且数次下江南，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货源引进各种各样招人喜爱的小玩意，让安华坊这个风流之地在京城里有着数一数二的地位。
　　“快别谦虚，听着牙酸。”她理了理头发“快去换衣服，陪我去个地方。”
　　收拾好行装走出院门，看到她正牵着两匹马，眼帘低垂，神情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行过礼后我们各自翻身上马，她并不说明要去的地方，我也不问，策马跟在她的身后。我是她的护卫，王爷让王妃不论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骑着马出城门后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环顾四周，青山绿水，也算是一番不错的景色。
　　“攸宁，”她在马上回头，笑得满脸狡黠“我趁载傅上朝的时候跑出来的，咱们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私奔呢！”
　　总是爱开这样的玩笑，我只能无奈的笑笑。
　　她不满的嘟嘴，翻身下马径直走到河边坐下。我牵着马静静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周围静得只有流水拍岸的声音，偶尔从树林传出几声虫鸣或者鸟叫。而我面前的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河水，一动不动。
　　听她说当时就是在河边捡到半死不活的我的。不过是在江南山林，梅雨过后。长时间没见阳光的她下马车透气，刚到河边就看到一个穿着粗糙，浑身血污的“尸体”。
　　之后就“顺手”捡了回来。
　　问她为什么会捡一个来历可疑的人。她也只是笑笑，说什么第六感告诉她可以触发支线剧情······王爷身边的护卫八弦说王妃总是说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想来是真的。
　　“载傅他想当皇帝。”
　　那个声音没了往日的飞扬，但是依旧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连忙低头看她，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立刻变得星光熠熠“是吧是吧，你也被吓了一跳对吧！”
　　我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在下只是觉得您直白的告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实在不妥。”
　　“所以你也知道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对吗。”那个声音变得沮丧“你是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什么时候······
　　八皇子齐载祚自幼由当今天子亲自教导，十八岁受封成王，十九岁迎娶丞相之女，二十岁加冠礼举世瞩目。并非太子，然而当朝并无太子。这样一个八皇子和当今的七皇子素来不和。不受宠的 七皇子若是不趁着兵权在手做点什么。恐怕迟早要被拆之入腹。
　　第一次和那个男人对视的时候，虽然不知身份，却也明白，他绝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下认为，这件事王爷应该没有告诉任何人。”
　　坐在身边的女子猛地弹起，之后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可是他身边的人一个个······”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腮帮······
　　我急忙后退一步，面前的人仿佛顿时泄了气，重新坐回原来的地方。
　　“你觉得，他会赢吗？”
　　又是一片寂静。
　　皇城的形式太过错综复杂，我所了解的事物浅显又凌乱······
　　“这条路不好走啊~”她伸了伸着手臂，接着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不过既然他想走，我就陪他走好了。”
　　“是。”我低下头，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她，假装没看到笑得灿烂的她眼角的泪痕。
　　“真是的，本来打算卖了安华坊带他跑路的······”她轻声嘟囔，声音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