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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三十二章 竹西嘉处有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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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心小姐走时,五步一徘徊,三步一回头,眼睛里满是不舍与眷恋,为了不让她成为《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牵上了惊尘,伸手一捞,让她坐在了我的惊尘的前头。
“ 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爹责怪你。”一抖缰绳,马儿向东飞去。
省心小姐小心地窝在奚夜的怀里,见奚夜没什么反对,偷偷地笑了,娇俏的脸如同三月的桃花,开到半开,煞是动人心魂。
“ 回去跟你爹谈谈,他疼你,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目视前方,我徐徐劝导君沈心。
“ 我爹如果定要我嫁怎么办?”
奚夜的肩膀虽不宽厚,可是真温暖!丝丝温热源源不断地传来,中人欲醉。省心小姐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
“ 阿、、、、、、、”省心小姐的头发飘到鼻子里,痒痒的,忍不住一个喷嚏将打未打,很是难受,我往后退了退,左手小心地扶着沈心的腰。
“ 告诉你爹,叫他给你半年的了解时间。”我继续说道。既然肯让君沈心习武,君老应该不是一个老古板,江湖儿女多交往应该属于正常。
“ 嗯。”小姑娘一口答应了,正在细心地体会着腰上传来的安全感。
我忽然有些不适应,省心何时这么听话了?这几天习惯了她的心血来潮,习惯了她的突发奇想和高声大气,任性刁蛮,怎么突然这么乖顺了?
假如我知道此时省心小姐的心思,怕不会立刻从马上栽下去!
可惜,与君沈心交往时,我是当自己是个女孩子的,早忘了自己此时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个男的了,尤其在君沈心的眼里。
在听到君老愿意给小姑娘缓冲的时间后,我骑着惊尘慢慢往回走。
春有春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一年都是好时节。
每一个季节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是汲汲于富贵,戚戚于贫贱的人往往忽视了天上的一云一飞鸟,脚下的一草一虫豸。想到这里,我索性放开了缰绳,野道无人马自横。
惊尘绝对是一匹通灵的好马,它信蹄四走,缓步前行,带着我东游西荡,无意中眼中闪现了一从正怒放在秋野中的野花。
我跳下了马,端详片刻,最终收住了狼爪。野花星星点点,如漫天细小的星辰,开放起来,却不逊于天堂鸟。
惊尘看了我一眼,自去寻找大地上残存的绿色去了。
我徜徉在旷野中,前方传来淙淙的流水声。眼睛一亮,我寻声而去。
山泉从不远处的一个山谷流来,潺潺的流水清澈见底,直视游鱼细石无碍。逗了一会儿鱼,鱼儿如箭而去,累的我够呛,最终两手空空。我干脆拣了一块巨石,脱掉鞋袜,将一双天足伸入水中。
水声,风声,树叶声,鸟儿婉转的啼鸣声,入耳的嘤嘤韵韵让人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双手垫在脑后,我慢慢地仰躺在温热的巨石之上,神情,姿态暇甚。
刚眯上眼仰视天上的浮云,一缕幽幽的笛声随风吹送而来,顺着水流宛转而下,清冷、幽然。
鱼儿呆呆的,似乎陶醉在这山光水色及飘渺的仙音之中。
笛声缠缠绵绵,淡淡的喜悦之后渐入挥不下眉头抛不下心头的抑郁之中。
心里一动:不会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深谷的什么“ 情谷底,我在绝”的小龙女吧?
侧耳倾听,从吹送的气息来看,应该是一位年轻的男性。
好奇心大起。三妻四妾的古时空还有为情许生死的痴情男人?我小心地沿着河边溯游而上。
走了二十多步后,眼前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一方真正的茅庐映入眼帘。竹影婆娑之下,一青衣欣长之身影横手握笛。缕缕笛音飘散,如慕如诉,如泣如噎,哀转久绝。
好一幅斯人独憔悴的遗世独立图!
我暗暗感叹。
“ 这里不欢迎外人,公子请回吧。” 忧郁男放下笛子,毫无转身的意图,清冷冷地说道。
我这人向来服软不服硬。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抬脚前行,脚前方立刻一声激越的碰撞,蚂蚁细草立马死伤无数。
骇了一大跳,我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好高的武功!
似乎比展昭还要高!
我的眼睛更亮了,不死心地又抬起了左脚。
“ 扑”的一声,有一粒石子飞来,这一次直接地毫不留情地击上了我放肆的左脚。
“ 哎哟”一声,我蹲下了身,苦着脸揉着脚,没好气地朝青衣人喊道:“ 喂!这么大个人了,还乱丢东西!砸到了人知不知道?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是罪过,难道你不知道吗?”
