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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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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大明王宫内,已乱成了一锅粥。
正值盛年的皇帝,神色倾颓,涣散无力地跌坐在自己挚爱的宠妃万贞儿床边。
床上的人儿已气力耗尽,鬓角斑驳隐约的华发渲染着她毫无生机的憔悴神态。
“皇上,召太子回宫吧,臣妾想……见见他。”
翌日阳光笼罩,接连不断的雨总算停了。
张菀青坐在床上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腰肢,懒散地问道:“几时了?”
“小姐,日上三竿了,殿下早早地巡视去了呢。”
他们已在此地盘桓数日,朱祐樘却坚持日日视察,其勤勉为众人所慨叹,更令张菀青感到欣慰。他们一路北上,民生民情可谓触目惊心,官僚宦臣的压榨,颇使张菀青讶异这大明王朝竟能绵延如此之久。
琰儿的身子渐渐沉了,张菀青寻了大夫替她细诊,只道胎儿一切安好,不禁令张菀青隐隐兴奋起来,待这孩子出生,可得唤她一声长姐才对呢!
“我要做这孩子的干娘!”张菀青细瞧着琰儿隆起的肚子,倔然喜道。
“哎呀小姐,这可乱了辈分了!”
“不管!我必须做干娘,还得是头号干娘!”
相隔甚远便听见张菀青吵吵嚷嚷的声音,朱祐樘不由得宠溺一笑。
“看来有人精神极佳。”
忽听得男子揶揄的语调,琰儿已识趣地行礼退下,张菀青脑海中蓦地浮现起先前二人种种,一时面红耳赤。
朱祐樘在床榻一侧不疾不徐地掀袍而坐,一字一句道:“想要孩子,我们可以自己生。”
张菀青愈发压低了眸子不敢看他,身子几乎毫无招架之力,绵软之际被揽进了男子的怀中,薄唇正欲压下,屋外却堪堪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宫里来人了!”
张菀青带着些许嘲笑地看着男子盛满情欲的双眸逐渐覆上一丝隐隐的不满。
屋外的玉珏却丝毫不知,继续扬声禀问。
朱祐樘闻言不为所动,只看向自己怀中正笑得无声开怀的人儿,一个翻身发狠地将她压在身下,攻城略地的吻不断落下,带着惩罚的意味侵袭着湿濡的唇齿,将身下人儿的低声呢喃尽数湮灭。
屋外玉珏的询问之声未绝,张菀青方才拾回几丝理智,嗔责似地抬手轻捶了下朱祐樘的胸口,却被那笑意恣然之人将手一把握住,十指款款交叠,俯视而下,女子的面容明艳如火,宛如珍珠白玉平添潋滟,凤眸迷离,氤氲着雾气,依稀朦胧起来,娇嫩欲滴的红唇微喘着,“他,他还在等着。”
朱祐樘的眸子蓦地一沉,“叫他等着。”
不知何时,张菀青忽感胸前一凉,单薄的衣衫顷刻间已尽数敞开,胸前原本若隐若现的起伏此刻被人尽收眼底,迫于羞窘而垂下了眉眼,意乱情迷之中绯红着脸颊躲闪,朱祐樘却偏头堵住了她的唇,宽大的掌心缓缓覆在了那不断急促的起伏上,不消一时的狎昵暧昧,张菀青已在他镇定撩拨的攻势下混沌沦陷,情难自抑。
“殿下!是万贵妃娘娘的事!”
床榻上二人皆是一惊,逐渐退离女子轻颤的身躯,朱祐樘生生按捺下身心燎原般的火热,玄色长袍轻扬加身,附在张菀青耳畔柔声道:“孙伯坚在西屋,你去一趟吧。”
那厢,张菀青在床上倚坐了一会,方才抑制住心头怦然,低头裹紧自己的衣衫,羞涩地捂了捂自己的脸颊,觉余热减退,翻身下床。
只让琰儿简单地替她挽了发髻,薄施粉黛,张菀青便往西屋而去。
推门而入的刹那,目光交汇,她微微讶异,纤瘦若削的青衣身影映入她朦胧水眸,记忆中曾意气风发,俊朗如皓月的男子竟成了如今这般颓废惨淡的模样。
见是她,孙伯坚浑身一滞,满目缱绻自她眼角眉梢一一碾过,终是垂下视线,踉跄地跌坐在椅子上。
面前女子白皙的脸颊上浮现着潋滟柔情的光泽,眉目含春,不具忧怖,唯眸间不加掩饰的吝惜,令他心头隐隐作痛,懊悔,妒恨,再次一涌而上,在真真切切见到她后愈发肆意汹涌,近乎要将孙伯坚那濒临残碎之躯撕扯支离。
张菀青莲步轻移,雪白的衣袂自孙伯坚的手背轻盈拂过,他不自觉地抬手想要抓住,转瞬即逝的刹那,手心同那薄软的一角相擦而过,握了个空,张菀青已然在一旁落座,略带笑意地看向他,温柔至令人沉溺,疏离至使人心伤。
“我有负于你。”他低垂着视线,缓缓开口。
张菀青闻言笑意不减,不置可否,“太子殿下仁厚,恕你无知,更看在你我二人相交多年,恕你无罪,这份情,你自然担当不起,更偿还不起。”她字句分明,言之凿凿,却偏生声线柔媚入骨,糅萃着魅惑人心的力量。
孙伯坚不动声色,心底却已搅弄风流,不知怎的,他时常忆起那日林间,于散漫光影下女子雪白细腻的肌肤和惊世绝人的容颜,当真叫他近乎无力而无措。
张菀青未尝察觉邻座男子渐渐紧绷的身体,视线朝着他乌黑的发际,见他不语,似有几分尴尬,稍待片刻便起了身,“殿下稍后便来,我言尽于此,以你的才智,当如何做,自己思量吧。”
她步履轻盈,长发如云般落动,不料身子却被人自背后陡然拽住,跌入一个怀抱中,牢牢禁锢,挺拔坚实的身躯仅隔着衣衫同她紧密相贴,张菀青的目光微微变色,只听男子声若游丝地道:“我曾说过,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最后,菀儿,若有来生,你可还愿意?”
心底霎时抽紧,喉间莫名有几分干涩,挣扎间发簪零落,长发散乱在他臂膀间,丝丝缕缕的缭绕,仿佛无休止的痴缠。
“我是朱祐樘的女人,我们之间,早已结束了。”张菀青字字句句如同锋利刀刃般剜在孙伯坚的心口,一如那日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眸中尽是冷漠决绝。
下一刻,张菀青奋力挣脱,疾步而去。
屋门吱呀作响,却是朱祐樘信步走了进来,张菀青堪堪撞在他胸口上,抬眼见是他,目光霎时柔和了几分。
“我正要走。”故作淡然的声调里夹杂着颤不可抑的激动。
他揉了揉女子柔软披散的发,笑道:“去吧。”
再看向那个匿藏在阴影中的男子,朱祐樘的笑容一分分锐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