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崛起》爱筑梦的猫

71、第七十章：仁德会（三）

　　“你们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了许多天，看来那些渡鸦，没有给你们造成太大的麻烦。”
　　内森的态度，没有过头的虚伪热情，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冷淡疏离，他一开始就提到了渡鸦，显然也在撇清和那些事情的干系。

　　和埃尔维斯的再次会面，塞拉的心理要比夏洛想象中和平的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埃尔维斯和他一样，都失去了深爱的人，并且几乎被曾经熟悉的世界所抛弃。
　　然而塞拉没有屈从于亡灵的嗜血本能，埃尔维斯也没有被姬利亚的死所彻底打倒。他们拥有那种被彻底毁灭了，也能在灰烬里重生的顽强品质。

　　即便被丢在了沙拉斯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埃尔维斯依然在守护着他的人民，“战神”对于保守派来说，只是一个光鲜的称号，而对于埃尔维斯，是对鸦人的责任和义务。

　　他不能倒下，沙拉斯鸦巢危机四伏，娜迦虎视眈眈，沙塔尔天空卫队蠢蠢欲动，那帮虚伪的藏卷者没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市侩的地精早已放弃了这里，仁德会关心动物多过关心鸦人。他一旦倒下，沙拉斯鸦巢将会彻底被恐慌和绝望所席卷。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诺顿，沙拉斯，需要你们的帮助。”
　　埃尔维斯的声音在头盔中传来，有些瓮声瓮气的，然而艾伦的眼眶却红了，“大人……”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哽住了。
　　艾伦是听着埃尔维斯的传奇长大的，他也亲眼见证了战神的陨落，他虽然反对妹妹克莱尔和战神交往，却依然对这个传奇领袖心怀敬意，为他的遭遇而深感不平。
　　埃尔维斯对着内森点了点头，极有眼色的内森将兽栏看守所里其他人员清理了出去，然而夏洛却被艾伦留了下来，当然，还有潜伏在暗影中的塞拉。
　　“我……有罪，埃尔维斯大人，惩罚我吧！”艾伦跪在地上。
　　他说的“罪”，大概就是指藏卷者试炼中，没能保护好姬利亚。
　　“你们为谁效力，我心里非常清楚，我不管，你的目的是谁，带了些什么人在身边，我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守住沙拉斯这片鸦人的领土。”
　　埃尔维斯一语双关地说道，夏洛那拙劣的伪装，无法瞒过精明的战神，这个狡猾的鸦人逃过一劫并不奇怪。
　　好像每一次见面，夏洛都是形容狼狈的样子，可是从姬利亚嘴里，埃尔维斯已经知道夏洛居然能在藏卷者试炼里放弃采集草药，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师级草药师”资格，这种韬光养晦，已经大大超出了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小女孩的心智。
　　夏洛本来有机会成为姬利亚的学生，这也成为了姬利亚最大的遗憾之一，战锐利神的目光，在卑微的夏洛身上静静扫过，姬利亚的唠叨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和勇气的草药师学徒，我当时一定受到了魔鬼的蛊惑，才会拒绝了她成为我的学徒的请求。”

　　“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们帮助沙拉斯走出这一次的困境，如果我们失败，恐怕沙拉斯的倾覆，时日不远了。”埃尔维斯的声音艰涩，语速很慢，不用想也知道，他说出沙拉斯的倾覆的时候，是一副多么凝重的神色。

　　“是娜迦？还是沙塔尔？”艾伦问道，连夏洛也有些好奇，如果仅仅是军事上的骚扰，好战的埃尔维斯绝对不会这样愁眉不展。
　　“内森……”埃尔维斯背对着夏洛，临着窗口眺望，他那个方位，正好可以监视月亮井旁忙碌的众人，经过安德鲁的引荐，霍格他们正跟着埃尔维斯的部下从仁德会手里领取月亮井井水。

　　“这一次，我们的敌人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在埃尔维斯的示意下，内森叹了口气，开始了讲述。
　　因为严重污染了环境，破坏了当地的生态，埃尔维斯来到沙拉斯鸦巢，就以雷霆手段清扫了地精们风险投资公司的残余力量。
　　仁德会的德鲁伊，在埃尔维斯的扶持下开始治愈沙拉斯的污染，他们净化了曾枯竭过的月亮井，尝试以月亮井的井水恢复当地的生态。
　　然后，奇怪的疾病就在这时候开始出现了，最先遭殃的是守卫迷雾海瞭望塔的鸦人斥候，随后黑风前线，对抗德莱尼人的卫兵也受到了波及。
　　最开始的症状，和普通的食物中毒非常像，腹泻，恶心，呕吐，普通的治疗无法奏效之后，病情会迅速急转直下，感染者不但会出现呕血，腹痛，还会受到可怕的幻觉折磨。
　　打个比方，惧水是鸦人的天性，那些幻觉会把这种本能放大到极其恐怖的地步。
　　哪怕只是茶水倾倒的景象，在这些患病的士兵眼里，都变成了可以吞噬天地的巨型风浪，在幻觉的误导下，他们感到真实的窒息和溺闭的痛苦，然而在正常人看来，不过是水溅湿了他的靴子。
　　“他们的视觉，听觉和触觉似乎都受到了影响，感官在向大脑输送着错误的，被放大过的信息，导致了这种精神紊乱。”
　　“可是以我的研究水平，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如何解决这种致命的精神紊乱，目前看来最有效可行的办法，就是彻底破坏掉鸦人的五感。”
　　内森的话听着轻描淡写，然而夏洛却很快洞悉到那里面饱含的血腥，眼睛可以看到光，鼻子可以嗅探气味，耳朵听声音，舌头尝味道，皮肤有触觉，把这五种器官破坏掉，那就是一个没有眼睛、鼻子、耳朵、舌头、皮肤的人。
　　就算真的活下来，估计也和死差不了多少了！