青衣人回屋的身子顿住了,声音更冷:“ 我想打哪儿就打哪儿!奉劝你赶快离开,趁我还没有动怒!”
我放下不再疼的脚,站起身,超前方的人大喊:“ 喂!你说这儿不能进就不能进啊?你有土地证吗?你有房产证吗?”
青衣人愕然回身,脸色可怕的铁青。
我浑然无觉,心中大叹大服。只有这样毫无污染的天空才有这样纯净明朗的优秀品种吧!
眉毛没有展昭的凌厉,似一泓弯月;鼻子如悬胆,嘴唇是淡红的,嘴有点长却毫不突兀,反而增添了一抹柔软,下巴有点尖、、、、、、
“ 你在看什么?” 男人有些生气。
无故闯入自己的地盘,无视自己的反对,步步逼入,现在还这样大胆地打量自己!没看到自己的满头银丝吗?还是几年没出江湖,“ 中原飞雪” 的名头已被世人遗忘了?
“ 中原飞雪”这下可完全冤枉奚夜了。江湖他是无限向往的,那也只停留在白日做做梦而已,江湖的原则对于他来说根本叫无原则!所以,奚夜的好奇心可以杀死九命之猫,小脚趾却规规矩矩地躲在开封,只是偶尔跟展昭来个主辩、副辩的演讲大赛而已。
不过,他所讲的都是电视上的江湖伎俩,至于江湖奇人就知之甚少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兀自津津有味地观察着眼前的人。
月亮的孩子!或者说白化病!这病古代也有?
我摸着下巴,眼光更放肆。
一双青筋直冒的手伸到了脖子下,我来不及惊呼便开始翻白眼,人也悬到了空中!
眼光开始杀人后来开始哀恳,正当一口气上不来之时,青衣人却突然放下了我,冷眼打量了我一下,突兀地说:“ 你是女的?”
我拍着胸口,连连喘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太可怕了。
这人,刚才干什么?不会要杀了我吧?
好不容易缓过气,青衣人已经举步回到了他的茅草屋。
我气愤愤地跟上去。开始是好奇,后来是赌气,现在就说不清了。
我这么一个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水滴见了变大海的人物你也忍心下手?
当然,我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见了他眼里的寂寥而跟上去的。
于是,气冲斗牛的踏进了他的盘丝洞。
原木桌子,竹椅,竹凳。我手随心动,抚摸着这些几乎是鲁宾逊的家具,激动得无以复加。
平生无雅趣,爱好是自然。最喜欢的是竹,木,藤编的工艺品。没想到这里生活也可以艺术化。
青衣人坐在桌子旁的一张竹椅上,椅子仿木椅而制,摸起来却光滑无比。
我拿起一个直接用竹筒做成的花瓶,上面淡淡的一朵浮云,一弯弦月,清淡至极又清丽至极。
“ 你自己做的?”我忘记了他刚才想杀我的事实,颇感兴趣地问他道。
青衣人一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见我问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自从她走后,这谷中几乎没有人来。不是走不到,而是自己的名号在外,何况自己吓人的外貌让人望而却步,没有不怕死的人敢踏足半步!
今天,“ 他”倒是个异数。
无惧我的警告不说,对自己的外貌居然还生出了那么大的兴趣。现在,又对自己亲手所做的一切原始的东西爱不释手,那爱毫无作伪!
心中一痛。自己的她不是受不了这餐风饮露,清静寒酸的生活而不告而别吗?
把玩着一个木根雕的杯子,我的眼睛里星光闪烁,随意地在青衣人的身边坐下了。
青衣人往椅子里避了避。几年没见外人,忘了怎么和人相处了。
“ 喂,你叫什么?我们交个朋友吧?”
青衣人抬高眉毛,冷如寒潭的眼睛如春日的冰皮,出现了丝丝裂缝。
“ 朋友?你不怕我吗?”
青衣人指了指自己的银丝。满头银丝如雪,没有任何的束缚,飘满双肩,落满胸前,弯弯的眉如卧蚕,可惜白得亮眼,过于白的皮肤带着点点病态。
“ 你说的是它啊!很平常啊。”我放下杯子,杯子上的一竿翠竹对着我静送秋意,眼前不期然的浮现出公孙策的身影。
“平常?”青衣人的嘴巴张开,露出如石榴般的细细白牙,牙上闪着一种叫“ 笑”的阳光,只是那笑带了太多的苦涩和嘲讽。
我愕了一下,才想起这白化病在古代可能不多,而且谁也不知它仅是种疾病而已。世人不知其因,恐怕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吧。