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风精灵》瑾瑾

42、14.风流云开 I

　　深深的地下，战斗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几股强大的神力在有限的空间中交错、碰撞，不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强烈刺激着众人的眼球。
　　电光石火之间，战斗分出了胜负。死神的毒爪撕裂了斯凯尔的左臂，毒素迅速渗入他的体内，瞬间夺走了他的战斗力；而布里斯托尔则被尤里西斯打伤在地，鲜血溅了一地。看起来双方似乎打了个平手。
　　“结束了，弟弟。”尤里西斯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布里斯托尔，宣告，“放了大家吧。”
　　“没错，结束了。”布里斯托尔嘴角边一抹别具意味的冷笑，“让你的女人和巫师住手，否则你拼命保护的族人就要完蛋了。”
　　“谁、谁是他的女人？！”
　　“谁、谁是我的女人？！”
　　两个心虚的大嗓门震得整个房间的光柱都跟着闪了两下。
　　布里斯托尔不理会两人的抗议，径自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不要随便动那里的光柱哟，否则我就按下这个按钮，毁掉维持生命的能量源，他们全都得死。”
　　“你！”尤里西斯朝他迈了一步，他示威似的举起了遥控器。无奈，尤里西斯只好停下，愤怒地瞪着他。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我要权力。”他看到胜利在向他招手，“以你族长的身份，召唤你的族人们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然无恙地苏醒。”
　　尤里西斯的嘴角颤抖着，无力与无望流过眼某，好像随时都可能开口。
　　“不！尤里西斯，别开口！”汀娜不顾一切地冲向他。斯可可幽灵一般地滑到她的面前，一股寒意瞬间袭来。
　　“汀娜！”
　　几个声音同时叫道。
　　“别动，亲爱的哥哥。”布里斯托尔悠闲地坐在地上，轻声说出最有力的威胁，“否则他们全都会死。”
　　尤里西斯定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汀娜在死神的神力之下动弹不得。
　　好在丹尼反应及时，用力推了她一把。汀娜重重地跌倒在地，险险地避过了死神的毒爪。看着原本所在位置上深深的蚀痕，汀娜惊出了一身冷汗。
　　“住手！”看到汀娜没事，尤里西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下了很大决心的声音说道，“住手，我听你的。放了他们。”
　　成功了！布里斯托尔感到一阵兴奋的战栗。
　　“不！尤里西斯，你不能！”汀娜绝望地大叫，“这样你只会得到没有灵魂的躯体，那不是你的族人！”
　　“至少他们能够活着。”毫无生气的话语，放弃了一切希望般的死气沉沉。
　　“不……”汀娜徒劳地轮番看着托尼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矛盾和痛苦，无力的挫败感在众人间徘徊不去。
　　失败，似乎已经注定。