　　为了防止这种怪病和恐慌的蔓延，埃尔维斯被迫将这两地的守卫向沙拉斯鸦巢的方向后撤，他建立临时的治疗隔离区，召集沙拉斯鸦巢的医师奔赴前线。
　　如果说沙拉斯是一只卡利鸟的话，现在这只鸟儿已经被折断了翅膀。

　　“从发病开始，有超过九成的士兵，在一个星期之内悲惨地死去，没死的，也被可怕的幻觉活活逼成了疯子，但也有不到一成的士兵，能不药而愈，我们的第一个幸存者，就是一个又聋又瞎的灯塔管理员。”
　　“士兵们把这种可怕的病症称为‘七日诫’，神灵的审判将在七日内降临，生或死，全看天意。”
　　“七日诫的感染者依然在不停出现，我们虽然一直在阻止恐慌蔓延，但平民感染者的大批出现，恐怕是必然的事情，到那时，沙拉斯将不战而溃。”
　　“这种怪病的出现绝非偶然，到底是娜迦的阴谋，还是德莱尼人的毒计，抑或是那帮被驱逐的地精所散布的病毒，我们不得而知。”内森望了一眼埃尔维斯，意味深长地说道。
　　“难道藏卷者带领的勘探队，对这些感染者的病状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吗？”夏洛不由开口发问。
　　藏卷者代表了鸦人们最高的医疗水平，不管贵族们对埃尔维斯有多大意见，沙拉斯始终隶属于阿拉卡鸦人的势力范围，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帮助沙拉斯鸦巢治疗这种奇怪的疾病。
　　“阿诺大人带领的勘探队来到沙拉斯鸦巢，他们当然不会对这种疾病坐视不理，然而他们研究了那些感染的士兵和幸存者后发现，这是一种血液传染病，遵循仁德会的‘食素’，可以有效地预防和免疫这种病症的困扰。”
　　“比如那位存活下来的灯塔管理员，他不但又聋又瞎，还因为补给的缺乏，很久沾不了一次荤腥。”
　　夏洛恍然大悟，这就是埃尔维斯颁布那道“禁止荤腥”法令真正的原因，为了防止下层鸦人私下宰杀家畜和坐骑，他们甚至对仁德会抢掠平民，放生动物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可是鸦人的胃部构造和仁德会那帮德鲁伊可不一样，长时间的吃素不但会削弱鸦人的战斗力，盐碱沼泽这片不毛之地，也没有办法提供这么多植物来食用。何况他们还要应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袭的沙塔尔和娜迦。
　　——总而言之，吃肉会死，不吃肉也是死，只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对于藏卷者来说，幽灵菇的勘探比沙拉斯的安危更重要，他们无法在这里逗留更长时间，除了我自告奋勇留在这里帮助埃尔维斯大人，其他的人都已经重新踏上了旅程，他们还带走了所有患过七日诫的幸存者。”
　　不管是什么疾病，最初的存活者都有着巨大的研究价值，甚至可能成为对抗疾病的关键所在，而他们居然把这些幸存者全部带走，果然，是要置埃尔维斯于死地。

　　“不管如何，我会和埃尔维斯大人一起，与沙拉斯共存亡。”
　　内森不露痕迹地向埃尔维斯表了表忠心，这个哈雷克家族硕果仅存的独苗，可以说的上八面玲珑，他哈雷克的姓氏注定了无法在藏卷者带领的勘探队里讨到什么好处。
　　与其死皮赖脸地跟着阿诺一走了之，倒不如在沙拉斯鸦巢放手一搏，埃尔维斯虽然失势，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仁德会的德鲁伊们，其医学水平不低于阿拉卡鸦人，但是他们却不愿帮助鸦人对抗沙塔尔或者娜迦，这帮自然保护者谨慎地保持了中立的态度，他们关心沙拉斯的生态情况，多过关心鸦人和其他种族的战争。
　　至于“七日诫”的蔓延，反正他们本来就吃素，根本也不放在心上。
　　对于仁德会的首领，那些活了上千年的精灵来说，鸦人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蚍蜉，不值得投注过多的注意力。

　　神一直与你同在，可是高高在上的神，为何要怜悯深陷泥潭的凡人？
　　除非，神也可悲地落入了泥潭里！

　　埃尔维斯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口闪光的月亮井，如果只是取井水，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带这么多的部队来到这里？夏洛的疑惑一闪而过。
　　埃尔维斯对仁德会的容忍，已经到达了极限，就好像一张弹簧，已经被拉到了最长。
　　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从来不是埃尔维斯的风格。
　　刀不割到手，又怎能知道切肤之痛？
　　如果鸦人士兵的厄运也降临在德鲁伊的身上，那帮高傲的仁德会成员，还能继续冷漠地保持中立吗？
　　埃尔维斯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止是取井水那么简单，他要污染月亮井的井水，让疾病在德鲁伊里爆发！
　　一滴血，融在一瓶井水里，让人难以察觉，这些被污染的井水，被那帮食素的德鲁伊饮下，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破了荤戒。
　　那不但是血，还是感染者的鲜血。
　　这行为实在算不上光彩，然而为了达到目的，埃尔维斯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仁德会？呵，你不仁，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