　　突然之间，室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首先出现反常的是斯可可和斯凯尔。他们忽然变得局促不安。斯凯尔捂着受伤的手臂，四下环顾，好像想找个角落躲起来；斯可可则突然收起了神力，重新戴起兜帽，一边退后一边喃喃念着：“嘶……他来了……我说过……嘶……时间不够……”
　　“你在干什么，斯可可！”布里斯托尔对他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和不快，“杀了他们！杀了那个女人和巫师！”
　　他的命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丹尼原本也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两人的怪异举止感到不解。忽然，他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一股强大平稳的力量正慢慢渗入这个空间，就像一股泉涌，稳定而源源不断地流泻而出，深不见底。
　　显然，柯帝们也逐渐感觉到了这股力量，开始骚动。只有汀娜感受不到，纳闷地看向丹尼。丹尼的额上已经冒出了丝丝冷汗，他皱了皱眉：“有什么过来了，要小心……”
　　房间中央的空气无声地扭曲，产生出一圈一圈波纹。波纹慢慢扩展，一只手从圆心处伸出……接着是一条胳膊……半个身子……最后，波纹消失，站在众人视野中的是个身着慢跑服、牵着短毛犬的男子。
　　汀娜莫名其妙地看看男子，又看看其他人，刚要发问，却惊讶地看到尤里西斯等人全都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
　　“王……”尤里西斯沉稳的话语清清楚楚地传入汀娜和丹尼的耳中，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又彼此对王，不确定是不是也要像尤里西斯那样行礼。
　　犹豫之间，男子迈着平稳的脚步穿过房间中央，每迈出一步，他的相貌就发生一些变化。等他走到众人跟前，已经不再是个牵着小狗的慢跑男子，而是有着青铜色皮肤和银色眼眸，神态威严的众神之王，身边那只随处可见的短毛犬也变成了一只长吻尖牙，恶龙一般的大型猛兽。
　　“我得到索洛特的报告，东南方多次出现神灵级别的神力。”卡门普斯王开口了，他的声音洪亮清晰，“我前来查看，循着你们残留的力量找到了这里。”他环顾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斯可可身上。
　　承接了王的注视，斯可可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不仅将头整个藏进了兜帽，身形似乎也缩小了一号。
　　“为什么不回应召唤？”
　　斯可可没有回答，兜帽下传出急促的嘶嘶声。
　　“你的行为，我将会予以追究。”
　　他转向另一边：“还有你，我的儿子……”
　　斯凯尔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加文，正静静地跪在一旁：“王……”他低了低头，“斯凯尔……似乎不太乐意回去，我无法改变他的意志。”
　　“这无关任何人的意志。”王举起一只手，立刻，一股青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发出，将加文整个笼罩了起来。他的身体不易察觉的缩了缩，似乎想要抵抗这股力量，但很快便放弃了。
　　王的话持续传来：“拒绝回应召唤，还有在人界擅用神力，这些我都要听到你的解释。”
　　“是……”加文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还没有说完就随着光消失在空气中。
　　汀娜下意识地抓住了丹尼的手臂，发出小小的惊叫。
　　“柯帝……”他看着尤里西斯他们，“你们也是。不管什么原因，神界的法律不允许神灵和精灵在人界使用神力。”似乎注意到尤里西斯的欲言又止，他紧接着说道：“我给予你们解释的机会，但不是在这里。”
　　同样的光芒涌起，罩住了柯帝们。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一直缩在一边的死神突然发动神力，攻击卡门普斯。剧毒的神力竟然击碎了青色的光球，击中王的手臂。
　　卡门普斯一下收回手，捂住了手腕，闪烁的光线中依稀可见指缝中有无色的液体流出。显然是受伤了。
　　“嘶……卡门普斯，你当王当得太久了，该换人了……”似乎是受到刚才成功一击的鼓舞，斯可可重又膨胀了起来。
　　而此时，布里斯托尔的脚下也开始聚集起气流——他正试图摆脱神力的束缚。
　　“停下，弟弟！”尤里西斯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却慢了一步，聚集的气流已经将他托上了半空。
　　卡门普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始终没有说话。他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带着金色腕饰的手臂完好无损，哪有什么伤口。
　　“不好！”原本洋洋自得的死神顿时变了脸色。
　　只见卡门普斯浑身散发出魄人的气息，苍青色的光芒遍布全身，令他银色的头发与青色的皮肤显得异样的诡异。汀娜见过相似的情形，那是绮维亚王后为她和尤里西斯驱除附身的暗神力时的模样。她心里一惊，脱口叫了出来：“危险！”
　　话音未落，两股神力伴随着青色的光芒同时从王的手中发出。
　　一道击中死神，一道射向布里斯托尔。
　　斯可可大惊失色，慌忙招来蛇群阻挡。哪知蛇群筑墙的速度竟比不上神力的迅猛，屏障才刚筑到一般，，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他的左肩，他的身体被整个抛了起来，撞在身后的墙上，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好久都没有动静。
　　另一边，布里斯托尔则结结实实地承受了王的神力，神力毫无阻碍地突破他的空气屏障，径直贯穿了他的左胸。他甚至来不及发出痛苦的惨叫，就这样失去了意识。错愕与惊恐定格在他扭曲的脸上，没有生命的躯体却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可是尤里西斯却没有时间为亲弟弟的死亡悲伤。当布里斯托尔被击中时，一个小小的物体从他胸前的口袋中滑落。
　　是遥控器！
　　许多声音同时发出“啊”的惊叫，许多双手同时想要接住这个系着数百人生命的小玩意儿。可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遥控器掉在地上，零件四散飞溅。
　　顿时，整个房间骤然被明亮的红光笼罩——所有的光柱一瞬间发出不稳定的明亮光芒，伴随着破碎的声音。
　　“不！”短暂的震惊过后，尤里西斯冲了过去，将自己全部的神力凝聚在双手上，护住光柱，光柱渐渐稳定了下来。可是这只是满房间数百个“定时炸弹”中的一个，他无法拯救全部的族人。尽管如此，他还是竭尽全力稳定一个又一个光柱，直到自己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
　　“尤里西斯！”汀娜跑上去扶住他，心疼不已。
　　像是猛然醒悟一般，莫里斯、托尼和罗莎丽全都冲上前去，纷纷用神力保护那些随时可能毁坏的光柱。没有人多说一句话，生怕浪费了能量。
　　然而，光柱实在太多了，他们的力量完全不够。看着刺眼的红光，坚强如汀娜也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神力涌起，覆盖了全部的光柱。大家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发现王平举双手，神力源源不断地从掌心涌出。房间中刺眼的光线慢慢柔和了起来——族人们得救了。
　　尤里西斯再次跪倒在地，深深地低下了头。
　　“走吧。”王没有多说什么，青色的光芒再度涌起。
　　“等等！”汀娜顾不上多想，跑上前一把拉住尤里西斯，不看他露出讶异的表情，众人一起消失在了光芒之中。房间里只剩下渐明渐暗的光柱沉默地林立着。
　　房间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